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一座城，等时光的诺言》宛若清心

4、飞鸟和鱼

　　“有一个小女孩，因为和家里走丢了，找不着回家的路。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躲在陌生的角落里，一个人嘤嘤哭泣。这时候有人轻轻拍她的肩膀，问她，小妹妹，你为什么哭呢？她抬起头，发现是一个二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变戏法似的从手中拿出一块糖递给她说，你看，我请你吃糖，不要哭了哦。

　　小女孩就这样轻易相信了他，告诉他自己迷了路，回不了家。男子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回家。然而他们一连走了三天，还没有回到小女孩的家。那男子走路很快，像是有目的的朝一个方向赶路，小女孩有时跟不上他的脚步，他也会停下来等她。女孩总是问，怎么还没到家呢？男子总很有耐心的回答她说，快到了，别急。

　　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加油站找到了一辆车，男子叫小女孩上了车，自己坐上驾驶座，就开始没日没夜的的开车。车上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水，第一次看见车上那储备的少得可怜的饼干时，男子犹豫了一下，让小女孩先吃。以后的日子，他也总是让她先尽量吃饱。大概这样连续开了十来天，中间也有休息，但车子走的都是一些比较偏远的路，路上颠簸，劳累的小女孩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已经数不清日夜，那男子也似已体力不支，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向前开。

　　记不清是第几日，车后方突然传来警车的鸣叫，小女孩被惊醒了，想叫男子停车告诉他警察叔叔可以带自己回家。然而她却看见他更加不要命的往前开，像是要摆脱那些紧随的车辆，她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置信。在一个拐弯路口，看似好像把警车甩远了一段距离，男子迅速停车，放下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上车。她呆呆的看着他焦急地启动车子开走，身后的警车呼啸着追来，男子走得太快了，就在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在自己哭泣时递过来糖的人，在下一个弯道来不及刹车，就这样和车子一起坠下山崖。

　　穿着制服的警官一个个朝自己围过来，他们问她各种问题，然而她只是怔怔地停留在刚才的震惊中，张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后来即使有人告诉小女孩事情始末，她也固执地选择不去相信，谁能料到呢，那个别人口中的人贩子骗了她，却也救了她。幼小的她，那一刻真正体会到生命是那样的脆弱，在她还来不及认识生命的时候，她就过早的见证了它的逝去。”

　　“那个小女孩是你吧，苏颜。”林诺问，却更像是陈述。

　　苏颜没有回答他，眼神渐渐变得幽远而悲凉。“后来终于回到了家，我却把自己关起来，不想再接触外面的世界，直到母亲给我请来了心理医生。我答应她去学校上课，恢复正常的生活，但我从此变得沉默，再不敢轻易外出，不敢坐稍微大型一点的交通工具，不敢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即使是由亲人带领。”她悲哀的望着林诺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可以去那些遥远的地方，我也多想、多想和你一起去看这所有美景，可是，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我永远只能站在原地等你。”

　　林诺看着苏颜渐渐蹲下去的身影，汹涌的泪水从她捂住脸的手中涌出。他慢慢伸出手臂，想扶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暮色彻底笼罩下来，前面家的方向亮起了微光，夏日的晚风吹起来都是暖的，他却只觉得比深秋还冷。那一瞬间他想起那个有关飞鸟和鱼的传说，他一直想往更广阔的世界飞去，而她却永远只停留在深邃的海底，他们之间，竟是天高海阔，永无交集。哪怕遥遥相望，都成了一种来之不易的奢求。

　　可是他明明不是水，为什么鱼哭的时候，他的心会这么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