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于毁灭侦探社》玉阶飞霜

4、趋于毁灭侦探社1——鬼村印象篇4

　　安江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坐在徽派风格的泥瓦建筑中，窗外淅沥沥下着小雨，不时有清泠的风吹入，风中带着淡淡的桂花香。透过云纹雕刻的木窗能看到外边的马头墙和狮子叼灯笼木雕。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遵天道，维清溯是我辈之责。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自己又忽然和袁扬对坐在熟悉的快餐厅里，袁扬吃的很黑皮，不时抬头看看自己，柔和地笑笑。四周变成很多小孩子念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安江城全身都紧张起来，尽全力往后靠。
　　这时候楼上的游戏厅好像漏水了，哗地泼了自己一身。安江城猛一睁眼，看一扇四开门的雕花家具靠下部分，漆都剥落掉了。一时五脏六腑巨痛，安江城立刻想说水果沙拉有毒！随即不住咳嗽，面前落着灰和柜子腿都溅上了血沫。安江城想起爆炸的时候自己努力贴回了山壁上，后来怎样就不知道了……
　　这时从旁边绕过一双脚，穿着新版的耐克鞋。安江城被人踹翻过去卡住脖子就往下灌水，
　　[麻药，止痛用的。]男人的声音，十分嘶哑，能看一部分高地异常的额头。安江城喝了一口立刻感觉到不对，刚往旁边一偏脸就被一股怪力捏住，一碗被猛灌进去。安江城又被丢在地上，神智再次模糊起来，看着木房梁上挂着的蜘蛛网，方便面，鱼罐头和火腿肠。

　　袁扬带着众人绕过S型的石头走道进入村里，可能是心里关系，村里的温度比外界还低很多。挨近生门的瓦房很多已经坍塌了，几乎成了一片废墟，旁边也生了半人高的蓬蒿杆，已经不可能进入。刘露觉得自己仿佛回到小时候，躲开自己的眼睛不敢透过露出的黑漆漆空洞往里面看，几乎钻到筛糠的向导怀里，勉强举着单反乱照。陈诚表示，其实空置久的宅地某种程度上都可称作废墟，诱使人精神紧绷。
　　又走了大约几十米，袁扬忽然察觉到异常，原来这里的民房几乎都没有塌陷，而且完好的区域围绕高处的二进院成一个半圆形，和外面的坍塌房有明显边界，连草的高度也有区别。袁扬提出自己的猜想，在若干年内，还有人围绕二进院住在这些房子里面，二进院里住的应该是他们的头领。陈诚提出假设，也许现在还有人在住，袁扬和刘露都觉得看情况不太可能。陈诚立刻提议去修缮的比较好的砖瓦房里看一看。
　　刘露和向导几乎疯掉，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又可怜巴巴地看向袁扬。
　　袁扬思索了片刻，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确定江城在不在这里。各位，我们兵分两路，你们三个为一路，我自己为一路，以有明显脚印为标准进入寻找线索。]陈诚做了战略动员，安慰大家脚印也可能是之前的驴友留下的，不要太紧张，然后三个人抱团一样超民房移动过去。
　　袁扬快速在东侧的民房中穿梭，发现有的床铺上扑了带标签的床单，还有落满了灰的walkman以及那种很古老的港台泳装女招贴画。最后在一张贴着Beyond的海报下面捡到了一张从中间斜折了一下的一代身份证，照片已经很模糊，眼睛变成了两个大黑窟窿，是个男性。
　　袁扬正在仔细分辨身份证号外面一阵嘈杂，透过窗户看见那三个人疯狗一样从一个稍大的两间屋狂奔出来。
　　[有……有死人！！]陈诚尖叫道。原来几个人正在串屋子的时候陈诚听见一间屋门响，并发现地上有最近刚踩出来的旅游鞋脚印，于是判定有人躲在这屋里，风风火火带队冲进去，发现脚印消失于一个简易的落地木头柜子。柜子又高又宽，足以躲个男人，把手上也没有什么灰尘。于是刘露准备好连拍，陈诚大喝一声把柜门一开，一个黑黢黢带两个黑眼洞的干尸直接拍在陈诚脸上。
　　陈研究院声泪俱下地讲完这个故事，袁扬只是无奈地看着他，掏出猎枪推门进去。三个人缩在外面伸长脖子张望，里面传来袁扬的声音，
　　[向导看住入口，其他人进来！死人是不会留下耐克鞋脚印的，这只是个小把戏，柜子下面有条通道！]

　　安江城再醒，眼前一片白雾，看不见蜘蛛网，火腿肠和鱼罐头。他虚弱地骂了一声。人走过来的声音。
　　[兄弟，你把我弄瞎了。]安江城摸索着坐起来。脚步声逼近，安江城左眼一亮。
　　[有光感么？]
　　[有……]
　　[这边呢？]
　　[有……]
　　[这是脑震荡导致的。我没理由弄瞎你，因为我随时能杀你。]
　　安江城叹了口气。
　　[我有个问题。]
　　对方停下脚步，顿了几秒，
　　[问吧！]
　　[我脸上没受伤吧？]
　　[……]

　　安江城吃了几口“兄弟”投喂的泡方便面，感觉好了不少。”兄弟”出乎意料的问起安江城最近有什么政治新闻，安江城想到现在已经是2012年1月了。
　　[你以前是从政的？]
　　对方没说话。
　　[没想到你对社会消息这么感兴趣，干嘛呆在这？]
　　椅子嘎巴响了一声。
　　[窥探他人秘密很不礼貌。你所在的房间是两进院后面单独的柴房，与任何地方都不连通。你可以去门外最多十五米的地方活动，再多就会掉下去摔死。]
　　脚步，关门声。安江城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往上一弹，天上掉下一袋红油金针菇。
　　这时候门口传来“当” “当”的敲门声，声音不大。安江城说了声请进，外面又“当” “当”敲了两声，一个女孩的声音，
　　[请进。]
　　安江城叹了口气，心想姑娘你太调皮了。这时候门的方向嘎吱一声，似乎是打开了半扇。安江城把金针菇塞进口袋里摸索着走出门。外面是一片露台，风又干又冷，四周却没有一丝鸟和虫的鸣叫。露台一侧传来断断续续的吟唱，隐约是孙燕姿的天黑黑。安江城摸到歌声传来的地方，墙面上剥落了一个洞。安江城试了几次，踩着洞趴在了房顶的瓦上，极力小心地攀到另一边跳下。也是一片空地，大约是在二进院里，无灯光。
　　极尖锐的女人尖叫,一声闷响，连续地回音。安江城感觉自己手在抖，连忙攥拳。又是一阵幽怨的歌声。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推开了二进正房，一阵带有药味的臭气哄到脸上。安江城闭了闭眼，心道，袁扬，袁扬啊，你他娘的保佑我呀。终于走向前摸到一方桌子，放桌上摆着一个笔记本，封皮上贴着一张仿佛相片的东西。安江城把笔记本塞进口袋里，又向旁边一摸——
　　手刚罩在什么东西上，质地干而细致，五官。是一个人的脸。
　　安江城的神经仿佛都到了冰点，屋里的景物都顺着手触及的地方发散着清晰——

　　脖子一紧，安江城被人卡住脖子凌空提起来！
　　[好奇心太重会死的。]安江城挣扎着不知被人提到了哪里才放下来，跪在地上不住咳嗽，四周是及浓郁的腐败味。
　　[……你疯了。]
　　[人类都疯了。]
　　安江城定了定，忽然笑个不停，对方一愣，
　　[你赞成我？那为什么救他们？]
　　[我只是想救我的朋友。]
　　[你……就跟他一样傻！]后领子又被提起来，安江城一惊，
　　[停！我会保守秘密，我们带你走！]
　　[我？我完了！本来你是最后的机会——现在我放弃。]
　　安江城还想说话，忽然脚下一空自由落体——上面传来嘶哑的声音，麻烦替我念经，让我能和他去同一个地方。

　　袁扬举着猎枪领头，刘露和陈诚缩在袁扬背后在地道里蠕动。袁扬忽然停住，刘露碰地撞上袁扬后背，前面没路了。这时候上方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声响，袁扬朝后摆手示意二人退后，咔嚓一声架好□□并上膛——地道尽头的上面一大团东西米袋子一样坠落下来，碰地一声扬地到处都是灰。
　　[鬼！人形兽！僵尸！]刘露抱住头歇斯底里地尖叫，袁扬满头是汗架起枪管，又疑惑的慢慢放下，
　　[是个人……江城？！]
　　[咳咳……咳，扶我起来！上面还有人！]袁扬上前把安江城拖起来，安江城急躁地表示必须上去把活人带出来，这时候上面滚下了黑色的浓臭烟，所有人几乎窒息,意识到地面的建筑失火了。陈诚移动速度骤然加成，一溜烟冲到了鬼屋外面，刘露和袁扬也架着安江城冲到外面找向导。两进院的建造和翻修使用了大量木材，火势已经从一进燃烧到了二进，正直深冬四周都是枯树，甚至可能引起森林大火。三个正常人拖着两个伤员一路往外冲，刘露忽然停下来，说服自己回头看——一个瘦高个的女孩穿着冲锋衣和黑色牛仔裤，站在两进院前冲自己挥手，右手少了一根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