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七十七、止戈（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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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工作比想象中进行得顺利，至少对于原同盟一方的人而言。至于帝国方内部的某些不同声音，那就不是杨威利兄妹尤里安少年不良中年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正式的谈判，是在伯伦希尔的议事厅进行的。以杨威利为首的杨非正规军代表坐在一边，以奥贝斯坦为首的帝国军代表坐在另一边，皇帝莱因哈特高居首位。
就算莱因哈特和杨威利两人在私人时间接触几次后初步达成了共识，也并不意味着和平条约能够顺利达成。而其中最大的阻力，就来源于兔子眼睛的帝国实际军务尚书奥贝斯坦。说是实际，当然是因为还有名誉的人存在。至于那位名誉军务尚书，就坐在被杨薇莉称为兔子眼睛军务尚书帝国干冰之剑的上首，仍处于修养状态的银河帝国军元帅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杨薇莉终于想起来这位安妮罗杰新任丈夫的名字了，主要原因是那位难得的好人，那个红发青年及时脱掉了斗篷，让她觉得顺眼的同时终于唤醒了尘封两年的记忆。
估计齐格飞以后也不会真正的上任吧，杨薇莉心中总有这种隐隐的感觉。看来这个聪明睿智的青年已经准确地找好了自己的定位，要保持超然的友人地位，必然需要牺牲其他一些东西。不过，这并不对安妮罗杰夫妇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唉，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任性的弟弟和朋友啊。真不容易！
兀自感慨着的杨小妹，强压下靠在软软的靠背椅子上打瞌睡的冲动，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家哥哥和兔子眼睛尚书正言辞激烈的交锋中。她眨眨眼，看着坐在旁边的尤里安和先寇布时而低头讨论一番，然后乘着空隙的时间再反馈补充给哥哥。真是合作无间。而帝国那边，就无趣多了，上面坐的，下面坐的，基本上都是摆设，只有那个兔子眼睛的军务尚书在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
那双时不时发出阵阵红光的无机质的义眼，杨薇莉越看心里越痒痒。好想拿下来看看啊，好想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构啊。义眼什么的，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真的让她非常好奇呢。不知道，能不能换双真的眼睛呢，这种手术理论上貌似可行啊，真想试下啊……这样想着，她定定地看着奥贝斯坦……的眼睛，丝毫没有转移，甚至连中间休息的时间到了都没有注意到。然后，她这种异常出神的结果，就是引来帝国一众无所事事提督的注目和询问，开口的是昨天刚刚做完伤口缝合手术脸色比伯伦希尔外壳还白的有着波斯猫异色眼睛的罗严塔尔提督。
“杨薇莉医师，您在看什么呢？奥贝斯坦提督有什么……不妥吗？”看着被具有医师身份的杨小妹如此出神注视的干冰之剑，罗严塔尔突然有点儿不地道地幸灾乐祸。奥贝斯坦他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眼睛……”杨薇莉看着那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她的视线对视良久的无机质眼睛，更加入神地看着，最终忍不住开口喟叹，“很漂亮。”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部石化一片。
眼睛很漂亮？奥贝斯坦的眼睛……很漂亮？
是他们听错了吧？是谁啊？应该是皇帝陛下那冰蓝色的眼睛吧？或者是米达麦亚提督明亮的茶色眼睛？或者是罗严塔尔提督异常具有魅力的异色眼睛？或者是吉尔菲艾斯元帅那蓝宝石般的眼睛？或者是缪拉提督的灰色眼睛？无论哪个，都不是奥贝斯坦那双对视一会儿就会得神经病的眼睛可比的吧？甚至是杨威利的黑眼睛，也比那个男人的眼睛漂亮吧！这是神马诡异的眼神啊！这是神马诡异的审美观啊！他们宁可相信奥丁星球会停止运动，也不认为奥贝斯坦的眼睛漂亮啊。奥丁大神在上，太惊悚了，有木有啊！
“咳——小妹。”杨威利大致知道自家小妹的真正意思，他干咳了一声，低声说道，“收敛点啊，小妹，含蓄含蓄。”
“哦……”杨薇莉十分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要不是想第一时间知道谈判动态了解敌情并决定下一步是否需要调整自己的斩首行动的具体细节，这种无聊的口水仗，她是绝对不会参加的。她转头扫过一众像看怪物般盯着她看的帝国什么什么提督，当然，这其中甚至包括一身黑色军装的希尔德姑娘，所有人脸上都露出诡异中带点儿惊惧的表情。杨小妹那黑黝黝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和她目光对视的众人结合刚才的诡异联想，全部都有些心虚地转开视线。就这样，她无聊的从人看到物，再从物看到桌子，最后迎上一道冰蓝色略带挑衅的目光。
这一瞬间，漆黑的瞳，冰蓝的眼，两人的视线第一次交汇在一起，他们同时看清了对方眼中轻微的诧异和波澜过后的平静。无聊至极的杨薇莉很诡异的发现，原来安妮罗杰的莴苣弟弟蓬着那一头金色微卷的长发，除了像不男不女的人妖之外，居然也很像某种猫科动物，让她产生了一点儿撩拨一下的冲动。然后，她做了一件让她日后一想起来就后悔万分的事情。
“小屁孩，看什么看？”杨薇莉勾起嘴角，张口无声地说出这句话。果然，看到那个第一时间读懂她暗示的金发青年额头跳动的青筋，她缓缓露出灿烂的笑容更加得意地看了回去。这种好像撩拨一只金色的小猫看着它炸毛，然后又无可奈何的张牙舞爪的示威，真是有趣！
“小妹小妹……喝茶喝茶。”杨威利不经意间回头看着妹妹和帝国皇帝两人像斗鸡眼一样用目光互相拼斗，低声提醒道。
“没有茶。”杨薇莉收回目光看着自家哥哥，略带委屈地说道。那泥浆一样的咖啡，她最讨厌了，她要喝加了蜂蜜的红茶！
“小妹……你就将就着点儿吧，这咖啡也是高级货啊。”至少这也是帝国皇帝级别的人饮用的咖啡啊，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杨威利的小市民思想又冒泡了，他咬着妹妹的耳朵悄悄说道。
“莱因哈特大人，您……怎么了？”吉尔菲艾斯强撑着精神，看着自己的友人居然难得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低声问道。
“那个女人……她骂我。”莱茵哈特磨了磨牙。
“没有啊？杨医师并没有说话啊。”从吉尔菲艾斯的视角并没有看到杨薇莉的无声挑衅，所以他也不知道并且十分疑惑这两人明明隔了那么远，怎么会瞪到一起去了。
“就有。”莱因哈特看着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妹俩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觉得他们两个肯定在说自己的坏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看到了，她骂朕小……小……”
“莱因哈特大人，不如让他们放点儿音乐吧？您想听什么？”吉尔菲艾斯果断地转移开话题。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他觉得对他和自己的友人都是一种磨难。
“不用，继续，马上开始谈判！”莱因哈特忍不住也抓了抓头发，看着那个女人居然又抬头挑衅般地冲他露出那种皮笑肉不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笑容，胸中充满各种烦躁和各种郁闷。
“听好，我的孩子，是伟人的话，只要忠告一次就会反省。是凡人的话，重复谏言二次也会改正。而即使是较不成材的人，被说三次也就会重新考虑。如此却仍然不改变态度的那种人，就可以置之不顾。因为到第四次，不是被放逐、下狱，要不然就是被杀。所谓的昏君就是如此。所以，第四次的忠告不仅危害自己，还会让对方多增罪过，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人民都是好逸恶劳的！一般人碰到问题时，都不愿靠自己的精力心思去解决，他们只期望超人或圣贤的出现，为他们承担所有的痛苦、困难和义务。鲁道夫就抓住人性的这个弱点，伺机而动，一举成名。你要好好记住：让独裁者有机可乘的人，要负比独裁者本人更多的责任！虽然沉默的旁观者没有支持他，但沉默旁观其实与支持同罪……”
关于君主论，杨泰隆发表过很多可以称为名言的论点，但是只有这两句关于昏君和人民责任的话，对少年时代的杨威利和杨小妹映象深刻。毕竟当时杨爸爸的语气太过见激昂，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骇得儿子杨威利甚至一度停下了手里磨花瓶的动作若有所思，而杨小妹，手里举着的针也难得停在了半空中。
早已逝去的杨爸爸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在再次见到黄色莴苣头的第一时间，就回忆起了这段让她印象深刻的关于昏君和独裁者的言论。那小屁孩，到底算不算昏君呢？结合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她一度想将这个问题抛出来问自家哥哥，可惜场合不对，话总是在嘴边转了几转又咽了回去。虽然心底深处有点儿认知，可是对那任性的莴苣弟弟至今仍然不承认自己错误的固执，让她极为不爽。这直接导致在吉尔菲艾斯直接在和谈结束后正式提出希望她为友人治病的要求无法决定，尽管这种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病症足以勾起她的好奇心，不过，想到当事人，她仍然很不乐意。
“我不想给那个小屁孩治病。”杨薇莉嘟嘴说道。
“不想，就算了。”杨威利叹息。为什么自家小妹碰到银河帝国的皇帝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呢？明明她一贯性情很温和的啊。真是奇怪！如果不是这两人一见面就是一副斗鸡眼的模样，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异样情愫了。好在，只是，天生看不顺眼吧！想着自己对于很多同盟政客那无缘无故的厌恶，杨哥点头认同了这个解释。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才和谈成功，我可不想让刚刚和平的世界再起波澜。”杨薇莉闷闷地说道。
“难为你了，小妹。”杨威利摸了摸自家小妹的头。
“……嗯。”杨小妹又闷闷地应了一声。
宇宙历800年，新帝国历002年6月28日，银河帝国皇帝莱因哈特冯罗严格拉姆和伊谢尔伦军代表杨威利共同签署了被后世称为“回廊条约”的协定。依照这一条约，伊谢尔伦军——也就是通称的“杨舰队”，需要在一个月之内撤出伊谢尔伦要塞，而帝国方面将旧同盟艾尔法西尔星系作为允许民主主义存在的自治领，归还给当年追随着亚雷海尼森长征一万光年的人民的后代。而杨薇莉，则在帝国方的正式邀请下接手了自己十分看不上眼仿佛天生对头的金发莴苣弟弟任性小屁孩莱因哈特的疾病诊治。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七十七、止戈（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