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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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春末夏初时分，早晨的清风虽然仍有些凉意，但很快就暖和起来。
不过福克斯是个例外。
潮湿的空气仿佛昭示着这又是一个雨天。哪怕已经是上午七点了，仍然没有像坎伯伦一样明媚的阳光。
不过克劳蒂亚喜欢。她偷偷看了看仍然睡觉的希瑞尔，偷偷戳了戳他的脸蛋。
他的小手抓着被子的一角，红润润的小嘴儿半张着，看上去乖巧又可爱。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打扰他的睡眠，肉肉的胳膊无意识的扑打了两下。
哎，他真是一个安琪儿。克劳蒂亚赞叹，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翘翘的鼻尖。
“嗯……呐……”希瑞尔皱着淡淡的眉，偏过身去，小脸在枕头上蹭了蹭，仿佛要把刚刚粘在鼻子上的东西蹭掉一样。
嘻！真可爱——克劳蒂亚看得兴致盎然。
可惜的是罗莎莉不这样想，她一脸无奈的站在门口，谴责的看着这个无良的小母亲，轻轻咳嗽了一下。
不过克劳蒂亚并不买账，她当做听不到，摇晃着脑袋，趴在希瑞尔的小床上喜笑颜开，嘴里发出“啧啧”的感叹——罗莎莉甚至怀疑她马上要流出口水来。
爱德华！把她领走！罗莎莉偏过头瞪着楼下可怜的被女友忽视的爱德华。
爱德华叹了口气，他也很无辜好不好。他走进去拍了拍克劳蒂亚，轻轻问：“要不要看看我们的树屋？”
克劳蒂亚摇了摇头，指了指窗户，继续骚扰着希瑞尔。
罗莎莉忍不住了，她小声的咬牙切齿的控诉：“你会把他弄醒的！”
“啊……”话音刚落，脸蛋被频频袭击的希瑞尔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克劳蒂亚高兴地喊。
“被你折腾醒的！”罗莎莉不高兴的说。
明显搞不清状态的希瑞尔揉着眼睛，左看看：红眼睛的克劳蒂亚；右看看，冷着脸的罗莎莉。他仿佛犹豫了一两秒，然后决定开始每天的日常任务：“哇——”
埃斯梅从楼下跑过来，轻车熟路的抱过希瑞尔：“哦——我们的希瑞尔醒了！”一手把奶瓶凑到他的嘴边。
克劳蒂亚挓挲着手，想要接手埃斯梅的工作。
希瑞尔却并不买账，他一边吃奶，一边瞟着克劳蒂亚，看她想要过来，连忙把头扭过去对着埃斯梅那边。
克劳蒂亚撅着嘴：“他都不喜欢我了。”
埃斯梅笑着安慰她：“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你离开了一个多月了，他太小了，可能忘记你了。不过不要紧，很快他就能重新认出你。”
克劳蒂亚并没有感觉好一点：“哼哼，才一个多月就不认识我了！”
罗莎莉怪声怪气的说：“当然——如果你离开半年，连埃斯梅都不认识你了。”然后不出意料的收获了两个克劳蒂亚牌的免费卫生球。
“好了好了，罗莎莉，你该去上学了。”埃斯梅连忙说——哪怕是最温柔的吸血鬼妈妈也不得不承认，孩子多了其实也挺麻烦。
被哄去上学的罗莎莉默默地在心里叫着“偏心”，默默地剐了克劳蒂亚一眼，冷哼着下了楼。
被偏心的克劳蒂亚则笑眯眯的围着埃斯梅。
马上要和罗莎莉他们一起上学的“被车祸”的爱德华再次回到了被忽视的日子，既然等不到女朋友的吻——女朋友明显很想吻一下别人——爱德华索性直接跳上楼，主动地在克劳蒂亚脸上亲了一下，低低的抱怨：“克劳蒂亚，你又不理我了。只盯着他。”他看了看吃的香香的小小又软软的“情敌”。
克劳蒂亚连忙回亲了他一下：“快去上学吧——你知道，我有那么长时间不见他了。哦，亲爱的，你会理解的，对么？”她两手握在一起抵在下巴上，又可怜又甜蜜的眨着眼睛。
爱德华抱住她的腰，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好吧好吧，我上学了。”
罗莎莉在楼下不屑的哼了一下，故意用楼上听得到的“小声”说：“装模作样。”
克劳蒂亚脸上甜蜜的笑容来不及收起就僵了一下，她保持着这个样子，索性更亲密的亲了爱德华一下，同样“小声”的嘟囔：“不懂情趣。”
爱德华和艾美特同时翻了翻白眼，哦，屋顶擦得真干净。
被克劳蒂亚的“情趣”差点闪瞎的埃斯梅早早抱着希瑞尔去了客厅——她现在犹豫着是不是最好不要把希瑞尔和克劳蒂亚放在一起。
不过这当然不行！
送走了男友的克劳蒂亚开始专心的守着希瑞尔——她惊喜的发现希瑞尔确实会叫妈妈了，不过继而哀怨的发现他叫的对象是埃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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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再次回到福克斯，让爱德华感觉好极了，那么再次回到学校，则让他感觉糟透了。
尤其是被老师们频频问候“身体好些了么”。
整整一天，几乎每个老师都问了一遍——其中有一大部分甚至在心里为他们的高材生庆幸“幸好没有残废”，不过他们善良的没有说出来。
不过这不代表爱德华不知道——再次被自己的天赋弄到郁闷的爱德华，甚至有种冲动，索性直接退学，让他们以为自己不幸身亡得了，他还趁此机会可以和克劳蒂亚去过二人世界，比如环球旅行之类的。
当然，这种想法刚刚抱怨出口就被贾斯帕和艾美特宣判了死刑。
“真是绝妙的主意！爱德华！你们快去吧，等你们回来就发现希瑞尔只认埃斯梅和罗莎莉做妈妈。”艾美特不怀好意的笑着，连脸上的酒窝都仿佛在得意。
“你们可以立刻去，我建议你们不要告诉卡莱尔，也不要告诉我们，就当做私奔好了——然后我们会当你们死了——死的透透的！”贾斯帕用郑重地脸说着轻描淡写的话。
爱丽丝笑着倚在贾斯帕身上：“私奔之后你可以跟克劳蒂亚姓——爱德华·道夫格林。卡莱尔说不定会非常开心的。”
才怪！
爱德华脸上臭臭的——看起来仿佛是车祸后遗症——哦，这是刚刚走过的那个女同学的看法。
然后仿佛验证了这个说法一样，爱德华的脸更黑了。
“车祸后遗症造成的面部肌肉僵硬”，让他臭着脸过了整个白天。
回家的路上，遥遥领先的沃尔沃，仿佛吃了大/麻一样，激荡又亢奋的“飞”回了家——正在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的克劳蒂亚，被他仿佛受了虐待一样的脸色吓了一跳。
“哇！爱德华！你怎么了？”她跳着脚扔下通知书，挂到爱德华身上，慷慨激昂的表示：“谁欺负你了么？说出来！姐姐给你报仇！”
姐姐！爱德华好不容易缓下来的脸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如果你记忆力没有衰退——”
“那我应该记得你已经一百多岁了——”克劳蒂亚迅速的接过话头，然后舔着脸问：“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我可是大学生了诶，当然是姐姐了！永远的高中生，我们姐弟恋，哦？”
被“心有灵犀”技能和“姐弟恋”击中的爱德华忍不住想要趴地上，他僵硬的扭过脖子，仿佛收到了重大打击似的，连做出一丝表情都多余：“你闹够了么……道夫格林小姐？”
道夫格林小姐“心有灵犀”的发现了自己男友的不爽，她巴结的把爱德华推到沙发上，然后甜蜜的坐上他的大腿，亲密的亲了亲他：“我们去约会吧？只有我们两个。”
不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好的福利，爱德华疑惑的看了看她。
克劳蒂亚摇晃着他的脖子：“去嘛去嘛，我们去森林里，可以狩猎，还可以去树屋——去吧去吧？”
爱德华看了看乐颠颠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撅着屁股趴在地毯上玩枕头玩得不亦乐乎的希瑞尔，明智的点了点头：“只有我们两个。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下班的大家长卡莱尔，果断的给了正在观察期的新生儿克劳蒂亚假期，大方的允许他们在天亮之前回来。
“夜不归宿诶！”兴奋地克劳蒂亚小声的在爱德华身边说。
“我们只是去约会！你在想什么？”爱德华不会承认也被这个词说的心慌慌。
克劳蒂亚白了他一眼：“你又在想什么？！不许乱想哦！”
确实，不能乱想——乱想也没用！出门的时候，爱德华愤怒地看着跟在后面的艾美特和罗莎莉！
做电灯泡会被雷劈的……爱德华默默地念。
艾美特果然不负电灯泡的职责，他上来就搂住了爱德华的肩膀：“克劳蒂亚真的那么厉害么？我只是来和她打架嘛！”
克劳蒂亚也战意高昂的抬着头：“你可以来试试。”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
四个人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跑进了森林。
“她这样，真的没事么？”埃斯梅看了看黑洞洞的森林。
卡莱尔点了点头：“只是这样，没事的。”
爱丽丝也保证：“没事，他们会在天亮前回来——克劳蒂亚会抓一只小兔子回来。而且，她的眼睛变成了金黄色。”
“是么？”卡莱尔挑了挑眉。
埃斯梅略略放了心，她抱起希瑞尔，把他放在儿童车上：“说起来，今天看克劳蒂亚，好像真的能克制住人血的诱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希瑞尔的血液对她没有影响。我现在担心，会不会除了阳光、教堂和十字架，还有其他的东西对她有克制。”
卡莱尔有同样的担心，他看了看希瑞尔，略略给他检查了一下，推着儿童车进了书房：“你们也进来吧，我们得谈谈。”
谈论的话题显然是克劳蒂亚。
爱丽丝有些疑惑：“克劳蒂亚看上去还不错呀。我也没有预见到她以后会吸人血。也没有像在坎伯伦那么……疯狂。”
贾斯帕也点了点头：“虽然力量很强，但出乎意料的理智与自我控制。”
“爱丽丝，你确定她的眼睛是金黄色？”卡莱尔问。
“是的。我确定。”爱丽丝也有些奇怪：“她不是咬到了道夫格林先生么？”
卡莱尔了然的笑了笑：“是的，咬到了——但是，仅仅咬到了而已。”他欣然的说：“我们去的够及时，而她在咬破了道夫格林先生的皮肤的时候，也有瞬间的清醒——所以她只是咬破了，而并没有吸血。”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半个月前应该就是金色眼睛了。怎么会拖到现在？你说她没有吸过人血……”埃斯梅问。
“我确定。”回答的是爱丽丝：“从她被转化开始，直到离开意大利，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她没有吸过人血。”
卡莱尔点了点头：“这不难解释——别忘了，只是一般的新生儿食素一个月后会改变眼睛的颜色，克劳蒂亚虽然没有吸过人血，但是她吸过吸血鬼的血。这能增强她的能力，同时也抑制她——应该这就是出现这段时间差的原因。”
埃斯梅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告诉我她被转化的经过的时候，把我吓坏了，希望不要有其他的后遗症了。”
“很难说。”卡莱尔忽然紧紧皱着眉头，仿佛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难题：“我不确定埃斯梅和爱丽丝知不知道，但是贾斯帕应该知道，古血族的六大法则。”
贾斯帕点了点头：“隐约听过——不过现在的吸血鬼世界似乎流传并不怎么广泛。那更像一个传说。”
“因为现在活动着的基本都是新兴的吸血鬼——哪怕是沃尔图里的三大长老，也不得不在古血族面前低头——那是太过久远的传说。不过，很难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消失或者隐匿了。”卡莱尔严肃的说：“可是，哪怕现在已经基本忘记了曾经的法则，但我们的活动仍然受到法则的制约。”
“这和克劳蒂亚有什么关系么？她不过是个新生儿。”爱丽丝疑惑的问。
“克劳蒂亚啊……你们不会都忘记了吧，吸血鬼的传承是初拥，初拥是另一种形式的血液传承。所以吸血鬼与他的新生儿之间有某种感应——你们不会忘记了吧？克劳蒂亚的吸血鬼父亲……”
“是乌列……天啊……”爱丽丝有些激动。
贾斯帕郑重地说：“血族密宗的六大戒律之一：弑亲！不过，我好像听过的说法，专门指的是吸血鬼亲王。”
卡莱尔摇了摇头：“如果按照法律，或者黑暗世界的规矩，在密党确实演变为亲王——但是，现在没有了这种完整的黑暗世界，我所指的是血液的影响。”
他认真想了想：“想想看，乌列转变了克劳蒂亚——他是克劳蒂亚的尊长，但是克劳蒂亚被转化之后，杀戮的一个对象、吸的第一口血就是自己的吸血鬼父亲——这不仅仅是杀死一个吸血鬼那么简单。”
“乌列把自己的毒液给了克劳蒂亚，所以克劳蒂亚本身就带着他的毒液，然后她吸取了乌列的血液，包括生命——所以她才能迅速接受属于乌列的力量，并融合乌列的天赋——从读取他人的过去，到修改他人的记忆。”
“如果仅仅是这样，或许并不算太简单。但是，克劳蒂亚杀了自己的吸血鬼父亲之后，杀的第二人，就是自己的人类父亲，尼古拉斯·道夫格林。”
“尼古拉斯生下她，开始了她的生命；被乌列转换，让她结束了生命；杀掉乌列，让她真正开始了吸血鬼的旅程；杀掉尼古拉斯，让她彻底终止了人类的纠葛，与情感。”
卡莱尔疲惫的叹了口气：“我忍不住怀疑，克劳蒂亚这一生，无论是作为吸血鬼，还是作为人类，都和父亲这个词反冲——她为此痛苦，为此幸福，为此死亡，为此新生，为此得到力量，也同时得到疯狂，当然，也最终获得清醒。”
埃斯梅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卡莱尔，你让我害怕。”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卡莱尔。
卡莱尔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正如你所想，她也把我当做父亲——不过，我们不会有血脉上的任何传承。无论是乌列，还是道夫格林先生，都和她有血液上的直接联系。而我没有。所以，你可以安心。”他握住妻子的手，忽然低低的笑了：“其实这并不重要，亲爱的。哪怕退一步来说，我哪怕和她确实有血液传承，但她是我的女儿，是我所认同的家人，我就不会放弃。哪怕面临死亡，作为一个父亲，我也会甘之如饴。”
埃斯梅连忙摇了摇头：“不要这样说，卡莱尔。不要让我担忧——虽然作为妈妈，我和你有同样的想法，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情况，我宁愿是我。”
旁边被忽视了一会的希瑞尔看着自己的埃斯梅妈妈悲伤的脸，也“呀呀”的不甘示弱的叫着。
埃斯梅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脸：“瞧，卡莱尔，还有希瑞尔——克劳蒂亚很爱他，她会好好地。”
被有点吓到的爱丽丝也连忙说：“是的，是的，卡莱尔，不要吓我们。克劳蒂亚多么爱希瑞尔——她还是以前的克劳蒂亚。而且，她爱你，爱埃斯梅，爱我们，除了变成了吸血鬼，她和以前没有不同。”贾斯帕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卡莱尔笑着点点头：“当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对她力量的一种猜测。”
埃斯梅松了口气：“这就好，白天的时候，克劳蒂亚一直守着希瑞尔——她和以前一样，甚至更爱他。”
贾斯帕忽然主动开口：“我想你们可以放心——以前我很同意罗莎莉，觉得克劳蒂亚说不定更偏向于沃尔图里的行事准则，那个关于牛肉和牛血的说法。”他认真的看着卡莱尔：“不过现在我改变了看法。她虽然认为喝牛的血和吃牛的肉没有区别，但是，对象也只是牛，而不是人。”
卡莱尔想了想：“不错。在意大利，她吸动物的血，没有任何负担，但在沃尔图里，她却痛恨吸人血的自己。她看上去很沃尔图里，其实她是个卡伦。”
“但是如果遇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她会改变的。”贾斯帕补充。
爱丽丝拍了拍手：“这其实好极了——她喜欢和我们一样素食，但同时我们也不用担心她不知道变通，不用担心她吃不到素食的时候会饿死。”
这果然好极了。
哪怕卡莱尔也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在这个时候，哪怕信奉上帝的卡莱尔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完全虔诚，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动物血液补充就会死亡的时候，他宁愿克劳蒂亚去杀人，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够好好的。
其实我也很自私——天亮之前，看着四个孩子嬉笑着从森林里跑出来的时候，卡莱尔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