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此爱绵绵》纹小羽

10、chapter 10

　　浅浅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真正算是苏醒过来，看着露出鱼肚白的天际，才恍觉这是早晨，而明暗之间的变化也不过是在他低吟浅笑之间。无意识地看向路两旁的景色——原来还是在Ａ市。等等！Ａ市……这不是回家的路么？怪不得需要走这么久……

　　似乎是她突然起身的动作太强烈，旁边的男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你来这干什么？”
　　“你还不至于这么糊涂吧，你不说要请我吃早饭吗？”
　　可是吃早饭也不用跑整个Ａ市啊！浅浅在心里腹诽，再次跟他回到这个地方，总觉得别扭异常。

　　停车的地方是一家鸭汤面，平常的小店面，里面的滚滚白雾铺散开来，为冷清的空气增添了一点暖意。他们以前总来这吃早饭，大多是六点的时候，虽然离学校有点远，可还是很多家长慕名而来打包带走，但那时以昕正好有车，所以经常带她来这吃。
　　尽管开学前在家住了一段时间，可是匆忙之间也没记起要重新品尝一下，最让浅浅感动的是，这么多年，尽管物是人非，总有些东西还是以它亘久不变的姿态存在。

　　刚要起身下车，袁以昕却突然搂住她的腰，动作亲昵自然，倒让浅浅吓了一跳。
　　“我以为人长大了智商都会变高，原来还有特例。”浅浅原本紧张的不知所措，听到他说的话，就顺着他的手看向自己腰际——原来是有安全带。大概是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系上的吧。浅浅想着自己急冲冲踏出车门又被安全带拽回座位上的囧态就不觉笑了出来，可一偏头，就看见以昕用一种实在理解不了的眼神看着她——果然自己有点反常。

　　“我又不知道你给我系上安全带了！”浅浅无视他，拼命装作一副被骂后理应跳脚的样子。
　　“我以为你有眼睛会看！”以昕却显得很无奈，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没变……”说完云淡风轻的下了车，径自走进店内。

　　再争无用，浅浅也小跑着尾随，那一刻恍惚的让自己也觉得，这样急切的心情和小跑的样子，和当年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明明回不去，却偏让自己误以为。
　　乳白色的鸭汤，略微有些烫口，合着顺滑筋道的面条，几乎是入口即化的触感。
　　袁以昕看着微眯着眼故作享受的周浅浅，忍不住调侃“不过是吃个面条而已，值得你这么享受？”
　　“不过是吃个面条而已，值得你跑遍整个Ａ市？”
　　……没想到她如今变得有些口齿伶俐，反倒噎的他说不出什么来。
　　“咳，我以为你会想吃。”预想中的——对面的女人慢下了吃面条的动作，样子有些……害羞？
　　袁以昕不咸不淡“你请客。”

　　“咳咳咳。”浅浅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幽默细胞了？”
　　这……也算幽默？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扯开话题“听说你要找工作？”
　　“嗯，你怎么知道？”
　　浅浅原本以为他有一直在关注自己，却见以昕一手拄着下巴，斜睨着她“道听途说……”

　　浅浅又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好吧……
　　只好干笑两声，继续埋头吃面。

　　“国内的工作可不好找……要不你给我当保姆吧，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和家里的清洗工作，怎么样？”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轻放在翘起的腿上，说不出来的慵懒，偏偏配上他姣好的面容，总让人迷惑。
　　“这可是体力活，我是脑力劳动者。”

　　他却也不说什么，只是偏过头，眼神幽幽，略显不满。
　　浅浅见状不妙，把右手食指指尖对准太阳穴，轻轻敲了一敲“想想，让我想想。”谄媚的笑了一下，就闭上眼睛。左手食指还放在唇上“嘘。”

　　可是闭眼好久，却不见身旁的男人有什么动作，做贼心虚似地悄悄睁开眼睛，却在对上那张放大了的清秀面孔时，吓得直往身后缩去，眼神惊恐，犹如见了鬼魅。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大手一捞，身子也往前倾。
　　“想好了没？”似是有点无奈，只是看着她闭上眼睛，却能明显看到眼珠转了又转的调皮模样，还是忍不住打扰。
　　纵使眼前男人的声音十分低沉让人昏昏欲睡，周浅浅还是及时收回了飘荡的思绪，支支吾吾“想，想好了……”
　　袁以昕脸上挂着温柔宠溺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他拍了拍周浅浅的脑袋“那答案是什么？”
　　她一脸谄媚“就是……还是不要了吧……”看到他的脸逐渐阴沉，赶忙解释，“我需要积累工作经验，这份工作真的不太适合。”
　　男人指尖轻佻她的下巴，又是一脸宠溺的笑“你想得还不够，再想想，想想。”手指却不安分的在她脸上游移，带着蛊惑人心的笑容，一阵阵酥麻在脸上传来。
　　“那就……那就，应该……”
　　“恩，应该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想好了再回答我，不着急。”
　　“工资多少？”

　　他的脸色沉下来，继而微笑“你想要多少？”
　　呀呀呀！很明显的贿赂！浅浅兴奋道“你挣多少？”

　　袁以昕深吸一口气，眼神似是有点幽怨。
　　“我家里有两个银行卡，一个是我公司的进账，一个是我在学校的工资奖金。”然后奸笑道“给了你你可得嫁给我，这可是我娶老婆的钱。”又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记得，你想让我养你对吧？”

　　他还记得，那时的她真的没什么追求，每天想着是当小学音乐老师呢还是当小学美术老师呢？所以总是招来他的鄙夷“周浅浅，你还年轻，应该奋斗！我都好歹是个名校老师！”
　　明明他说的煞有介事，希望激起她的上进意识，可惜她却总是不开窍。“以昕，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干脆圈养我吧！”

　　也明明，他不喜欢这样的她，却为什么突然怀念？
　　周浅浅尴尬的笑了笑“还是算了，我只要你每月工资的四分之一，给你留个老婆本。”　　他微笑着望着她“四分之一，你可知道我的四分之一是多少？”
　　袁以昕低头喝了口汤“那就这么说定了。”语气却是轻快地让浅浅不禁笑了起来。

　　“不过，事先说好了，是在我实在找不到工作的前提下！”
　　“嗯。”

　　周浅浅原本还在思考要不要回家一趟，即使在同一个市区，她似乎也因为找工作而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可是，回了家要怎么解释呢？看着身旁强打精神的以昕，更加迷茫。
　　现在的自己就像陷进了泥沼，一方面隐隐期待，一方面畏惧退缩，看似进退两难，其实内心一直有个答案，只要退一步，一切都可以海阔天空，可是……

　　“困了就再睡会。”
　　“哦。”
　　浅浅眯着眼睛，看着他神情专注的开车模样，在晨光中明亮得让人感动，其实最好的选择永远都只有一个。

　　“浅浅，人不能太自私，不能为了你所谓的爱情，就放弃你的父母，你的学业，还有你生存下去的权利。”
　　周浅浅，人果然不能太自私。

　　回去之后，就立刻被任小白拽去某公司招生，任小白急得甚至都没问周浅浅早上去哪了，却反倒让她放松许多，时隔四年，又要怎么解释他们现在的关系呢？

　　招生的地方人很多，据说是某不错的日化公司。
　　“小白，专业好像不对口呃。”
　　“诶，你管呢！有工作就行了！”

　　然而等交个人简历的时候，为首的招聘人员却迟疑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
　　“小姐，我们那边放牌子了，不找女生。”两个人前后左右望了几眼，怪不得一开始就觉得有点怪，原来是因为没有女生。
　　任小白刚想拽着周浅浅马上逃走，却被周浅浅拉了回来
　　“招聘销售代表？”
　　一脸正经的男人迟疑地看向向他发话的女生，木讷点头“嗯。”
　　“那为什么不要女生？”
　　男人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发言，旁边明显的骚动惹得任小白有些不安“浅浅，走吧，很多公司都有性别限制。”
　　浅浅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明显发难，其实只是问问而已……
　　没想到刚想离开，却被一个身形略微发福的男人打住“这位小姐……”声音慈祥得让人心里发颤，浅浅转头一看，果然，弥勒佛一样的男人。
　　“我们绝对不是性别歧视啊！”男人低垂着头装作无奈“我们公司只是本着人文关怀的理念，尽可能地体谅我们的女性同胞！你想想，做销售是一件多么耗费体力的事情！日晒夜凉、风吹雨淋，诶，你让我们公司于心何忍啊！更何况社会复杂，人心不古……”

　　浅浅看着他几近扼腕痛惜的样子，不知所措。

　　“所以，小姐，你能明白么？”

　　浅浅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只见男人微笑地点了一下头“非常好。”然后立刻回过身，对刚才的销售招聘者说“招聘继续。”全然没有刚才悲痛欲绝的样子。
　　继而，周浅浅和任小白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挤了开来，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浅浅似乎瞥到了刚才口若悬河的那个男人嘴角一丝骄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