《乾坤山河图》情达子

22、 老父重托

　　圆真法师看着自己写的诗，脑海中回忆起了39年前的往事。
　　那是1973年冬天，蔡正阳从美国回到了离别已久的家乡南宾市太平镇，他踏进家门，得知母亲已在半个月前因病不幸去世，父亲也病重在床了。蔡正阳来到母亲坟前，双腿一跪，放声豪啕大哭起来。他边哭边说：“娘啊！恕孩儿不孝，没能回来看你老人家最后一眼，你在九泉之下，就原谅我这个不孝之子吧。”
　　蔡正阳在母亲坟前哭了半天，站起身来回到家中，父亲蔡大富向蔡正阳招了招手：“正阳，你坐到床边来，我有话对你说。”正阳走过去，坐到了父亲身边：“爹，你想对我说什么？”
　　蔡大富嘴里喘着粗气，声音颤抖着说：“正阳，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还有一年，你的学业就能够完成，现在把你叫回来，你埋怨爹吗？”
　　蔡正阳满腹辛酸：“爹，我既然已经回来了，埋怨你干什么，娘都不在人世了，你好好养病要紧。”
　　蔡大富一脸严肃：“正阳，我时日无多，现在我要给你讲一个绝无仅有的惊世大秘密，这个秘密我已经保守了几十年，是你爷爷那一代传授给我的。”
　　蔡正阳好奇地问：“爹，是什么秘密？”
　　蔡大富缓缓言道：“我们家姓蔡，世代都以绘画为生，我们家的先祖就是明朝年间的著名绘画大师蔡公灵，到了我这一代，家道越来越衰落，真是有辱先祖圣名，但是我们蔡家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老百姓的事，自先祖以来，蔡家世代都肩负着一个神秘的使命。”
　　蔡正阳吃惊不小：“喔，什么使命？”
　　蔡大富：“那是明朝末年，闯王李自成率领农民军攻破北京城，明朝灭亡，明王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的第三个儿子康王朱吉，见势不妙，携带了一大批珠宝向南逃到了四川南宾，企图将来复国时使用。据传这批珠宝数量极其庞大，其价值不可估量，康王朱吉在南宾将这批珠宝藏匿好后，就请了当时正在南宾的蔡家先祖蔡公灵绘制了两幅风景画，一幅是《天乾山图》，一幅是《地坤河图》，两幅画的合称就是《乾坤山河图》，先祖将《乾坤山河图》绘制完成后，分别在《天乾山图》的右上角和《地坤河图》的左上角各落有一首诗，据说只要将这两幅古画凑齐，就能参悟出珠宝的藏匿秘密。”
　　蔡正阳颇感惊奇：“真是让人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事。”
　　蔡大富：“康王朱吉希望将来动用这批珠宝复国，为了珠宝的秘密不被外人知晓，便将《乾坤山河图》一分为二，朱吉收藏《天乾山图》，先祖收藏《地坤河图》，本来先祖蔡公灵不愿收藏此图，但是朱吉欣赏和信任先祖的品行，诚意相托，为了国家和民族大义，先祖才双手接过了《地坤河图》，不料时间这一过就是好几百年，虽然民间多有传闻《乾坤山河图》与宝藏有关，但是具体真相却没有多少人知道，有可能连朱吉的后人都不一定知晓内情。”
　　蔡正阳问：“康王朱吉的后人在哪儿呢？”
　　蔡大富：“我一直都不知道，后来听人说南宾朱家收藏有一幅价值连城的乾坤山古图，不知道朱家是不是康王朱吉的后人，你不是有个同学叫朱世炎嘛，他就是南宾朱家的独生子。”
　　蔡正阳有些疑惑不解：“爹，你告诉我这个秘密，我能做些什么呢？”
　　蔡大富：“我已重病，没几天可活了，之所以把你从美国叫回来，就是要把收藏《地坤河图》的重任交给你，此图堪称国宝，关系重大，非同小可，此图是属于全民族的，你这辈子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此图保管好，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交给国家收藏。”
　　蔡正阳这时才感到了事情的重大，他思索了片刻，心情沉重地对着老父亲点了点头。
　　蔡大富神秘地对儿子说：“此画我已用防腐的油布包好，就藏在我这张床下三尺深的地方。”
　　听完父亲的讲述，蔡正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倒在自己的床上想念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藤田佳子。是啊！佳子是一个多么温柔善良的女人啊，想念佳子是他最宝贵的回忆，不由他不去想，佳子就在他脑海里，抹不去的爱情，深深的驻扎在心底。蔡正阳闭上双眼，思绪沿着想念的路线一步一步的倒退，去找寻他和佳子过去恋情的足迹，去拉面馆吃面，去汤姆公园欣赏玫瑰花，去宁静的小河边赏月……那一幕幕熟悉的画面，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蔡正阳不敢去想却又忘不了，从前的美好只是一个伤感的开始，而幸福的爱情只属于曾经。
　　一个人在孤独寂寞的时候总是会流下想念的泪水，每一滴都让人回味无穷，泪水的味道是酸酸的直接酸到心底，泪水会随着想念的路线而流，每一滴都路过最想去的地方，最后流了出来，所以就有了相思之泪，这是蔡正阳独一无二的泪水，只有用心去想念佳子的时候才会流出来，这就是他对爱人无尽的想念。
　　不，蔡正阳能听到佳子的心跳，他和佳子每一次的心跳都很疼痛，痛的叫人无法呼吸，爱人这个词是多么的让人心碎，最爱的人在天涯海角，距离是那么的遥远，他和佳子伸出双臂都想去拥抱对方，可是他俩却怎么也拉不住彼此的手，他俩只有轻轻地拂动空气，然后把它挥向远方，希望它能给远方的爱人带来一丝温馨的问候……
　　三个月后，蔡大富病逝，蔡正阳悲痛地安葬了父亲。蔡正阳认为要保管好《地坤河图》，一定要找个清静人少的地方住，思来想去，他决定前往南宾乾坤山华藏寺，找师傅妙空法师，在华藏寺长住。于是他丢弃了家中仅有的几间瓦房，拿着《地坤河图》来到华藏寺找师傅妙空法师。
　　妙空法师是一位得道的高僧，俗家姓王名启云，是清末民初著名的国画高手，他年近八旬，在华藏寺出家已经40年，曾经是民国初年同盟会元老，官至国民教育厅厅长，后因当权者昏庸，厌恶官场黑暗，弃官出家。蔡正阳与陈景宏是妙空法师在15年前收的徒弟，当时两个小孩由父母带着来到华藏寺烧香拜佛，两个小孩玩耍跑进偏殿，看见妙空法师的臆想仿制之作《天乾山图》，竟看得一时入迷，不肯离去，妙空法师也很喜欢这两个小孩，最后在两家父母的恳求下，妙空法师破例收了两人为绘画弟子。
　　蔡正阳来到华藏寺，一见到恩师妙空法师立即跪拜，泪流满面。妙空法师关切地问：“正阳，你为何如此伤心？”
　　蔡正阳悲痛难抑：“师傅，我的父母已经身亡了。”
　　妙空法师神情一惊，大感意外：“喔，是吗？”他扶起蔡正阳，并说了些安慰的话：“正阳快起来，人伦无常，生死有命，你不要太过悲伤，我们进屋去谈。”
　　蔡正阳随妙空法师来到房间，将家中祖传珍藏的古画递给恩师，妙空法师用双手慢慢将画展开，只见上面画的是本地蜿蜒盘旋的南广河全景，它就像一条漂亮的绸带飘绕在乾坤山脚下，妙空眼睛一亮，表情非常吃惊地说：“啊！是《地坤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