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茗缘

3、玉簪应啼别离后

　　（三）玉簪应啼别离后
　　自我劝相如入仕后，他便日日闷在书房。大年三十那日，他也只是匆匆用过酒饭，便又钻回书房。公公婆婆见这样，只是欢喜。婆婆更是对我疼爱，说我为妇贤德。我却是人前含笑，回房一人寂寂时总担心着顾郎。
　　待到春寒消减，相如说为求静心高中先离家。公公婆婆自是应允，我心里却慌得紧，忙拉了他衣袖，嘱道，“顾郎，你早去早回。”
　　相如将我拉他衣袖的手握住，依是如初见，温温的眼看着我道，“手这么凉。我不在你身边时，要照顾好自己。放心，功成名就之日，我定会飞马回来。只是我这一走，可要苦了你帮我照顾双亲。”
　　“莫愁不怕苦，只怕顾郎一去不归。莫愁等着你衣锦还家。”说完，我抽回手，催促着相如上路。我不断地用帕子擦着眼睛，我不想他的背影被眼眶里的泪给模糊。杨柳柔风拂过，相如的身影渐远。婆婆过来劝我道，“莫愁，别看了，进屋吧。”我含泪点头，慢慢走回了屋。
　　入夜时，我倚在窗边看着外面。外面是混沌的一片黑，天空没有月，没有星，亦是一团黑。鸳鸯衾冷，我无一丝睡意，取下头上的簪子细看着。这碧色的春兰翠玉簪是嫁与相如的第二日，为公公婆婆敬茶时，婆婆给的，说是顾家祖传的，希望我慧质兰心。慧质兰心呵，便要与夫君长离么？春兰栩栩如生，在清冷的夜里泛着冰凉的绿意。我的泪无声地流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泪尽了般，只觉眼里涩得很。随手取了件衣裳披上，便坐在窗前守着烛光，直到天明。
　　如是几日，我便觉素日常穿的衣裳有些宽大了，公公婆婆亦劝我保重些身子。我应着公公婆婆的话，心里也怨起自己枉读诗书，竟如此不能释怀离愁。我新沏了茶欲拿给公公婆婆，不想才迈开一小步，便觉一阵晕眩，身子一软，隐隐听到荼杯落地之声，眼前就黑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在自己房间，婆婆正在我床边，“总算醒来了。莫愁啊，婆婆知道你想相如，知道你担心他。婆婆是他母亲，心里也和你一样。只是再怎么样，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况且，你现在都是有身子的人了。”
　　“婆婆，你说什么？我是有身孕了么？”我急急地问着。
　　婆婆笑着答道，“是啊，刚你晕倒在地上，可吓坏我和你公公了。忙找大夫来瞧了，才知你竟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呢。你可不许再虐待自个儿了。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里的孩子想想呢。”
　　“嗯，莫愁知道了。”我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心里涌出将为人母的喜悦。
　　有了身孕，我越来越贪睡了，身子也越来越懒散了。公公婆婆也对我分外上心，不许我再干活，不断叮嘱我要好好休息。
　　相如来信了，信很短，只寥寥十字：“已到京城，一切安好。勿念。”我极力忍住眼泪，肚里千言万语，想要告诉他我有了身孕，想要告诉他院落里的花开了，想要告诉他公公的胡子长了不少，婆婆的鬓边多了根银发……然终了提笔，亦只是简单回道：“家中一切安好，请君安心，早日及第。”
　　不料这信一去竟再无了消息。肚子越来越大了，身子也沉了，我日日盼着相如的信，却总是空等。第一场冬雪纷扬时，我又想起相如走时我偷塞进他包袱里的锦帕，想起我绣在上面的红叶，想起与他的相遇，想起嫁他那日无比温柔的小雪，想起与他一起踏雪寻梅的日子，想起拥炉对奕的景……顾自想着，眼泪婆娑了，腹中疼痛也愈来愈明显，婆婆见我一脸泪，面色痛苦，吓得忙差了公公去找产婆，自己则小心地守在我身边。产婆来时，我已疼得快没了力气，全身都被汗水透湿了，我口里念着，“顾郎，顾郎……”。
　　婴儿的啼哭声将我从疼痛的疲倦里弄醒，我睁开眼，婆婆怀里正抱着个婴孩。婆婆见我醒来，忙把孩子抱给我看，“莫愁，你醒了，是个女儿呢。”我心里一紧，强撑着身子要起来，“婆婆，对不起。莫愁没能给顾家生下儿子。”婆婆急着将我扶住，“莫愁，可不许这么说。你和相如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如今先生个女孩儿也好。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养好身子，安心等相如回来就好。”我感激地看着婆婆，心里依是担心公公难过。顾家几代都是一脉单传，我怀孕后，公公婆婆都盼着我能生个男孩，如今却是……。我轻叹一声，沉沉睡去，梦里依稀看见相如骑着马儿归来。

作者有话说

　　请大家支持我，我是爱野史，爱诗词，爱古风的茗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