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冤家》深海深蓝

5、闲叙林家

　　走出贾母屋外，一阵冷风吹来，贾琮冻得一哆嗦，将披风向内拢了拢，下了台阶。
　　迎春与他一教一学半年多，情份已与别人不同，拉着他手笑道：“琮哥儿，咱们一道回去吧。”
　　贾琮冲她笑点下头。
　　丫头在前面打灯笼，姐弟两慢慢前行。
　　“今儿老太太突然问起我是不是在给你讲书的事。”迎春轻柔开口道。
　　“老太太怎么晓得的？”贾琮疑惑抬头。
　　迎春不以为意道：“这府里人前人后都是眼睛，有什么是老太太不知道的呢。”
　　贾琮了然点头。
　　迎春没有看他，继续开口道：“老太太说，我也渐大了，应该多把精神放在针线女红上才是。旁的事都不叫我劳神呢。”
　　贾琮抬眼看向她，心知不好，暗叹自己的学习生涯怕是要夭折了。
　　“以后姐姐还能教我读书吗？”他不死心的问道。
　　迎春向他淡笑一下，没有回答。反又把话题转到了别处：“年前，二老爷考宝玉读书来着，回来瞧他垂头耷脑的，想是又被发作了一通。下人们仿佛听见二老爷骂他连个小孩子都不如的话。”
　　自贾政知道贾琮进学后，就对宝玉越发严厉起来，成□□他念书。不仅如此，他还打算把儿子贾环也送到塾里读书，心想，环儿比贾琮还大两个月呢，他读得，贾环也一样读得。他们二房的孩子，岂能比大房的差！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刚跟她媳妇王夫人一说，就遭到了强烈反对，推说贾环小身子弱，受不得那整日奔波的苦。后又有赵姨娘哭天抢地的来求，说她舍不得儿子，怕贾环被外面人教坏，绝了她的生路。如此闹了好几日，贾政无法，只得作罢。只时不时的把贾宝玉拎来考教，直折腾的宝玉整日战战兢兢如受惊的兔子般。
　　贾琮多聪明一人啊，听了她的话，前后一联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想是老太太心疼宝玉，舍不得他被骂。在她眼里，宝玉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哪里会有错呢。怪就怪他这个没眼力见的臭小子，没事瞎张扬什么呢，害她的心肝宝贝被骂，真是不像话！
　　他开始还觉得奇怪，一向当他是透明人的贾母怎么今儿就想起他来了。想来叫他过去原是想教训他一顿来着。只是被丫头的事叉开了，才叫她没好意思提起这茬。
　　迎春见他低头不语，心里不是滋味。可她又不能不听老太太的话，这个家里，二房那边就不必说了，对她不过脸面上的事。而大房这边，父亲她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大太太这个继母又一心钻进钱眼里，对他们这些个继子继女的死活毫不关心。琏二哥哥又比她年长许多，俩人并不亲近。自凤嫂子嫁过来后，他们反和二房的人更亲近了，对探春比对她这个亲妹妹还要好上许多。后来虽有了个和她亲近的弟弟，但可惜太过年幼，自己尚且无法保全，又如何能成为她的依仗。这些年来，若不是有老太太对她的一分疼惜在，这府里怕是早没她立足之地了。
　　她这个弟弟虽灵透不及宝玉，但勤勉之心却胜过宝玉数十倍，短短半年多时间，已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等六本书，照此勤学苦读下去，将来未必没有一番作为，若是荒废了，倒也可惜。加之两人相处这半年感情亲厚了不少，看他落落寡欢的样子，心下十分不忍。于是细声劝慰道：“我知你是个好学的，但到底年纪还小，即便再等上一阵子再学，也并不耽误什么的。”
　　贾琮穿越前是个独生子，家里对他也宠爱非常，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没人不顺着他的。如果家里人知道他肯如此上进读书，哪个不为他欢欣鼓舞，创造条件呢？现在倒好，他想学点东西还要偷偷摸摸的，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一时间，少爷的倔脾气也上了来，你们不是不叫我读书吗？我便就要读好。你们不是怕我学好，压过宝玉去吗？我就便要把他踩在脚底下，还叫你们再无话可说。
　　姐弟两各自思量着，沉默前行。不多时到了迎春的住处。
　　迎春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垂眼抿抿嘴，方转头对贾琮道：“我知道弟弟是个好学的，姐姐学识有限，并不能多教你什么。若你真心想读书，倒不如去求求老爷去。老爷虽不管事，但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的。”说完，也不看贾琮，径自进了屋里。
　　贾琮望着关闭的大门呆愣了片刻，脸上浮起一抹轻笑。谁说迎春是二木头的呢，她平时诸事不管不问，不过是因为没放在心上罢了。今日能如此为他着想，想来确是把他这个弟弟放在心上了。就冲你今天这份情，以后我也不叫你落到中山狼手里。

　　清早起来，只觉窗子似科比平时白亮了许多。
　　贾琮坐在床上盘腿披着被子问道：“外面可是下雪了？”
　　“正是呢。”香儿捧着洗漱用具走进来，“昨儿回来后不久就开始下了，鹅毛似的大雪，下了尺把厚呢。”
　　贾琮伸手拿过床边烘暖的棉衣穿上，又把被子重披回身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香儿见他把自己裹得圆球似的，瞪眼嗔怪道：“现在倒知道把自己弄严实了，昨儿怎么穿成那样，害我挨了一顿好骂？”
　　贾琮咧嘴一笑：“我若不穿成那样，你那一个月赏钱怎么来，枝儿柳儿又怎么回得来？”
　　香儿转眼想了一想，惊道：“难道昨的事儿都是你故意为之的？”
　　贾琮一声冷笑道：“既然他们能算计我去，我又怎么不能算计回来？欺负了爷，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我的个乖乖！”香儿叹服地摇头道，“你这么小小个人，哪来这么些个心眼子。我还奇怪呢，平时你总嫌天青色的那件大袄不暖和，怎么昨儿就非要穿那个去见老太太，原是为了这番想头。”
　　自打贾琮病好后，香儿就觉得他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今日又见他这番手段，心里竟生出一股敬畏之心来。
　　贾琮把她脸上一番变化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香儿姐姐怕我了吗？其实我又何尝不害怕呢？以前姨娘在的时候，好歹有事她还能护我一护。可是现在她没了，老爷和大太太又都不管我。如果我再不为自己去算计去争抢，怕是就要被他们欺负到死了？即便这样，我还有不能够的呢，就拿和二姐姐学习的事儿来说吧，不过是才识得几个字罢了，他们就生怕我越过宝玉去，便不叫二姐姐教我了。我心里纵有千般不甘万般不愿，可又能找谁说理去？”
　　听了他这通神伤的话，香儿心中原来的一片敬畏之心，又转化成了一腔怜惜。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像琮哥儿这样生在大户人家的孩子，活得也不见得比他们快活到哪去。小小年纪就不得不为自己筹划这个筹划那个，当真可怜得紧。
　　想着自己看大的孩子，辛辛苦苦在府里挣命，眼圈不由一红。
　　贾琮又拉着她的手道：“我说这些话原不是让姐姐为我难过，只是姐姐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和外人说不得的话，对姐姐却是没有顾忌的。我也不想因为一些子事，让姐姐和我生分了。”
　　香儿拿手帕擦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拍拍他的手道：“你的品性我又如何不知，万不能和你生分了去的。只是你也要忍着些才是，如今你得罪了琏二奶奶，怕是以后不好过。”
　　贾琮淡淡道：“我哪里又想得罪她呢，只是我若不让她警醒些，日后还不指定被人怎么欺负了去呢。现下我已经在老太太面前记了名儿了，她要表现和睦还表现不过来呢，又哪里敢来找我的麻烦？”
　　香儿心中担忧稍去，点头道：“但愿如此才好。”
　　正说着，就听门外枝儿来报：“平儿姐姐来了。”
　　香儿忙站起身往外迎。
　　平儿撩帘进来，一脸笑意问道：“琮哥儿可起了？”
　　香儿笑答道：“他怕冷惯了的，这会儿还在床上猫着呢。”说着把人让了进来。
　　贾琮坐在床上，被子披在身上，浑身上下只把脑袋露在外面，见了平儿向她问好道：“平儿姐姐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平儿脸上笑意不减，笑看贾琮道：“就为先前的事儿。这事儿我们奶奶虽不知情，但到底还是觉着委屈了自己兄弟，我们奶奶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不，一大早便打发了我来与琮哥儿赔不是，叫琮哥儿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家一家人，琮哥儿以后有什么用的着的，只管和我们奶奶开口，若再有人委屈了琮哥儿，也只管告诉我们奶奶，我们奶奶必不轻饶的。”说着，又把一个包裹和一个食盒放在了炕桌上，“我们奶奶知道琮哥儿怕冷，特特叫我拿了两匹上用的缎子和一些皮子来与你做几件暖和衣裳。还有这是今早厨房做的点心，我看着很是精巧可爱，便给你拿了些来，且偿偿合不合口，若是喜欢我便命人常做了送来。”
　　贾琮听了她说这一大通，和香儿对视一眼，又做出一脸愧疚的样子道：“多谢嫂子、姐姐费心了，嫂子管着一大家子，一时忙不过来也是有的。我这个做弟弟不说帮些什么，反倒给嫂子添乱，真是不该。”
　　平儿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心下一舒，方笑道：“琮哥儿说的哪里的话，你现在还小呢，等你长大了，自有叫你帮忙的时候。”
　　两人又扯了会儿闲篇，平儿才道了那边事多，要回去帮忙。贾琮也不虚留，只叫她没事过来坐坐，两人便告了辞。
　　香儿把人送出去，一进来，就见贾琮对她挑眉，一脸得意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香儿点点他额头，嗔道：“瞧把你得瑟的！还不快起来，莫不是要懒在床上生虫？”
　　“好香儿，你再让我窝会吧，外面都下雪了，实在是冷得很。”贾琮不依的蜷在被子里，古代的冬天比现代冷多了，屋里又没暖气，就算烧着火盆，多坐一会儿也冻脚，还是这被子里舒服。
　　香儿拉扯半天见他不动，也懒得再管了。把平儿送来的衣料皮子整理好装进柜子里，又把点心摆在了炕桌上。
　　贾琮在被子里窝了好半晌才起来，慢悠悠吃了早饭，练了两篇字，便无事可做了。看桌上平儿送来的点心，于是又让香儿把枝儿柳儿两个丫头叫了进来。枝儿柳儿经过上次教训，先时对贾琮还有些惧怕，但之后发现她们只要做好份内的事，他并不多苛责她们，有什么吃的玩的也都想着给她们一份。于是，都安下心来。几个人年纪都不大，围坐一起说笑一会儿，气氛便热络起来。
　　柳儿是个活泼的，边吃点心边道：“你们知道吗？听说南边姑太太家的大小姐要来咱们家了。”
　　“哪个姑太太，我怎么没听说过？”枝儿忙问道。
　　柳儿点点她额头：“成天就知道玩，你还知道什么？连咱们老太太的亲闺女都不知道，亏得你还在这府里当差呢，羞也不羞。”
　　枝儿嘴巴也是个伶俐的，张口反驳道：“我当的是三爷的差，管她是哪个，都不与我相干。倒是你，东家长西家短的打听这么多，可见没在爷身边尽心。”
　　柳儿气的一脸通红，指着她道：“竟在爷面前编排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就向枝儿扑了过去。
　　两人呼啦啦闹做一团。贾琮乐得在一旁看笑话，香儿看她们闹的不成样子，忙拉开两人劝道：“我的小祖宗，你们也消停些，大家好好玩乐一场不成么？非得这么急赤白脸的做什么？”
　　柳儿枝儿是打闹惯了的，前一刻还闹得你死我活的，后一刻却又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看到对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指着对方大笑起来。
　　香儿瞪她们一眼：“真是两个小冤家，好也是你们，歹也是你们。瞧得旁人牙痒痒。”
　　两人整好头发衣裳，又坐了回来，枝儿挽着香儿手臂讨好问道：“香儿姐姐，你在府里时间长，可知那姑太太是个什么来历？”
　　香儿想了想到：“我进府的时候，姑太太早就嫁人了，并没见过真人。不过听府里老一辈的嬷嬷们说，姑太太是老太太的嫡亲女儿，不但出身好，就连长相才学也是一等一的。老太太疼她疼得跟什么似的，出入的风光排场比现在的姑娘们不知强了多少倍，就连在宫里的大小姐与她比起来，也是多有所不及。后来，这位姑娘嫁给了一位姓林名海的探花郎。听说这位林探花家也是钟鼎之家，书香门第。”
　　“听你这么说，他们一个是才女，一个是探花，倒也般配。”枝儿听着插话道。
　　香儿点头：“正是如此说呢，当时大家都说是段天作的好姻缘。后来林老爷也不负众望，官职越升越高，后又被圣上钦点为扬州巡盐御史，当真风光得紧。不过这位探花虽官运亨通，但却没什么儿女缘，统共得了一子一女，儿子还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个女儿。前儿四五月间的时候，听有人来报说姑太太没了，因老太太不放心孙女，特派了人去把林姑娘接来。算算日子怕是就这一两个月就到了。”
　　贾琮听完怔愣了一会儿，心道，哟，林妹妹要登场了！

　　试了好多次，为什么文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