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只愿把酒言欢》张希禾

37、死定了！

　　小七端着早点，敲敲门，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请进】，他叹口气，推门进去。
　　将早点放在桌子上，小七按照习惯，往书桌那里看过去，只见那人换了一身合适的烟色的衣服，这是穆宏哥哥的妻子见她浑身是血，特意给她做的。
　　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梳着，因为她正低着头，没绑住头发的发带随意垂了下来，整个人感觉到一种凌乱。
　　不用看，也知道她还在写字。
　　从那日劫法场之日，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宋江哥哥怕她醒来闹，就命自己和两位哥哥看着她。本来是张顺他们想看她的，但晁盖哥哥估计是想的是她与他们关系好，怕她求几句心软，放她出去，就都回绝了。
　　也是，自己与她，都算的是有仇，怎么会帮她呢？
　　见她还在写字，“柴姑娘，吃饭了。”
　　这些时日，自己没事就来看看她，怕她跑出去。但她却出乎意料的自醒来，就没哭过闹过。而是每日都在写字，或者坐在门口，手里拿着手帕发愣，要不就是沉默不语的擦着她的军刺，再要不然，趴在窗口，就是小声的哼着歌，也不知道唱的是那首歌。安静的，让自己都觉得，她是不是魂魄都跑了？
　　晴歌放下笔，理理头发，“每日都没什么运动，哪里吃得下那么多。”
　　小七琢磨琢磨，就是连语气，都没那么咄咄逼人了，真的很不对劲。
　　晴歌坐下，没吃点心，只是喝了一碗粥，就不吃了，“谢谢七爷了，你拿走吧。”
　　小七看着她的侧面，他要问什么？她不是很担心她的朋友吗？怎么现在就这么安静呢？
　　但也没去多想，伸手就要端走盘子。
　　就在这一刹那，他蹭过她的手，心一惊，这是七月正热时应有的手温吗？
　　晴歌起身，走到桌子前，继续写字。
　　小七站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了，“喂，收拾收拾，我过会儿来找你。”说完，就出去了。
　　停下写字的晴歌愣住了，看着刚刚被关上的门，干什么？
　　小七没食言，没一会儿就过来了，而且还拿过一件男装。把它放在桌子上，“换好它，我在门口。”一脸严肃说完，又要出去。
　　晴歌不懂，“喂！你要干什么？”
　　小七呼口气，“你不是要回江州城吗？一会儿我陪你。”说完，推门出去，又把门关上。
　　晴歌看着桌子上的男装，努力回想刚刚小七说的话，他在说什么？！
　　小七在门口等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晴歌就把门打开。
　　小七看过去，很是普通的男装，穿在她身上，还是不足够掩盖她的感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将斗笠盖在她头上，“别说话，跟我走。”
　　晴歌戴好斗笠，点头，跟在小七背后。
　　跟着小七穿过好几个院子，都是有惊无险，晴歌还算高兴。如果现在不被揭穿，就会没事的。
　　因为，这些时日，所有人都在忙事，除了小七以外，连负责看自己的小二小五都很少来，根本就不会发现屋子里现在已经没人了。
　　正心里暗暗笑着，忽然小七站住了，“二哥五哥。”
　　听到小七的话，她的心活生生跳漏了一拍。阮小二阮小五！
　　赶紧拉低帽子，屏住呼吸。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是小二的声音。
　　小七笑笑，“实在是憋得难受，打算去江边玩会儿去，就在门口，不远。”
　　晴歌不敢抬头，只能凭他一个人来应付了。
　　“恩。”半天，小二才嗯了一声，“别玩得太晚了，不然晁盖哥哥知道，又少不了挨骂。”
　　小七点头，赶紧拉着身后的晴歌快走。
　　小五回头看那个比小七都要矮一头的小兄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小七和晴歌在离开小二小五的视线之后，可谓是跑着出去的，一直跑出后门，跑出穆家庄一里多，才敢停下。
　　两人停下，都撑着膝盖喘气。
　　“我去，太凶险了。”晴歌擦着汗，心还没安抚下来。
　　小七也点头，“也还好我聪明，想到这个理由，不然绝对会被二哥五哥识破的。”不过也还是二哥五哥，不是其他人，就算识破了，也不会太大的事的。
　　晴歌看看勉强还能看见的穆家庄，“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我打听完，马上就回来。”说实话，对刚才小七的举动，自己很是感动，但不能因为自己害了他。
　　小七皱眉，一脸不算太高兴，“是七爷把你带出来的，当然要和你一起去！不然你丢了，我怎么跟公明哥哥交代！”
　　晴歌愣在那里，“你、你不知道要是被揭穿的……”
　　小七摆摆手，“别那么多废话了，江州离这里不算近，咱两没马，全靠脚步，要走些时候呢，别耽误了。”说完，也没管晴歌同意没同意，拽着她就走。
　　两人紧赶慢赶，快到晌午的时候，才到江州城。
　　两人进城，晴歌带着小七直奔同福客栈。
　　进了客栈，小七装作吃饭的客人照了一张桌子坐下，晴歌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赶紧上楼找她们两。
　　可到了她们的房间，却已经没人了，晴歌吓得差点咬了舌头，难道真的出事了？
　　魂不守舍的下了楼，晴歌坐在小七身边，小七口型问她怎么样了，她摇摇头。
　　看到有茶，满满的倒了一杯，全部喝下去。
　　喝下茶，脑袋清醒了很多，当日劫法场的时候，闹得那么厉害，以孔萌那么聪明，应该会有所防备吧~~~自己也跟她说过，要是有什么事，就先走，并留下记号，好让自己找她们。
　　“先吃点东西吧，吃什么？”小七看晴歌眼睛又没神了，设法转移话题。
　　“随便点吧。”晴歌手撑着脑袋，一副【愁】的表情。
　　小七点了两菜，看向晴歌，“哎，你天天在屋里写的是什么呀？”
　　晴歌稍微笑笑，“是歌词。”是《突然好想你》的歌词。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所以自己只想到这首歌了。
　　小七也笑了，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兄弟，她们会吉人自有天相的，会没事的。”
　　晴歌报以微笑，什么都不想说了。
　　待菜上来了，小七和晴歌开始吃饭。
　　正吃着，小七忽然说，“你知道，你现在在大家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吗？”
　　听到小七的话，晴歌差点噎着，我能是什么样的人？“众位哥哥一定认为我莽撞，顶撞了晁盖哥哥，很不喜欢我呗。”瞅他那表情，就猜到了。
　　小七毫不犹豫的点头，“几位哥哥都说你气到了晁盖哥哥，对你……”没说出来，但晴歌明白。
　　“但。”小七接着说。“他们又都说你真诚，讲义气，肯为一个丫鬟跟晁盖哥哥顶撞，还敢一个人回江州城，对你很是佩服。”
　　晴歌哼哼笑，丫鬟？丫鬟就不是人了吗？就可以舍弃了吗？
　　“喂！你这店小二怎么干活呀！我点了半天菜了，怎么还没上呀！”
　　还算安静的店里，忽然一声粗鲁的大喊，引得所有人都注目。
　　小二诚惶诚恐的赶紧弯腰道歉，那人还不解气，把杯中的茶全部泼在店小二身上。
　　“滚！爷还不在这里吃了呢！”那人气冲冲的起身出去了。
　　小七有些看不过去了，刚要起身，却被晴歌摁住。他看向晴歌，晴歌呵呵笑，“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的打。”
　　小七点头，追了出去。
　　晴歌看那个店小二，他就是那天领自己找握瑜的那个人。
　　“小二。”伸手招呼小二。
　　店小二擦擦身上的水过来，“公子，还想点什么？”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再来壶茶。”晴歌也是以友好笑容面对他。
　　“得了，您稍等。”小二赶紧跑到后面，上了一壶茶给晴歌。
　　晴歌端过茶，问小二：“每天是不是都会遇到那些无理取闹的客人呀！”
　　小二点头，“刚才那位客人，是这里的恶霸，平日里就是欺负欺负乡里，他点的菜，我根本就没告诉后厨，故意饿着他。”嘻嘻的笑。
　　晴歌也笑了，“那，是不是很多客人都像他似的，那么不讲理呢？”
　　小二表示习惯了，“不过就是最近住了两位姑娘，人不仅出手大方，长得还漂亮，而且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满脸都是想往。“哎，不过不知道她们惹了什么官司，就是前几天。”压低声音的对晴歌说，“黄通判要处斩两个犯人，结果被人劫了的那日，两个姑娘急急忙忙退了房。”
　　晴歌听到了重点，立马紧张起来。
　　“结果刚退房，黄通判就亲自带着无为军，就要把两个姑娘抓走。”
　　听到店小二的这句话，她差点把杯子摔了。
　　“我也挺着急的，就跟着他们走到门口。但他们带着两个姑娘没走多远，我就看见有人把她们两给救走了，打得无为军他们屁滚尿流的。”
　　马上，晴歌的心从地狱，一下子回到了天堂。
　　就是说，有人救了她们！
　　“那你有没有看清那些救人的模样？”只是，会是谁？在江州，她们认识的人，也没多少呀！
　　“那不知道，现场十分乱，我哪看得清呀！”小二摇摇头。
　　晴歌听了这些，心也没那么紧张了，就让小二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小七回来了，看小七那个高兴样子，应该打得挺爽的。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就结了账，走了。
　　晴歌带着小七又在城里绕了一圈，因为她对她们说过，要是躲起来，就留下记号让自己看见。可绕了一圈，晴歌并没看见什么记号。
　　并没有什么收获，小七看天色也不早了，就连忙带着晴歌回去了。
　　等到两人跑回穆家庄，已经过了晚饭点了。小七暗暗想，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吧。
　　从后门进来，小七见院子没什么人溜达，赶紧拉着晴歌回她的院子里去。
　　结果刚跑了几步，穆宏穆春带着人就过来了，各个面色凝重。
　　小七和晴歌统一的，打个哆嗦。完了！

　　大厅里，晁盖坐在正中央，宋江侧坐，其他人都站在旁边。
　　好几十双眼睛都看向，站在正中央的小七和晴歌。晴歌瞅这架势，跟捉跟他们有多深的大仇似的。
　　现场气氛十分严肃，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气，生怕那个不对，彻底点燃了晁盖和宋江的火气。
　　宋江的眉头都凝到一起去了，“说，你们去哪儿了。”
　　小七瞟一眼晴歌，又看一眼晁盖，“江州城。”第一次看见晁盖哥哥这么严肃。
　　听完，晁盖狠狠地拍向桌子，大吼：“阮小七，我让你好好看着她，你怎么还陪着她胡闹！”
　　小七和晴歌都很识趣，不说话了，这件事毕竟是自己错在先，还是别惹他们两了。
　　“要是被官府的人发现，把他们引来，这么多兄弟，还不全被你们害死呀！”宋江低吼，眼睛瞪得老大。
　　小七赶紧说：“路上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人跟着我们。”认错吧，不然后果很严重。
　　宋江听完小七的话，表情还算缓解，又看向晁盖，意思怎么办？
　　晁盖气也没那么大了，“柴晴歌，好好回屋反省。阮小七，违抗将令，罚二十军棍。”
　　“哥哥！”周围人听见【二十军棍】，都一惊，都想劝。小二小五更是着急。
　　“相劝之人，与他同罪。”晁盖说的毫无余地。“来人，带下去。”
　　往外面进来几个人，要带小七下去。
　　半天不说话的晴歌看到小七真的要去挨军棍，赶紧拦住，“小七是被我威胁的，他是被迫的。”我去！二十军棍！真要打下去，半条命都要废了！
　　晁盖见晴歌还拦，火气更大，“我本就对他们下了令，谁要放你出去，军法伺候！”
　　“可是，阮小七是被我胁迫的，按照法律，这是无效的民事行为能力，可以不算的！要罚就罚我！”也不管他们听得懂听不懂了，直接搬民法上来。
　　现场所有人，被晴歌刚刚那一句话，说的发晕，什么意思？
　　晁盖被晴歌噎的够呛，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一掌拍向桌子。“柴晴歌，要不是看在你是柴大官人的妹妹，这顿罚，你是躲不了的！小七这次的惩罚，全是因为你。”
　　晴歌也被气得脑袋发热了，冷笑，“既然因为我，凭什么罚小七？难不成女子被QJ了，是不是你们就要怪她遇人不淑，碰到那种变态呢！”听到晁盖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胸口十分的疼。
　　瞬间，现场安静的比之前还安静。诡异，比之前还诡异。
　　“你！”晁盖这回是彻底没话说了，半天坐在那里，不说话。
　　晴歌倒是相当自然，看着晁盖。
　　宋江看看晁盖，又看看晴歌，再看一眼僵在那里的小七，心里叹口气，转头对晁盖说：“晁盖哥哥，这件事也不全是小七的错，二十军棍是不是太重些？”
　　“小七晴歌年轻不懂事，还望晁盖哥哥不要生气。”花荣也站出来，说。
　　“就是就是。”
　　“晁盖哥哥，不要生气了。”周围人见气氛没那么严肃了，也赶紧劝。
　　晁盖撑着脑袋，本也不想这么罚小七，见有了台阶，“罢了罢了，先关小七几天禁闭吧。”
　　众人舒口气。
　　小七看着晴歌，内心激动地痛哭流涕，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