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爱情》潋滟轻漪

8、14~15

　　第十四章兄弟

　　“陈颖真的是个女的……”
　　“啥？你说你听见是个男的？你绝对是听错了！”
　　“我才没有拈花惹草，你血口喷人。”
　　“尤璨你不讲道理……你没有爱心……”
　　解舒啪一下关了房门，却没有再开房门的勇气。只好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嚷。
　　尤璨此时则坐在离解舒房门最近的沙发上，腿上放着一份完全被主人遗忘的报纸。尤璨这头也在气头上。这场低级的吵架，是从两个人的固执开始的。解舒坚持陈颖是个女的，尤璨坚持打电话的是个男的。于是，从讨论升级到争论，从争论升级到吵架……而吵架的主题也一变再变。总之就是一场小学生级别的吵架。
　　于是，两人头一回吵架，又都在气头上，自然是谁也不愿意退步。于是这晚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解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觉得委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尤璨还敢说他拈花惹草惹出一堆麻烦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最后气得都睡不着了，猛地一下就从床上爬起来。冬天的夜晚很冷，解舒又没有开空调的习惯，这么一坐起来，一阵寒气袭进被窝里，他打了个激灵，却让他脑子忽然清醒起来。
　　与尤璨认识到现在，也才三个月吧。相处得太久太自然，总让人产生认识了很久的错觉，总会不由自主地去依赖。以前自己非常能钩忍耐，哪怕明知道别人在欺负自己，也是忍耐。因为，人在外头，哪有可能不被人欺负的呢？与尤璨相处的这段日子，渐渐成了习惯，然后心也逐渐被融化，自己以为一切都理所当然，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其实并不属于自己。却开始贪恋了那份温度与那份温柔。
　　夜很黑，从小怕鬼的解舒，此时却想得出神，呆呆地蜷成一团窝在被窝里。

　　与此同时，尤璨也在失眠，与解舒不同的是，他的是懊恼。
　　他怎么会突然发脾气呢？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发脾气。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虽然不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发脾气这种负面情绪发泄，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更何况，解舒那么胆小，动不动就是一副可怜相，自己怎么就忍下心去生他的气呢。况且，自己有什么立场去生他的气呢……原来没有呢……
　　解舒翻了个身，默默地想着。
　　人生总会遇见很多人与事，许多东西，在自己以为就会那样印刻在自己生命里时，却往往很快被另一样东西所抹去、替代。解舒，与自己的交集，也不会例外……那些生命的交集，很温暖，曾经温暖过现在也还在温暖着自己的心。只是，那样交集，不过是生命中一闪而逝的光亮，它照不亮自己的生命，自己却不能只靠那么点光亮取暖。
　　终究……还是要淡去的。这么平静地想着，胸口却有一丝闷郁的疼痛。长期生活在混浊空气的人，对新鲜空气的渴望。

　　解舒爬过床头，披上衣服下床，刚打开门，看见的是同样刚出房间的尤璨。光线昏暗，只有些许从窗外漏进来的光线。两人眼睛里都在闪烁着意味不明的东西。彼此对视着，似乎都在寻找着开口的理由，又似乎想给机会给对方先开口，以示自己的礼貌。
　　最终，解舒先开口：“对不起……”
　　“该我说对不起……”尤璨接口，原本紊乱的心绪突然平复下来。
　　“是我对不起……我不该和你争起来……”
　　“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你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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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开检讨大会，不要弄得那么严肃好了。就当我们两个人都有错。”
　　两个人忽然相视一笑，带着释然。那些美好，依然在两人的心头流淌。即使是偶尔的裂痕，也不会有损它的美丽。况且，能够吵架，从另一个角度看，是否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相处更真实了。
　　就算只是瞬间的灿烂，就算会伤痕累累，此刻依然选择相信彼此。即使展露了自己人性的脆弱，也无所谓。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然，只为自己的人生，可以有那么一些温暖与光亮，能够有那么个人，可以时时牵挂。也为有那么个人，自己可以对他好，可以展露自己的真。
　　爱情都是短暂的，兄弟间的情谊，才会长长久久，才会少去几分应付的疲惫与虚假。
　　从今以后，他们可以算是兄弟了，不需要分彼此的兄弟。
　　从今以后，世上会有那么个人，时时记得自己，会一直对自己很好很好。

　　第十五章爱吃醋的少年

　　解舒与尤璨吵架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个人都顶着一对黑眼圈去学校，解舒还凑到尤璨跟前，观察了半晌，特气愤地说：“为啥你的黑眼圈没我的大！明明都熬夜了。”
　　“黑眼圈大比较可爱，因为像国宝熊猫。”
　　“真的吗——”解舒拉长音调，一副不相信的态度。
　　“当然是真的！”尤璨笑得亲昵，看见解舒在自己跟前比自己略矮的个子，萌生用手揉一下解舒的头发，他的身体也如实地履行了思想。解舒脸上写着不情愿，可是个子比人家矮了点，再加上，偶尔一点亲昵的动作，也好像并不会太反感……于是，他很没骨气地半推半就了……

　　上完课，两个人一起去戏剧社排练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进门，解舒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坐在靠门的沙发上，解舒傻傻地张大嘴巴。尤璨看见解舒的反应，大脑突然产生一丝警觉——莫非这个就是打电话来告白的陈颖。
　　上下打量一番，这个陈颖半点像男生的感觉也没有，整个人大大方方，充满明媚。
　　“解舒，我是专门来道歉的。”陈颖掬了一躬细碎的刘海滑落，半遮挡着眼睛，让人生出一种妩媚的感觉，“昨晚上我男朋友给你添麻烦了。”
　　“啊？！”解舒仍然一头雾水。
　　于是尤璨站了出来，带着一丝有点恶意的笑：“那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害他和解舒吵架，害他失眠，害他黑眼圈——不可饶恕啊！（明明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是这样的，昨天我和我男朋友吵架。然后我就骗他说我已经另有喜欢的人了，他追问是谁我也没说。结果，他自己无意从我笔记本里翻出了联谊时你给我的电话号码，就误以为是你……所以……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的，一下课就匆匆过来了。”
　　解舒和尤璨脑海里只盘旋一句话——八点档！绝对的八点档！
　　“这么说……昨晚打电话来的是你男朋友？”
　　“是的……他也是戏剧社的……所以可能装得比较逼真。”
　　解舒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想起那席对话。

　　“陈颖真的是个女的……”
　　“啥？你说你听见是个男的？你绝对是听错了！”
　　“我才没有拈花惹草，你血口喷人。”
　　“尤璨你不讲道理……你没有爱心……”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过，打电话的可能不是陈颖呢……白吵了一场架啊！不过倒也增进了感情……解舒看一眼旁边脸色不善、笑得异常温和的尤璨，忽然有种不那么确定的感觉。他们的感情……应该……也许增进了吧……

　　“那那个弄出一堆麻烦的人在哪里？道歉起码他也要过来吧！”
　　陈颖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其实他……已经来了……”
　　“那人呢？”
　　陈颖伸手揉揉额头，无奈地道：“在里面呢……”
　　两人同时探头进里间——因为一直太过入神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原来里面非常热闹啊！

　　“哇——好可爱哦！”
　　“皮肤水嫩水嫩的——”
　　“眼睛大大的，特别水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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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女性包围着一个男生——准确说不如用少年合适。这少年留着及肩的发，穿着紧身的牛仔裤，还带着一颗硕大的钻石耳钉，钻石在灯光下闪啊闪啊，刺着解舒的眼。只可惜，被一群女色狼们的手多次非礼以后，原本酷酷的少年，已经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狼狈不堪。
　　两人同时保持着沉默。解舒心理在狂喊：“好可怜哦好可怜哦！”
　　尤璨在心里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想我当初正年少无知的时候，也这么被一群大妈……”
　　陈颖叹一口气：“他每会出去都会这样的了，所以上回联谊他才死都不肯去的。今天我也是硬拖他来道歉的……你们看，这惩罚也够了吧……”
　　解舒忽然打个激灵，原来是故意拖来让他遭蹂躏的啊！好可怜啊！幸好尤璨不会这样对我。单纯的解舒，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和尤璨的关系，与陈颖与她男友的关系划了等号。
　　这时，里头的少年也终于注意到外面的两个人，奋力挣脱魔手出来了。他整整已经面目全非的衣服，仿佛穿在身上的是最名牌最整洁的衣服，然后鞠一个躬：“你们好，我是高胜。”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很明显地闪过一丝敌意，狠狠地扫了解舒和尤璨一眼。然后——陈颖“啪”的一下敲了他的头：“你还不给我学乖点！”
　　解舒背上冒起了冷汗，心里想：“那么斯文的女孩子，原来那么暴力哦——好可怕哦！比尤璨还可怕！”也对，尤璨从来只是精神上威胁一下，从来不真正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