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我为王（浩溢）》蓝越莹

3、第三章

　　生死有命。

　　在你降生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就已经被精确地写在了生死簿上。

　　等时间一到，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天灾也好人祸也罢----说得好听一些就是寿终正寝，你都会非主观意愿地需要离开，放弃你曾有的一切----金钱，记忆，身体。喝下或被灌下孟婆汤，走过或被拽过奈何桥，从此生前的恩怨情仇都与你再无半分瓜葛。所有留下的业障，都交由下辈子来负担。

　　可惜，总有些人惧怕死亡，非要破坏这个自然流程。

　　而常常，怕死的人总比不怕死的人麻烦，因为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东西来获得自己生命的延续，哪怕苟延残喘。

　　人类的执念。

　　“徐浩，你黑眼眶好重啊，近来任务很多？”当徐浩再一次逃课来蹭饭，朱元冰细心地发现徐浩精神萎靡异于往常。

　　“哎，别提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怕死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一些禁术经由各种渠道被他们发现利用。好一些的结果是他们被咒术反噬直接死掉，而那些命不好的就被邪气入侵变成了半鬼，承受痛苦之余也要麻烦我们去解决。上周开始半鬼出现的频率骤然升高，所以我就被抓去巡逻了。”徐浩吃了几口饭停下了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趁着还有时间我回去趴下桌子，晚上还要去巡逻呢，通宵几个晚上了再不补眠我干脆死一死算了。不说了我先走了回头见啊。”

　　看着徐浩走远，左溢不解地问朱元冰，“除了晚上睡着的时间我不了解之外，最近确实偶尔会捕捉到半鬼的气息，但是上头从没让我们出动过啊？如果任务真的那么重，为什么。。。。”

　　“我们是‘將者’，本就不必参与到巡逻这些底层的任务中去，负责区域安全的是分配到的下层人员，而且再多的半鬼交给‘大人’和‘灵使’也已经足够了。多重的活就由多大能耐的人负责，这是一直以来的规定。”朱元冰耸耸肩。虽然在普通学校里，课业的成绩当然是左溢的要好很多，可是论起在尘落学院里的学习成绩，朱元冰却是更好一些。

　　下午放学，左溢照例一个人走。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等在校门口。高中部的人放学，也是同样要从这里出去的。

　　“小溢？”徐浩没过多久就出现了，看样子应该是踩着下课铃出来的，估计是急着吃饭后好歇一会儿。

　　“徐浩我跟你商量个事，”左溢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今天晚上我帮你巡夜，你好好休息一晚吧。”

　　“不行，你没熬过夜怎么能让你。。。。”徐浩想都没想就拒绝。

　　“好了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左溢打断道，“当然了要是你还想反对，我不介意用灵力直接让你进入沉睡状态扔在这里。”对于“將者”和“灵使”之间的灵力值差异，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小溢，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刚明明说的是和我‘商量个事’吧。。。。”徐浩嘴角抽搐。喂喂，这是“商量”的语气吗？

　　“所以你只要答应就好啦。”左溢拍拍徐浩的肩膀，用眼神告诉他“敢不答应老子一定来真的”。

　　“。。。。好吧，谢谢了，小溢。”徐浩学着左溢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笑容。

　　左溢回到家，等朱元冰也回来了做好了两人份的晚饭，在饭桌上和朱元冰坦白了今天的行程以及对今晚的安排。

　　朱元冰倒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无奈地笑，“小溢啊，你总是太容易心软。”

　　夜幕降临之后，左溢百般聊赖地走在曲曲绕绕的大街小巷中，心心念念的都是家里的床铺和PSP，还有可乐和薯片。。。。

　　果然是我心太软了么？

　　左溢叹了口气正想拐个弯，突然感应到一阵灵力的震荡，传来的方向是。。。。熟悉到甚至不忍去想的那个地方。

　　左溢立刻打开一个传送阵瞬移过去。眉头皱了起来。

　　希望没有出什么事才好。。。。

　　不过到达之后发现，似乎一切都正在归于平静。

　　是。。。。我来迟了？

　　眼前是几乎每天都会逛过的校园，处于高中部和初中部之间的草地。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慢慢消逝的阵法，和一个注视着阵法消逝的成年男人。

　　等等，这个男人看过来了还一副似乎认识我的样子。。。。

　　“又见面了啊，小鬼。”男人懒洋洋的口气，不太愿意打招呼的样子。

　　“。。。。呃，你好。”左溢尴尬地笑了笑。只能从灵力气息判断对方应该是“大人”，但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什么“大人”啊。。。。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双清路那次的恶灵，我们在那里见过。”看出了他的敷衍，男人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

　　“哦。。。。”左溢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实际上他只记得那一次的后果是回去晚了饭店的菜式只剩下麻辣的所以他胃痛了一整夜。但是对于当天遇到的人。。。。依然没有印象。

　　“算了，”男人也不想多说往事，“既然‘將者’来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要汇报一下刚才的情况。一个公司的职员得到了禁术的使用方法，于是拐带了一个中学少女作为祭品来这里布阵，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女孩已经被吞噬，而职员也已经化为半鬼，所以我把他‘祛除’了。”

　　“哦。。。。”左溢依旧是没什么反应。不管发生了什么，毕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被吞噬也好化为半鬼也好，后果当然也该由他们自己承担。

　　所以说，我果然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吧。。。。

　　“哎对了，你是这里的学生吧，上次遇见你的时候你穿的校服和那个女学生的很像。”男人有点生硬地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左溢奇怪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明明给自己一种不想和我说话的感觉，为什么还要继续？“是。”

　　“你是初中部的学生吧？这里的高中部好像还不错，你没去看过？离得这么近，不想去看看吗？”莫名其妙的问题，意味不明的表情。

　　“没。”再不想和陌生人啰嗦半句，左溢转身后默默翻了个白眼，快步走出去了。

　　校门口停了辆小车，估计是那个男人开来的。左溢好奇地看了几眼，是辆好车，还是敞篷的。做他们这一行的其实收入很高，而且除了驱灵还会有自己的作为普通生活的另一份职业，买得起这样的车也很正常。不过不关闭车盖不拔出车钥匙就这样任由空车停在大路边上，真的没关系吗？

　　左溢摇摇头，可能那个男人真的很多钱吧。

　　不久，那男人也走了出来，打开车门发动车子，随手按下关闭车顶的键。

　　“黄光明，杀了你一直憎恨的人，是不是很开心？”本来空无一人的后座，随着车速的提升，逐渐显现出一个少年。

　　“哼哼，谁让他作为我上司却老是打压我，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就是找不到正当理由。现在有了你给我的力量，我可以把他先引化为半鬼，然后光明正大地虐死他，真爽！”男人的脸因极度兴奋而扭曲。

　　“呵呵，你还拉上了他的女儿陪葬，会不会太夸张？”少年露出了一个很纯粹的开心笑容，似乎刚才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

　　“他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每次来公司都把我当狗一样！”黄光明现在想起来都牙痒痒。

　　“可是，你就是我的一条狗啊。”摸着下巴，少年轻巧巧地说出这个定义。

　　黄光明全身僵了几秒，还是露出了一个谄媚的表情，没有反驳。

　　“不说废话了，我让你告诉那个孩子的话，你都说了吗？”少年许是觉得无趣了，把脸转向了窗外。

　　“是，转告了你说的让他去看看高中部的那几句话，”黄光明也是有好奇心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你，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何以见得。”少年没有转过来。

　　感受不到少年说的四个字中包含有什么情绪，有些害怕的黄光明想沉默算了，但是少年好像又在等着自己回答。。。。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选了个安全的答案，“。。。。你让他去看看高中校园。。。。”

　　“让他去看看高中校园，是因为。。。。他不一定有机会念高中了，仅此而已。”

　　。。。。那你让我解决了那男人之后才解除灵力防护罩，让那个小鬼感受到波动而赶过来，是不想让他看到血腥的场面吧？虽然这么想着，黄光明还没有那个勇气敢问出来。于是嘴巴张合了两下，只吐出一个“哦”。

　　“想问为什么不让他看到血腥的场面？”少年好像心情不错，好心地主动回答，“因为他还太稚嫩，而我希望他的稚嫩能保持久一点。难道你不知道？长久没见过血腥的人，若初次便看到了十分血腥的场面，反应会很好玩呢。”

　　说着，少年的视线终于从窗外转了回来，脸上温柔的笑意丝毫未减，“其实。。。。最想毁了他的那个人，说不定，是我呢。。。。”

　　在夏日的夜里，在温度偏高的车内，听着身后传来的柔和的伴着笑意的声音，黄光明却仿若置身冰川之中，全身冰冷到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