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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苏橘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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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苏橘里,跟我妈姓。小名唤“乐儿”。据说是因为爸妈希望我快快乐乐。
至于为什么跟我妈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家是女权社会。因为我妈经常指挥我爸买菜做饭,我爸顶着白了一半的头发还乐呵呵鞍前马后。
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据说是因为两年前把头给摔糊了。
在国外那两年,我爸妈、林西,春香经常算着时差跟我视频、电话,让我觉得空白的左心房有所归属。
我现在回国在C市上班,同在C市上班的春香经常找我厮混。
春香日前与谈了一年的男朋友分手之后,情伤难治,遂每天暴饮暴食,整个人明显肿了一圈。
我看在眼里,没有过多言语。
终于,刚刚看到春香吃一碗滚烫的羊肉米线,就跟直接端着碗往嘴里倒似的,我张了张嘴,觉得是时候了:“你再吃的话肚子就挺得跟胸部一样高了,待会儿人家以为你长了两对胸部呢,一上一下。如果你是奶牛,也算高产了。多培育几个你,就可以为祖国牛奶产量再创新高。”
春香张着嘴巴,端着碗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继续淡淡道:“可你不是奶牛啊,你多长一对胸部,占着地头不干活算什么啊。你知道现在一亩地多贵吗?你好不容易在自己身上开垦出一方土地,你好歹也长点儿有用的东西啊。”
春香呆呆地坐了半晌,突然吼道:“老娘长的不是胸部!”
话音刚落,整个米线店的人都向我们投来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似乎在问着:“那你长的是什么啊?”
我觉得春香有点尴尬。春香觉得她有点愤怒。
“你怎么两年没说中文,还愈发牙尖嘴利了,以前虽说也是伶牙俐齿,可是不似现在这么心狠手辣啊,专抓人七寸。”走在街上,春香还在抱怨着米线店里发生的一幕。
“我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才牺牲了自己的玉女形象。我还不是怕你长成一颗人肉炸弹,可是却没人愿意跟你同归于尽。我牺牲多大啊。”我叹了一声,顺手拿走春香手里的冰淇淋道。
春香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望天长叹一声,决定开始减肥。
与春香如此斗嘴已有两个月,而我回国已有三个月。
我有一个脾气温和得像圣诞老头的爸爸,看着他为我忙前忙后,花白的头发,我总是有点心酸。
据说他以前对我很是严厉,可我却记不得了。
有时候,我爸坐在沙发上自己就乐呵呵地笑了,他总是慢慢说着,其实现在这样就挺好。以后一家人和乐融融,就等我找一个好男人嫁了,生个胖娃娃,生活也就圆满了。
而我总是在一旁思索着在C市遇到如意郎君的概率。
我总是三不五时接到林西的电话。她一方面不开心我记不得她,可一方面又高兴的是我们还是像十岁那年那样一拍即合。虽然我记不得当年我俩是梳的什么样式的羊角辫,可听她这么说,还是觉得开心。
林西在S大读研究生,还有一年毕业。她说毕业就携男朋友李澈来C市与我会和。
我当初在C市找工作,凭着口齿伶俐,处事得体,有专业基础,有留学背景。经过几层筛选,很快就被一家公司正式录取。我对林西说这番话的时候,她骂我太不谦虚。
当时家人都反对我去C市,让我就在M市上班。结果我举出条条论据,把他们说服。一是因为M市太小,不好找到跟我对口的工作。二是因为C市是省会,肯定很多青年才俊。如果顺利的话,今年过年就可以给老两口领个女婿回去。最后一句话抓住要害,成功把我妈说服。
我因不想搞技术,所以留在了人事部,过几天之后又因为工作需要任职总经理秘书。我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合资生物制剂公司,总经理秘书说白了就是高级打杂工。每天围绕着总经理和公司的一切需要,高速运转。总经理姓王,三十多岁,年轻有为。春香碰见过他一次后,每天不惜搭20分钟的公交车来找我吃午饭。即使我告诉她,总经理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果然是我的理想情人类型,工作、家庭两不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春香无限感慨。能在这里犯花痴,看来春香已经从失恋一年零62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公司里跟我年纪相仿的青年有5个,三个女生,两个男生。其中有个女孩叫钱微微,跟我性格相投,又是同时进公司,便商量着合租到了一起。只是住的地方离公司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每天我俩都得互相扔枕头把对方砸醒,催对方起床,再挤上公交车,然后靠在座椅上呼呼大睡。
还有一个叫吴姣的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是本市的,看不起从别的市来的人。言语之间总是赤luo裸的炫富和臭美。一般是她说一句,大家讽一句。可她是越挫越勇型,每天坚持跟大家进行交流。
“你们怎么用这个牌子的护肤品搽脸啊,给我抹手我都不要。”
“嗯,你皱纹多得跟沙皮狗似的。一般的产品还真治不了。”
“哎呀,你们看这几天我的下巴是不是又长尖了?”
“是啊,你跟你男朋友接吻的时候你的锥子脸怎么没把他给锥死啊。”
“我爸说如果我以后乖乖的不跟我男朋友无理取闹,他就送我一辆新车。”
“最好是沃尔沃的,遇到障碍物能自动刹车,不然你爸的家底迟早被你赔光了。”
……
到后来,大家逐渐对她从厌恶到佩服。一个人能够日复一日主动来接受大家言语上的侮辱。这该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两个男生里面有一个叫郑晓雨,因为出生在阳春三月,所以他父母给他取了一个小雨淅沥沥的名字。而他的人也是像小雨一样,身板瘦弱,绵软无力,说话温柔,戴一副白框眼镜。钱微微曾和我打赌,猜他是不是gay,答案终于在隔天早上揭晓。
那天大早,我和钱微微在公司门口远远地看到郑晓雨挺着小身板,像个孕妇一样反手撑着自己的小腰,向她俩挥挥手,走了过来,表情痛苦地说道:“昨天晚上跟我男朋友去宾馆开房,现在我屁股好痛啊……”
当时我俩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鸵鸟蛋。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我们有点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呃,那个,你去买个软坐垫来坐一坐吧。”我最终从齿缝挤出这句话。
“是啊,你还可以用热毛巾敷一敷。”钱微微也迅速进入状态。
那天早上过后,郑晓雨便将我俩视为知己好友,经常跟我们聊聊八卦,男人和护肤心得。
还有一男一女是老乡,男的叫余里波,女的叫谢芸芸。余里波对谢芸芸穷追不舍,不过谢芸芸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不过由于同在异乡,毕竟孤单,谢芸芸还是会跟余里波吃饭、逛街、加班熬夜,但是却对外一再强调他们不是情侣。一是办公室恋情是上司所不容,二是余里波现在毕竟还一无所有。而谢芸芸事业心很强,而余里波是安于现状的人。在她眼里他是配不上她的吧。可是自己理想对象还没出现,所以她现在也算是骑驴找马。
我现在每天的生活就是好好工作,好好娱乐。休闲的时候,我会跟钱微微、吴姣和郑晓雨去搓麻将,我们三人现在已经对吴姣免疫,除了爱显摆,她也就是一个没有心眼的傻女人。
我没有觉得生活有什么不妥,只是偶尔停下来会觉得脑袋空空,心里像缺了小小的一块,不知从何填补。
可我也确实不知道从何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