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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八章 自作之孽 ...

  •   拙政园东边有条巷子,唤做平家巷。林平之尽挑着人少的地方走,路也挑窄的,拐来拐去就拐到了逼仄处。在这期间,那种视线如影随形,直到最后变成了沉重的脚步声。听起来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他很有印象的人。林平之停了步子,缓缓转身。

      来人是个肥矮的驼子,正是塞北明驼木高峰。他先听得了日月神教中人的几句传言,说是打《辟邪剑谱》主意的必会被高人所阻。进了中原之地,又听得青城派出了甚么大事,他这心里就不免打鼓。林家镖局覆灭之后,他也进了中原,那时可没瞧见甚么高人。如若此事为真,难道那青城派也是被高人所灭?

      这话有人信有人不信,木高峰便是那不信的。

      如果林家真有甚么庇佑,那也不能落得如此下场。这高人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此时出来,莫不是有人故意造谣,好让江湖中人歇了打那剑谱的心思?木高峰素来阴狠毒辣,心计诡奇,此时却是觉得余沧海贼喊捉贼,想要使个障眼法,好自己捞好处了。青城派既和少林有所牵扯,他也就不好下手,故而转而猛追华山派,想要在青城派大规模动手前先抓住林平之。

      也就是在今日,木高峰刚刚追上华山派众人,未曾想一个大机会就这么撞上来了。他上次见林平之的时候,林平之脸上涂满了泥,又装作是驼子模样,他还不识得。只在客栈门口,他远远听得有人唤林师弟,便即跟上,近处了才看见脸。那一副白生生的富贵公子哥儿模样,登时把他那仅剩的三分警惕打成了没有。因他守在酒楼外头,正对着林平之那侧,东方不败出手的动静又小,故而只当田伯光偶然踢到了块铁板,不然定要再小心几分。

      “小子,你爷爷在此,还不赶紧跪下磕头!”左右无人,木高峰高声叫道。他此时却是被猪油蒙了心,见得林平之就像见了《辟邪剑谱》一样了。

      林平之站在原地,只慢慢地勾起个冷笑来。他爹妈当时被余沧海掳走,他侥幸脱逃。他武功低微,迫于性命,不得不叫了木高峰几声爷爷。当然,那时候他易了容,木高峰不知道,后来才漏的馅。虽是权宜之计,但此事他一直引以为耻,木高峰这时故意提起,他掩饰已久的杀意登时奔涌而出,笑容森冷。

      木高峰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个小白脸,故而此时看到这笑容也不觉得有多大威胁,只当林平之虚张声势。“见到你爷爷,便是怕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么?哈哈哈!”他不遗余力地嘲笑道。“乖孙儿,好好地将《辟邪剑谱》告诉你爷爷,爷爷心情一好,说不定就饶你一条性命!”

      原先在酒楼里,林平之想到手刃仇人的时候手还颤抖。如今眼见马上就能成功,他反倒冷静下来了。因为木高峰正慢慢走近,而他在这几步里就看出了对方身上不知多少处破绽,哪一处都能要了木高峰的命。有甚么可激动的?左右木高峰在他眼里已经死过不知道几回了,只木高峰自己不知道而已。

      “既然你这么喜欢乖孙,那乖孙就给你个好处罢。”林平之长剑出鞘,剑尖直指木高峰:“说罢,想怎么死,我成全你。”他说这话的时候收了笑,表情森然,眼如寒星。

      如今已是初夏天气,木高峰却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他说前头那些话的用意在激怒林平之,因照他所想,林平之无甚江湖经验,武功又低微,一怒之下定然错漏百出,他就能更容易得手。但如今一看,林平之却是无甚反应,竟还能面不改色地自称乖孙。

      “说的倒是好听。”木高峰也冷笑了,因为他根本不觉得林平之有说后头那句话的实力。“怕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罢?便让爷爷来教教你,话可不能乱说。”话音未落,他便抽出了那把驼剑,直往林平之面上攻去。

      木高峰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排得上号。他为人自负,武功霸道,心眼小,性子又勇悍,没几个人敢得罪他。加之他常年行走塞外,中原武林中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多,更别提交手经验了。若是有人旁观,定然也会和木高峰一样,觉着林平之必败无疑。

      见得他那一手狂风骤雨般的剑法,林平之也不急着去破。当日他内力低微之时,光靠速成的辟邪剑法就能逼得木高峰只守不攻,更何况现在?故而他只使起轻功,左躲右闪,把他的话续下去:“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家的辟邪剑法么?还为此害了我爹爹妈妈。如今正是好时机,便叫你在死前看上一看,圆了你这心愿,如何?”

      木高峰招招强攻,内力注于剑内,劲风所到之处墙宇歪斜,几支竹竿化为齑粉。便就是这样,那剑尖却次次差着林平之衣角三寸,他不由得大惊失色。就算是那万里独行田伯光,滑不溜手游迅,也不见得能保证衣角不被他驼剑所刺。林平之这身法之快之奇,当真是他生平未见。

      只是这武功如何能进境如此迅速?怕是真的练到了辟邪剑法罢?还口口声声不离死,难道真有那把握?如此一想,就更激起了木高峰的好胜之心,攻势更急。若是他此时拿不下林平之,往后不说拿到《辟邪剑谱》,就连行走江湖也是个问题了。“如此甚好,便使出来看看罢!”

      林平之见他把剑光舞得钢罩一般,知道他已被激了起来,不由得长笑一声。只是这笑声未止歇,他就一剑朝着木高峰胁下空挡而去。他出手奇疾,虽是后发,已是先至。

      木高峰本在伺机窥个破绽,好教他能刺中林平之,却冷不防看到剑尖直刺,急忙回剑防身。那角度刁钻,快得眼花缭乱,端得是凶险之极,他登时一身冷汗,更不敢大意。这剑法难道便是辟邪剑法?他兀自猜想,又往剑中灌注了几分内力,以期震退林平之。

      只是木高峰又如何能知道,林平之化了六七道强劲真气,吸取了余沧海毕生内力,再综合于己身,内力早已比他高出太多。那在旁人眼里雪白的钢罩,遇上林平之却是和豆腐一般。不过两招,两人剑尖相碰,他手里的驼剑就被林平之削在了地下,断做好几截,哐当作响。

      这电光石火间,还未等木高峰省过神,立时又觉得双眼双臂一痛,甚么也看不见了,手臂也软软地垂了下来。原来是林平之乘胜追击,一剑刺瞎了他的双眼,又挑断了他双手经脉。他止不住去势,登时往前扑倒在地,犹自不信。“这……便是辟邪剑法?当真是举世无双的武功!”

      林平之嘿嘿冷笑,却将剑收了起来。“现下想改主意,跪下磕头叫我爷爷了?晚了!”杀了木高峰又如何?当然是要废了他武功,教他知道江湖险恶,吃尽苦头,便如同自己当初一般。

      木高峰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此时听得林平之口气,他不过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其中缘故。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去,只高声叫道:“既是技不如人,老爷我也无话可说。有本事便杀了我!”他此时趴在地上,一个驼峰高高耸立,却是故意要引诱林平之去刺破那里头的毒水囊袋了。

      林平之觑了他一眼,立时知道他这算盘。他自己之前就已经吃过那毒水的亏,此时如何还能重蹈覆辙?故而他冷笑两声,又拔剑在木高峰腿弯处补了一剑,连他两条腿一齐废了。“你想死,却偏不叫你死。这剑法可好看?这一剑可快活?”

      木高峰见他不上当,又浑身剧痛,不由得破口大骂,说不得有多么难听。林平之却只当没听见,木高峰也就只剩这张嘴了,骂得愈利害就显得愈可怜。他一路走一路笑,将那驼子抛在那巷子深处自生自灭去了。

      他这身影走远了,巷子拐角才闪出一身红衣来。原是东方不败料理了田伯光回来,正巧瞧见林平之对峙木高峰,便悄悄地在一边看了。

      若是说东方不败之前是有点不想杀林平之,这时就变成十分不想了。杀林平之的理由就一条,疑似学了吸星大法,和任我行有关系。但是瞧刚才那情形,林平之只用了辟邪剑法,还有他见过的轻功,但吸星大法的影子也没有一个。他此时真信了林平之说只为报仇的话,因那恨极的态度和疯狂的笑声是装不出来的。就算林平之真的会吸星大法,就算林平之武功再高,也不是个威胁。

      田伯光被他点了全身穴道拎在手里,口不能言,但听了一路,早已目瞪口呆。随手在酒楼里调戏了个姑娘,却踢到一块山一般的铁板,这就不说有多倒霉了。现下,他令狐老弟那漂亮的小师弟,竟然也如此不好惹么?枉他之前还想逞几句嘴上功夫,如今看来,他这采花大盗能安稳活到现在,已经是谢天谢地、需要烧三柱高香的事情了。不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采花贼实质上到底采过几朵花,如果今日就这么死了,当真是冤枉得紧。他正这么想着,突然腰间一轻,整个人被面朝下地丢在了地上。

      “今日之事,不能说出去,否则立时叫你人头落地。”东方不败冷冷地道。留着田伯光这条命当然是有用的,比如说在他没空的时候帮他打听一些消息。

      田伯光张了张嘴,便吃到了一口沙子。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有所怨言,连连点头。谁叫他一时不察,得罪了全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人呢?又有谁知道,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不仅对采花贼深恶痛绝,居然还是……这后面他不敢想也不敢说了。

      “交代你做的事情也记得做了。”东方不败听得他呜呜之声,拂了拂袖子,将他身上穴道解了,随即飞身离去。他倒是不需要听甚么保证,因为三尸脑神丹就是最好的保证。

      田伯光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地吐掉嘴里的沙土。他听得木高峰还在那里高声大骂,觉得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东方不败要他只身上黑木崖去……那不是送死是甚么?木高峰也是,他自己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ws80h亲的地雷~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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