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五十二、结束，新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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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有种想把仙道踹到海里再在他头上踩上两脚的冲动，遂闭上眼睛，胸口起伏调整呼吸，他在忍耐，仙道却好似毫不知情仍面对大海高谈阔论着他绝对不理解的话，以为自己是演说家呢？忍不住了，付诸行动，趁其毫无防备直接从背后来上一脚——这招在赛场上对樱木试过，十分奏效，果然仙道踉跄两步失去了重心直接跌进了浅滩的海水了，对于这个人，他是有良知且会担心的，所以并没有在他头上再补两脚。
“哇！”仙道翻身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Why？”他冲绷着脸俯视自己的流川枫喊道。
涌起这种冲动的原因是什么呢？今天是四月三号，按仙道的说法，这是他们同居四个月的纪念日，是特别的日子，流川枫心里不以为然，他对既定节日的区分也不过是用不用去体育馆训练，更何况以后还有第五个月、第六个月……这算哪家子特殊的日子？不过仙道非得愿意这么认为，他也不反驳。
特别的日子，自然要想办法庆祝一下——昨晚说好的。
因为樱木也在，打打闹闹，一天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黄昏了。他们来到湘南海岸漫步，本来是站在长堤上观赏落日海景的，仙道突然说有东西送给他，到沙滩上去吧。
究竟是什么呢？流川枫是有一点期待的，这个人特别会制造惊喜倒是真的。
结果一看，是把银色的折叠刀，正是初冬前的那个周日，这个人在码头上解决活鱼用的那把刀。
到此为止，流川枫只是不解，还没生气。问题在于仙道解释送这件东西的理由。原话流川枫重复不来，在他听来纯粹是咬文嚼字的掰理，对，对，这个人特别擅长掰理。什么叫做“哪天我真的伤害了你，就让我切身来感受一下”这个人才是真的自负，难道在这之前自己就不会伤害他吗？说得好像只有他才能伤害别人似的，还说个没完没了！
这么着，流川枫果断地抬起了腿。
“喂，拉我一把啊，”仙道咧嘴笑着冲他伸出手，“呃，好像摔倒的时候扭到脚踝了。”
流川枫的确是单纯，似乎缺乏判断别人意图的能力。想来他以前就轻易相信过樱木结果被耍了，不过一点都没长见识。
仙道笑得越来越不怀好意，拉住他的手使劲一拽，让他也摔在自己身上。
“哈哈哈！”看着他满脸怒气，湿答答的头发上不断低下水珠的样子，仙道仰头笑得没心没肺。
流川枫后悔死了，后悔刚才太心软，没再他头上结结实实多踩几脚。太可恶了，必须报复一下。他抓住仙道的头发，用力把他的头往水里压，可是却被他逮到机会双手按住了肩膀，猛地一扑，整个人被压在水里。
“哎，要是涨潮的话，我们可是都没命了哦。”仙道的手撑在他肩上，在他头上方说。
对此，流川枫只是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好了，不玩了，起来吧。”仙道冲他笑笑，轻轻松开手，就在这一霎，流川枫陡然双手扣住他的背。
两个人抱在一起在水里打滚了好一阵，仙道笑得越来越厉害了。
这时，三四个同样是学生摸样的年轻人来到了海滩，他们脱掉鞋子，卷起裤腿，注意到这两个人，不禁都睁大了眼睛，十分费解地盯着他们。
仙道停下来，甩了甩头发，笑着冲他们几个招手，算是打招呼了，然后站起来把流川枫也扶起来。他们两个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那三四个年轻人互相撩泼着海水，在浅滩嬉闹。
流川枫和仙道则和他们一样，卷起裤腿，外衣拧了拧搭在肩上，提着鞋子，浑身淌水，站在海滩上，一副狼狈相。
“啊，四月初在海边玩还是有点凉啊。”仙道不由得瞅瞅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
太阳好似红彤彤的圆灯笼，伴着云霞，渐渐没入波光翻涌的海面。
“你和夕阳一样。”落日余晖映衬在流川枫白皙的脸上一片红光。
“诶？不是吧？我哪有这么老啊，不过是比你大一岁而已啊。好歹是朝阳吧。”仙道夸张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我说感觉。”流川枫没看他，望着海面。“太阳一下山就是黑夜了，温柔背后都是冷酷。”
半晌，仙道开始笑，最后笑声渐渐湮没在泠风中。
“喂，走吧，到长堤上去，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让衣服再晒晒干。”他撩了撩因沾水而垂下来的头发，发现里面混了不少细沙。
这回两个人并排坐在长堤上，鞋子放在一边。
“啊——明天去学校啊，教练又要大吼了，连续两天没去训练也没打招呼，唉，这回要可得好好道歉。”
沉默了一会儿，仙道对着夕阳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每个人呢，从一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就拥有了独立的思想和个体。此后便只能一个人生，一个人活，一个人死。为了逃避和摆脱一个人的孤单和寂寞，人们不断与周围的人缔结各种各样的关系，这确实弥补了一部分寂寥，可最后又怎么样呢？纵使是身边再怎么亲密的人，依然不能陪伴你死亡，你的离去会让周围的人无限难过，却还是只能一个人上路，谁也代替不了你，一如谁也不能代替你出生。”
“与其这样，”他将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迎面吹来的泠风，享受般闭上眼睛，“不如拥抱紧紧拥抱寂寞，寂寞本来就是人与生俱来的一部分，就像某个器官一样血肉相连，既然逃也逃不开，就去尽情享受吧。慢慢地，你会爱上寂寞，一个人能挖掘出不少乐趣诶，这不是挺好的，为什么非要逃避呢？”
这可没有引发流川枫的深入思考，他愈发觉得这个人没救了，就像他母亲说的，放任下去，他早晚有一天患上“孤独症”。“那就试试看好了。”他扭头，冲对方挑了下眉毛。
“嗯？”仙道晃着腿问。
“我陪你到最后，陪你活到最后。”
“啊，”仙道下意识扶了下额头，“可是生死不由己啊。”他好像没有充分理解自己的意思，不过罢了。
啧，流川枫偏了下头，换个说法，“那你陪我活到最后好了，在我有生之年你绝对不许走。”
“哎，要走的那个人，会是你吧？”
流川枫一怔，面露极其不悦。一声不说就走，想回来就回来的分明是这个人吧！
“你将来要去美国对吧？”如果不是此时恰到好处的气氛，海风似乎吹到了心里，仙道是不会说的。“嗯，早晚就像鸟儿离开舒适的枝头飞向天空一样，树枝虽会空空摇颤一阵，最终仍要归于静止，这是自然规律。”
“是没错啊。”流川枫沉静地肯定道，声音没有起伏。缄默片刻，他接着说：“你这个人记性很差，不光记不住别人的姓氏，连自己的话都是说过就忘。”
仙道很想告诉他，那是因为你惜字如金，平时难开尊口，说过什么当然容易记住嘛，一般的人一天就不知道要说多少话，怎可能随便哪句都记得呀！不过流川枫会记住他说的一些东西，还是让他蛮开心的。
“‘在哪里打球都一样’是你说的吧？”流川枫不满地乜了他一眼，“我想要变强，仅此而已。你以为呢？”他撇起一边嘴角，像是在嘲笑什么。“蠢材。”
“我、我以为——”这感觉像是走在路上冷不防被空中飞来的金块砸中，一阵眩晕，即使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会咧嘴笑。于是仙道真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险些失去平衡掉下长堤。乖乖呦，这可不是沙滩，掉下去一定摔断腿，但他觉得真是如此也无所谓了，如果有得必有失的话，在床上躺几个月遭受骨折的痛苦算得了什么呢，和这个消息比起来？
眼见他的蠢相，流川枫又说了句“白痴”。
没错，没错，真是太白痴太愚蠢了，仙道登时觉得先前的烦恼和困扰简直滑稽不堪，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每天都在烦这些啊。因为心里太在乎他了，他的分量比什么都重，所以特别紧张来着，这可是告诉过他的，可他好像有点不以为然呢，难道自己说话的态度就那么不正经吗？
“嗳，”仙道挪到他身边，手臂架往他肩上一架，“我还说过呢，世上有言灵，你刚才说的话，可不许反悔啊。”
流川枫稍皱眉，打掉他的手，郑重其事地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是特别的，特别是对于你来说。如果我和你周围那些人一样，”如果自己也任由这个人一边推却一边拉近，在这个过程中来回摇摆，和其他人一样不主动靠近的话，“那你会更寂寞。”
“唔。”仙道优雅地翘起嘴角，不禁抬起双手揉搓他打成绺的头发，他的发丝中也混了不少细沙。眯起眼睛打量他的侧脸，啊，这小子的脸总是那么倔强不屈，可脸颊却是出乎意料的柔软，又白又软，适合用来亲吻。啊，有海水的味道。他喜欢亲密的小动作，就像比起深吻更爱轻轻地碰一下嘴唇这种，说到底毕竟都还是孩子呢，就该做些像孩子的举动。
“嗯，不过我好像实在没什么好呀，”拉开一些距离，他撅起嘴对流川枫说，“你也愿意？”
的确是，这个人身上的毛病一大堆，突出表现为顽劣，应该是这个形容没错吧？不过，既然认定了就没办法了。流川枫看了他的脸一会儿，模仿他的话，说：“至少你长得漂亮。”遂站起来，拍拍身后，“回去吧。衣服湿了，不舒服。”
仙道张开双臂抱持平衡，赤脚沿着长堤跟在他的“公主”后面，一手拎着一双鞋。
刚才在海滩上嬉闹的几个人已经回去了，他们走下长堤，再一次站在沙滩上面对大海。
流川枫忽然做了一个棒球投手投球的姿势，全力将那把折叠刀丢入海里。“不须要。”面对仙道的诧异，他淡淡地说。“说不定我也会伤害你，不过以后我会尽量避免，实在不行，也会帮你治疗的。”
“呀，我可是经常被你咬伤，刚才好像还被踢伤了呢。”
“……”这个人故意扯开话题吧，其实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今天仙道所谓的庆祝，到底是想干什么，难不成就是专门来讲一堆废话的？他有种受骗的感觉。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他的，应该拖他去公园打球，打到打不动为止。啧，又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说起来啊，算上今天，他已经三天早上起来没跑步了，多少有些内疚感。早上起来，下到一楼，听着走廊里隐隐传来吹风机的声音，又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内疚感顿时烟消云散，他决定放任自己一下，反正从明天起加倍补上就好了。
仙道在卫生间搭理头发那就不可能在厨房做早餐，其实就算他没在整理头发也还是不要做饭比较好。虽然他为这两天的事过意不去，在流川枫醒来之前就起来了，就想着至少好好做顿早点弥补一下吧，但是没一会儿樱木来到了厨房，见他打蛋壳都笨手笨脚的，看不过去了干脆把他推到一旁，嚷嚷着“还是本天才来大展厨艺吧”。
樱木昨天在流川枫家留宿，半夜躺在床上独自咕咕叫，便摸黑跑到厨房，开打冰箱吃掉他家不少储备食物。他多少也觉得不大好意思，仙道的样子一看就是不会做饭的，至于流川，肯定也是料理白痴，他和纳闷这两个人怎么活下来了，反正对于不会料理家事的人他大抵感到奇怪，遂主动承担了做早餐的活计。
三人一同坐在起居室的矮桌前吃早餐，认识他们的人一定都会觉得这是一道稀奇的景观。
樱木还好死不死继续昨晚的误会，问流川究竟为什么想不开了非要投海，接着又以“救命恩人”自居，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流川枫正打算呛他几句，仙道却抢先口无遮拦地开玩笑说他是以为自己失踪了且一去不回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去海边的。樱木捧腹大笑，他对晴子情有独钟所以不理解他们之间的事，但也不想说三道四了，而且这么看来他们感情真好的样子诶……至于他的“公主”呢，觉得在这唯一的损友面前难堪了，而彻底生气了。
仙道听到流川枫为今天没有一早出来和他比赛而遗憾时，说：“我们还有时间呢，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去公园打球，对不对？而且啊，最好是夏天，嗯，盛夏的时候。”
流川枫问他为什么。
“嗯，”仙道转了转眼珠，又是一副没想好事的样子，“因为天热了，打球的时候你会脱掉上衣只穿背心给我看啊。”他以为对方听了这不正经的话会愤愤转身走人。
“要是我每天都穿背心给你看，你每天早上都跟我一起去打球？”
“好啊！”仙道欣然点头。“阿嚏——”他吸了吸鼻子，“天这就要黑了，衣服还湿着呢，再不回去就真的要感冒喽。”
流川枫觉得他回去就会忘记这件事，看来明天早上有必要采取实际行动，把他拽起来。
“流川！”仙道忽然从后面抱住他，全身不由得一僵。
“我很喜欢你来着，非常喜欢，所以你不用为我的事烦恼，我需要你，心甘情愿被你绑住，以后我会一直留在神奈川，一直一直……只要回到这里就一定能找到我。这是我的承诺。”
天色已经暗沉，几只鸟儿从天边掠过。
“我也喜欢你，”流川枫挣开他的手臂，转身面向他，“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做的事都是我想做的，对你也一样，控制不了就想做些什么。喜欢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仙道表情木讷地审视了他一会儿，忍俊不禁一拍他的肩，拉着他朝公路方向走去。晚熟的傻小子！明明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心情嘛，心意都表露得明明白白了，而且过去的四个月里我们如果不是在恋爱……还能是什么呢？呵，竟还这么问，真傻得可爱了！
“啊，用嘴巴说是说不明白的，这。不过呢，我一定会想办法告诉你，让你了解透彻。可能要花很久时间才能讲述清楚哦，诶，你有耐心吗，真的做好准备喽？”
“多久？”流川枫不免白他一眼，“美国我还是要去的。”满意地听到对方的欷歔声，他才接着低声道，“又不是不回来。”
“我说了，会和你一起到最后。”
你一个人远渡海外……世事总不可能尽善尽美，这一点忧虑就埋在心里吧。此时，拉着他走在路上心里就是盈满的，仙道想，可以的话，就用一生的时间来让你感受什么是“爱”。
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来海边？”这一天都快要结束了，流川枫终于提出了疑问。
“啊，当然是庆祝嘛，庆祝。嗯，顺便散步吧，最近都没有在海边好好走走了。”
“究竟都庆祝了什么？”他继续追问。
“这……”的确是有别于一般形式的庆祝。“那现在去顿好的吧！找一家高级餐厅，专门点平时没吃过的东西！”
流川枫叹了口气，甩开他的手，独自走开。
“啊，怎么了？”
“回去换衣服。”他说，“傻瓜，每个月都有3号这天。”
“那，每个月庆祝一次，怎么样，我的‘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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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
在樱花漫天的校园里，湘北高中三年级的毕业典礼热闹隆重，却也些许感伤。
篮球队的成员在彩子的带动下都来参加了。
木暮时不时背过脸，用手帕擦拭眼角。三井的心情和他差不不了许多，可是被樱木一搅合，什么感伤的情绪都没了，反而成了追着他打闹。反正有他在，惆怅的气氛永远别想持续。赤木一如既往的硬朗，几乎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感情，反而宽慰其他人，他们又踏上了新的征程，这才是开始啊，不是感伤的时候！
转天又是新生入学典礼。
这些全都忙过去了，也该正式开学了。
一早上樱木穿上二年级的纯黑色校服，兴高采烈地来到学校。来到原来的七班门口，发现满教室都是生面孔，再看看门上的班级牌，仍是一年7班，遂想起升入二年级重新分班了。
他心里那种不太好的预感又笼罩起来，一段时间没提几乎忘记了。洋平说过好像是按照成绩分的班，入学典礼那天学校后来好像广播了，新班级成员列表和座次贴在走廊里，似乎记得这么说的……刚才没注意到，现在瞅瞅去。
他深切感到考试成绩是天才成名的最大绊脚石，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分数由高到低分配班级，他心里清楚啊，是不可能和晴子小姐同班了，就连洋平那家伙也去别的班了，哼！不过么，不过，高宫他们还是有可能和自己一班的嘛！
唔，不祥的预感似乎变得强烈了啊。他决定只看自己的姓名和学号。确认后，他迅速跑到新二年级的楼层。
他走进10班教室，座位依旧是靠窗最后一排，这挺不错的。看来是多虑了吧，哈哈哈！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就算是天才的预感也有不准的时候嘛！
良田他们都三年级了，明年队长一职肯定要由我这个天才接手，他望着窗外不由得兀自笑起来，嗯，从今天开始一定要给加入篮球队的新人做个样子！
“嘎——”旁边拉椅子的不悦耳声音令他不禁转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整儿人都石化了。毕竟是天才啊，预感总是这么准，尤其是这种不祥的预感。“你、你你——哼！”樱木一时不知还能说什么，索性一撅嘴抱起胳膊，这回不仅仅是和流川同班啊，居然好死不死还成了同桌！
流川枫倒没有什么夸张的举动，就是稍稍把书桌往远离樱木那边挪了挪。“白痴病说不定真的会传染。”
“啪”樱木猛一拍桌，站了起来，“我才不愿意坐在你旁边！”
窗外艳阳高照，樱花花瓣飘飞，一对未来万众瞩目的搭档、一对针锋相对的损友（好友）新学期第一天的生活就此拉开帷幕。
拼搏吧，夏天马上又要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五十二、结束，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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