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爱情》潋滟轻漪

10、18~19

　　第十八章功亏一篑

　　戏剧社准备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也准备了一个学期了，元旦的前天上演。本来一切顺利，却偏偏在演出的前一周，女主角林沐希生病了。原本只是个小感冒，大家也没太在意，只是林沐希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嗓子开始沙哑。到要演出那几天，居然还发起来高烧。
　　出于职业道德，林沐希坚持说爬也要爬过来演出，只是，最大的问题是，林沐希现在连爬的力气都基本上没有了。一般来说，戏剧社都有候补演员，但是因为之前一直没出过状况，所以候补演员也没好好看过剧本，一听到要候补的时候，立马打退堂鼓：“我恐怕是不行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没有女主角！竟然没有女主角！解舒觉得自己要疯了。开了一个集体大会讨论有啥解决方法，很不幸的，解舒觉得大家的眼神都往自己身上瞟，而且有越瞟越热烈的趋势。
　　“喂喂，你们看我做什么？现在让你们想解决办法啊！”
　　“我们短时间根本记不住台词！”
　　“如果随便找个替代演员表演效果不好，而且全靠台词提醒也太没职业道德。”
　　“据说别的学校那天也要演出，估计搬不了救兵了。”
　　“仔细一想，我们这好像就一个人对朱丽叶台词记得清清楚楚的啊！”
　　“谁？”解舒双眼放光，跟个六十瓦大灯泡似的。
　　出乎意料的，大家特别团结地奸笑：“还有谁啊——”目光一直落在解舒身上，“不就是你嘛！”
　　解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行！绝对不行！我是个男的！”被尤璨压榨完还要被同事压榨，有没天理了。
　　“仔细一看，解舒皮肤白皙白皙的，五官还不错，化个妆穿上长裙，远距离看上去还真能瞒天过海啊！反正戏剧都是要化浓妆的！”什么叫还不错，你听听这什么话！说谎是要天打雷劈的。解舒腹诽道。
　　“对，我其实也真好奇解舒穿上女装是啥样的。之前听说别的学校有三个男生在剧里扮泰国人妖，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啊！可惜那回我有事没去。”说话者偷偷瞟解舒一眼，看解舒那斯斯文文的样子，装起女人应该不恐怖吧！
　　“解大总监啊，您还想要我们戏剧社百年根基不？”解舒心里骂道，p话啊，学校也就成立不到一百年，戏剧社顶多就那么几十年的历史，哪来什么百年根基。（小解舒啊，说脏话是不对的。不过他好像也就只会那么几句脏话了。）
　　“解舒啊，就算你不重视我们戏剧社的面子，你也要重视一下我们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努力啊！”解舒翻个白眼，那你怎么不牺牲一下，再发挥一下你的潜力。说不定从此就一炮走红成为校内明星了呢。
　　“解舒啊，你要有点职业道德啊！”你们都要逼我卖身了，我要职业道德干啥？其实说到底，解舒对与尤璨演对手戏有种莫名的恐惧，加上竟然要他扮女人，打死他也不干！
　　“解大总监，话说，如果这回演砸了的话，经费可能就批不会那么多了。那之前您垫付的钱——”
　　解舒一听到钱，眼就直了。对了，之前垫了那么多钱进去，害她现在还在做家教赚钱呢……如果收不回来，那真是人间惨剧啊！想到这里，解舒狠狠咬一下牙！环视一下周围，然后颇狰狞地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得四周的人不禁一抖——果然认真起来的解舒还是非常可怕啊。
　　“你们这群白眼狼！我演完以后，你们全部掏钱给我请客，我要去吃韩国料理！要吃最贵的那种！”磨着牙把这席话说完，解舒还是觉得自己很亏。
　　众人有点心痛地摸摸自己的钱包，再仔细一想，那么多人请解舒一个，分摊下来也不算太贵，还可以看见解舒的女装，值了！
　　于是成交。

　　“什么？你演朱丽叶？”尤璨差点把刚含进嘴里的茶喷出来，不幸的是，虽然没喷出来却被呛到，咳得脸红。
　　“就是啊——”有气无力地回道，解舒把头埋到沙发的胞枕里。
　　“你们戏剧社的人也真算是国宝了。”尤璨好不容易从咳嗽中挣扎出来，却笑得直不起身子。
　　“你们就欺负老实人。我以后再也不做老实人了！我要做个大坏蛋，然后说什么你们都要乖乖去做不敢反抗！”
　　“就像电视上的□□老大？”尤璨听了觉得好笑，感觉就像听见小孩子说自己的理想就是做个超人一样。
　　解舒嘟起嘴巴：“有什么好笑的，小看人！”
　　“我哪里小看你了。”尤璨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解舒跟前，看着他在沙发上动来动去，像条不安分的泥鳅，忍不住带笑地问，“你怎么就这么可爱？”
　　解舒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可爱，不是帅，不是英俊，不是别的，而是可爱！他明明是个男的啊！竟然用可爱来形容他！于是他蹭地回过头怒视尤璨，不料尤璨刚好凑过去，两人脸的距离就在那么两厘米的地方停着，近得，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近得，解舒觉得有点眩目。
　　不知不觉地，解舒有点红了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等他意识到自己脸红了，才懊恼地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明明要生气的，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动摇立场！于是他拉开距离，把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有点恶狠狠地说：“竟然敢说我可爱！”
　　尤璨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微笑起来，有那么一丝宠溺在里头。他伸出手故意揉乱解舒的头发：“真是越看越可爱了！期待你朱丽叶的表现！”

　　第十九章 Juliet is the sun

　　解舒答应出演后，再一想到有可能被全校同学嘲笑落下一个话柄，就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于是他最担心的是究竟化妆后会不会露马脚，万一不像个女人……不过话说回来，万一像个女人也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于是解舒在那里愁啊愁啊。尤璨说的刺激人的话，倒没那么在意了。
　　换了个主角，一些道具都要及时更换，更因为换的是个男的，负责化妆的强烈要求先化妆试试效果，以备出现问题及时寻找对策。所以，解舒很无奈地进行了化妆加换装。
　　特别挑选了花边多的裙子，以遮挡解舒平平的胸部（= =||）。换装时解舒拿着束腰的手就在抖：“这是啥？”
　　“你难道不知道是啥吗？”负责道具的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当然知道，但我是个男的——”解舒的手都颤抖了。
　　“朱丽叶是个女的，你现在扮演的是朱丽叶！”
　　解舒瘪了。

　　在解舒换装打扮的时候，大家一直在外面等着看笑话。
　　“你说出来是不是一个一个太平公主啊？”
　　“太平王子才对吧！”
　　“是哦是哦！确实不是公主！”
　　然后大家一起笑得那叫一个暧昧。

　　尤璨今天很例外，遇上学生会的老师有事情，于是可以提前离开。在经过学生社团区的时候，忽然生出去看看解舒的念头。
　　于是尤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意味不明地在一起笑着。
　　“尤璨来了啊！你也是来看那啥的吧——”
　　“嗯？”
　　“你还不知道？嘿嘿也难怪。如果是我也不会说给别人听的。一会你就知道了。”
　　尤璨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一环视不见了解舒的身影，再加上这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也猜出会有好戏看。于是他心情愉快地微笑着，加入了等待行列。

　　带了个卷长发，胶水粘的解舒头皮发麻，而且头上有一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解舒总觉得自己生理和心理上都不舒服。而且那个束腰的让他的腰一直绷得紧紧的，连坐着的时候都挺得笔直笔直的。
　　“女人的身材难道都那么来的？真是受罪啊！”解舒腹诽着，“难怪西方女性要求解放，听说还有贞操带什么的，那叫一个惨烈。”
　　解舒看着负责化妆的给他仔仔细细地化妆，就不禁联想起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里面的那个吃人的妖怪画皮装成美女去欺骗人，仔细一琢磨，怎么觉得那妖怪和自己做的事情……就那么像呢。只是妖怪吃人，他为了拿回自己垫付的钱。
　　终于在解舒打了第n个呵欠以后，化妆的告诉他：“好了。”
　　解舒站起来，揉揉自己酸痛得不行的、已经变成十八寸半的细腰，又要去揉揉自己的眼睛，才反应过来，化了妆，不能擦……
　　解舒对着化妆间的大镜子，仔仔细细地照起来。之前换装时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现在化了妆居然……有点不一样的感觉。镜中的人虽然并不十分女性，但是眼睛在假睫毛的衬托下显得特别的动人。微卷的刘海在额头上撒下一片阴影，使五官柔和而却不阴柔。看起来并不很美丽，若三月的迎着依然冷冽的寒风盛开的花朵，带给人一种从心底的怜惜。
　　化妆的女生看着解舒，然后恶作剧地笑了：“解舒，看来你很适合做女人。”

　　解舒不敢出去，确实不敢出去。一想到自己为了钱出卖了自己，就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但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的。心中几番挣扎，终于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在外面等了许久的众人，看到一个倩影从自己一直盯着的地方出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的时候，大家同时选择了沉默。原本酝酿了许久的嘲笑调侃的话语，在此时成了虚无的符号。
　　那个美人正低顺着眼。长长的睫毛下，是澄清的目光，如一道清澈的溪水，缓缓流过每个人的心间。立在那里，仿佛是从文艺复兴时代穿越时空出现的女神，带着智慧与神秘，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展示属于另一个时代的繁华旖旎。
　　解舒原本低着眼，等待着众人的嘲笑，不料居然是一阵沉默。解舒抬头，入眼的是众人些许惊异的表情，赫然，尤璨也在其中。
　　完蛋了，完蛋了。解舒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字眼。都被看见了，以后一定会被他笑死的。想到这里，不禁垂着头。
　　在解舒的视野里，看见一个人走过来，越走越近，最后脚步停在他面前。
　　那个人很绅士地半跪下，握着他的右手，轻轻捏着指尖，虔诚地低下头，用嘴唇碰了一下。
　　那个人，用柔和的嗓音说着：“But, soft! What light through yonder window breaks? It is the east, and Juliet is the sun! ”
　　解舒僵直了身子，看着尤璨抬起头来，笑得温柔。手指被捏着的地方滚烫滚烫的，解舒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些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