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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掉入匪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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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昏暗间,有嘈杂的响声传来。响声愈来愈近,参着刀剑相交时的摩擦音,极是刺耳。
夏初语猛地张开双眼,慌忙正了正身子,理了理头顶几枚镶珠花的累丝小银钗,左右看看,发觉自己还处在导演安置的道具马车内,这才心下稍安。
她不是演员,仅是个被朋友拉来临时凑数的龙套。尽管夏初语性子老实又容易害羞,并不喜登台上镜的事儿,可耐不住死党的苦苦纠缠,最终她只好妥协,穿上了戏服,梳妆打扮,进了马车,百般无聊的等着那英雄救美的侠士到来。可待得久了,她却不小心睡着了。
这会儿听着外头的吵闹声,想来戏是已经开拍了。
突然,马车剧烈的晃了晃,有人大力撕开帘帐,闯了进来。逆着光,她瞧不清那男人的脸,然而四目相对,男人却是一愣,也不知是不是忽然忘了词。
夏初语乖乖等着他念台词,但良久之后,那男人竟是一言不发的朝她伸出了手。
这是加戏码了么?夏初语顿时陷入一阵茫然,兀自以为是打盹时错过了导演的安排,便赶忙抓住男人的手,由着他把自己拉出了马车。然后,男人打横一抱,将她搂至怀中,打量大白菜似的看了个来回。
夏初语抬头,马车外头光线充足,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容——古铜色的皮肤,英挺深邃的眉眼;一张端正的脸,很有男人味儿。
是个打眼儿的男人呢,怪不得是剧里的男一号,夏初语在心里这么想道。
“喂,做我的女人吧,如何?”言辞间颇有自信,语气里亦染着不羁。
剧本上有这句话吗?算了,不管了。她勉强作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小娘子姿态,手轻轻扒上男人的衣襟,低低柔柔的哽咽道:“壮士,小妹愿以身相许。”
男人闻言,目光灼灼,仰头放声一笑,神情颇为自得。再低头,满眼自信的又打量了夏初语一会儿,后才紧了紧手臂,把她搂得更加牢实,大步流星的朝着一旁的两个同伙走去。
夏初语缩在男人的怀里,不敢抬头四处乱看,很怕演得不好而被导演喊停。她只想一遍拍过,好赶紧回家,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没得在这片场继续浪费生命。
但是,这男人的演技会不会也太过逼真了点?方才对话的时候,若非她知道这是在演戏,恐怕真的会信以为真,以为那男人是看上了自己,要把她娶回去作媳妇呢。
“大哥,王五帮的人已经都被打跑了。嘿,今天收获可是不少,光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银子,就有四、五十两了……”
这时另一个男声懒洋洋的插了进来:“周二,先不说这些……大哥,你真要带这个女人上山?”
“是,从今天起,她便是我的女人了。”
那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探究:“遇到了我们,也算她幸运。要不,怕是早就跟她的车夫一样,被王五帮的那群人给弄死了吧。不过,现下正是乱世,这小娘子竟敢只带着个车夫,便闯进山里,倒是勇气可嘉。”
周二登感紧张,附和道:“大哥,黑子怀疑的有道理。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上佳,贸然带回去,怕是不合适吧?”
抱着夏初语的男人合计了一会儿,笑了,继而朗声道:“呵,那便让我带她上到寨子里,好好‘拷问’一番,看看她到底是谁。”
周二和黑子闻罢,俱是无奈叹息,倒也不再多做反驳,像是摸透了他的性子,知反驳亦是无谓。
可夏初语听到此处,却是方觉不对。这场戏的台词走向,好像有点诡异。她虽然没有仔细看过剧本,但也隐隐记得,原本的剧情是由她扮演个被匪徒袭击的路人,后有侠士救美,那侠士为了让自己中意的女人吃醋,所以才佯装与她生了情愫。很狗血的桥段,可她左等右等,怎么都不见真正的女主站出来拍死她这个假情敌呢?
男人的怀抱很坚实,她稳稳的靠着他的胸膛,面上有点发热。转念又想道,现在的演员也真不容易,这男人抱着她好久了,都不嫌手酸,看来为了演戏,平时也是没少锻炼身体啊。
三个男人闲话够了,便开始往回走。走着走着,山路不再平缓,夏初语被放在了地上。
“来,我背你。”男人半蹲了身子,催促道。
夏初语便伏在了那男人的背脊上,下巴抵住他的肩膀,呼吸打在他耳边。夏天的衣服料子甚薄,她胸前的两团软绵绵,压在男人的后背上,那男人身子一僵,耳根子,红了。
夏初语也尴尬,她纳闷着,这怎么一觉醒来,胸前的那两团,竟似乎有点涨了尺寸呢?再看看自己扶在他肩上的手,肤色嫩白,指若柔荑,也美了不少。
她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这,不对劲。
扭头朝四下望去,入眼的,是一大片墨绿的树林,林间郁郁,偶有鸟啼声传出,静美和谐。但寻了一圈儿,居然连半个摄像头的影子都瞧不见,她顿感苦逼,不禁脱口:“这……导演呢?”
男人站直身子,掂了掂,双手扣住夏初语的大腿,耳根子犹自红着,眼里不削道:“你说什么?”
“导演,我问导演他们哪儿去了!还有,你是剧组的演员吧?”
她说话时,女儿家特有的脂粉香味,直扑陆熠凯鼻间。陆熠凯心里稍起异样,忙哼了一声,面上作出淡淡然的样儿,傲言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至于我,爷我叫陆熠凯,是这鹰鹫山头的山大王,而从今儿个起,更是你的男人了。”
这是入戏太深,以致走火入魔、失了神智呢,还是整个剧组合起伙来玩她?夏初语悲悯的看着身子低下的傲慢男人——都什么年代了,还山大王,唉,脑子进水了,可怎么治!
锤锤他肩头:“喂,放我下来,这戏我不拍了,我要回家。”
陆熠凯蹙眉,这话他听懂了:“怎么,你反悔了?啧,是谁刚才说愿以身相许的?”
那是台词,真不知这男人揪住这话说个什么劲。
夏初语困惑不解,若说是剧组在捉弄人,可她就是一个龙套,大家捉弄她作甚?另的,若说是这三个男人脑子有问题,胡言乱语,可他们又是怎么混进剧组的?还把她给直接从片场的道具马车里抱了出来,好生光明正大!
此事内有蹊跷,夏初语登时有些害怕,向着驻了步子的三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试探道:“我可没听说导演要改拍什么整人的真人秀,你们再这样装下去,可太过分了!”是了,或许是剧组在做什么戏弄人的真人秀,这才趁她睡着时,又是给她垫胸,又是给她手指上妆的……
然而,一方寂静的林间,仅有三个胡说八道的男人,和她一个弱女子,夏初到底有点胆寒,说罢便推着陆熠凯,要他把她放下来。
陆熠凯听不懂这女人一个劲儿嘟嘟嚷嚷的在说些个什么,心下不耐烦,便忽地撒了手,也没个预兆。
“哎呦!”夏初语立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眼泪模糊间,她昂头怒视眼前的高大男人,身体却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以保持安全距离。
陆熠凯回身,双手抱臂,看戏似的一咧嘴,不怀好心的得意洋洋道:“好啊,你既然要走,那便走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娘子,怎么独自走出这鹰鹫山。”
一旁的黑子走过来几步,也咧嘴笑笑,慢悠悠补充道:“如今年头乱,这鹰鹫山附近徘徊的土匪,可不止我们。北边的支罗峰居着王五帮,东边的鱼头顶还住着李罗锅一伙,你一个人,断断是走不出去的。嘿嘿,我们大哥要你,于你来说也是好事,小娘子,你便从了吧。”
三个男人里,只有周二憨憨实实的杵在一边看着,等黑子说完话,他傻呵呵一乐,跟着附和道:“小娘子,我们大哥天生神力,威武无比,在这鹰鹫山一带,谁也不敢轻看了去。跟着我们大哥,往后有你好日子过,你…就从了他吧!”
——从你个大头鬼。
夏初语不理他们,只当他们是脑筋不正常,慌忙站起身子,拔腿便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