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chapter 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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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塔度过了有条不紊的两个考核日。费索迩伽在第二天早上晨练之后到白色广场上旁观了一下考核的盛况。基础药剂师考核是法师考核中难度最低的一项，第二天的参试者几乎比所有其他分科的人数总和还要多。
索瑟瑞有成千上万无法达到学徒标准男人和女人，但他们之中每年都有数百人可以顺利获得基础药剂师称号，还有数百人可以在持续几年的努力后获得这项殊荣。因此，基础药剂师考核向来是法师考核中最壮观的一项。当费索迩伽来到白色广场的时候，广场上的人声鼎沸令她有些恍然。如此壮景很容易让她联想到几个月前她那场失败的授予典礼，当时观礼的人也有很多，但比起法师塔的基础药剂师考核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一提。
基础药剂师考核是一场考核，所以它当然不是把所有人塞进白色广场就够的。事实上，每个参试者都要占据一张桌子，而桌子与桌子之间还要空出一段距离，以防有两个抽到了相似题目的人有机会互相参照。
这样一来白色广场就完全不够用了。
当费索迩伽发现有一部分没能挤进白色广场的人被安排在了白桥上，并且考场范围还在不断向城区街道上蔓延，她便迅速放弃了从这成千上万人中找到杰斯卡尔或罗萨伊特的想法，毫不犹豫将剩余3天额外休息时间统统用在了魔文研究中。她邀请了班德亚一起去找卡亚导师。她发现她对魔文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在那节材料与药剂课之后，她就向卡亚提出了提前学习魔文的要求。
卡亚没有什么不能同意的，教导学徒本来就是她的职责之一。
班德亚是带着拉梅尔一起来的。她认为这个女孩应该克服自己对导师不必要的恐惧，她的学习状况真的需要得到改善了，否则她很有可能无法通过明年风月的初级法师考核。
休息日在学习的氛围中平静度过。第二天早上班德亚告诉费索迩伽，这次考核为法师塔注入了许多新鲜血液：四百二十名基础药剂师，七名药剂师，三名炼金术师和一名召唤师。没有御灵者。
“生命是个难解的领域。”班德亚说，“召唤师需要与活生生的动物构建心灵联系和召唤关系，而御灵者却要从那些常识认为并不存在生命的物体中找到生命脉动。法师塔五十年也未必能够找到一个具有这种天赋的法师，没有斩获是很正常的事情。”她顿了顿，“另外，罗萨伊特和杰斯卡尔都通过了基础药剂师考核。毫不意外的好消息。”
“确实。”费索迩伽愉快地笑了笑。在索瑟瑞住久了，她的心情也不再像最初被追杀的时候那样压抑和忐忑。法师之城是个友善的好地方，所有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都能感受到来自大地、天空和他人的善意。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神之庇佑的效果，但她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单单来自神灵的力量。
从那段螺旋滑梯滑下去的时候，费索迩伽忽然想起了塞菲尔城那位万能文员卡赛玛迦·杰里安说过的话：神灵不在乎政治，神灵只在乎天理和人心。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起这个，不过都无所谓了，目前她要做到事实在太多——冥想，课程，常识，魔文，梅塞达拉，还有瓦里尔的结婚礼物。
费索迩伽为瓦里尔和西梅尔做了一对小饰品，一件是领扣一件是胸针，黑绒布上用金红色线条描绘出泰伦特姆的龙纹家徽，质朴的外表下隐藏着几个具有驱邪和预警效果的魔文法阵。卡亚承诺可以把她的礼物混在法师塔准备的礼物中送到她哥哥手里，但是出于安全考虑她不能留下任何字迹证据，所以瓦里尔不会知道哪件礼物出自费索迩伽之手。
费索迩伽并不打算暴露自己隐藏在法师塔这一事实。虽然可能很多人已经猜到了这点，但她不会给泰伦特姆任何跑来找法师塔要人的纸面证据。泰伦特姆家族固然无法对索瑟瑞做什么，五百年前的事实也已经证明索瑟瑞庇佑无辜者的信念从不会因外界的威逼利诱动摇分毫，然而节外生枝的捣乱和骚扰却会令喜好安静的法师们感到厌烦。所以费索迩伽不能这么做，她不能为了告诉哥哥哪件礼物是她送的就给保护她的人招惹麻烦。
婚礼的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些有关礼物的曲折事件。眼看着日历一页页揭到6月份，瓦里尔丝毫感觉不到喜悦和幸福，与之相反，他发现内心深处那种烦躁不安反而越发浓重了。
根据伏兰卡的传统，未婚妻子在正式成婚之前的那一个月要经常陪伴在家人身边。而她未来的丈夫，谢天谢地，他不能也不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去打扰他的未婚妻，那是很不绅士的行为。
“阁下有一辈子的时间与您的妻子朝夕相处，所以最后这段时间请允许她陪伴她的家人。”礼仪导师门托·马库斯这样对瓦里尔说。
哦，是的，当然，一辈子的时间。瓦里尔想。这话对他简直没有半点安慰效果——事实上听了这话之后他只觉得更加烦躁了。
在临近月中的某一天，坎迪亚男爵的妻子悄悄来到位于王都奇迹之城的泰伦特姆公爵府进行了一次秘密探访。她有着一头与瓦里尔如出一辙的酒红色大波浪卷发，宝石蓝的双眸在白皙的脸庞上熠熠生辉，腰身纤细合宜，令不知内情的外人很难想到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其中两个是男爵丈夫的孩子，还有两个是永远不能相认的大贵族私生子。
佩蒂亚·坎迪亚是卡瑟兰侯爵的次女，她原本可以获得一位远比男爵高贵的丈夫，但她在十六岁那年未婚先孕生下了一个流着天赋血脉的男孩，并始终和时年二十八岁的凯斯克里纠缠不清。双方的家长都找到了充分的证据证明两人在此期间一直维持着某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卡瑟兰侯爵感到十分伤心，他认为自己的女儿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引诱了，毕竟“年轻人总是禁不起诱惑”。而安卡拉·泰伦特姆则对儿子不够检点的私生活问题保持了令人心寒的沉默。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段香艳轶事的结局：凯斯克里在佩蒂亚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与康斯琉公爵的妹妹蕾因纳·康斯琉订婚，佩蒂亚则在苏娅出生之后低调嫁给了卡瑟兰侯爵属下的坎迪亚男爵。
蕾因纳·康斯琉是否对丈夫婚前那些风流轶事感到不满这件事没有人能知道——贵族们只知道康斯琉公爵本人对此是十分不满意的。不过卡瑟兰侯爵倒是为可怜的女儿找到了一位可靠的丈夫。坎迪亚男爵从不阻止佩蒂亚探望年少无知时与上层贵族生下的那两个孩子——那虽然不是他的孩子，但却是她的。不管怎么说，佩蒂亚是位爱孩子的母亲，伏兰卡对待母亲和孩子态度向来十分宽厚。
“打起精神来，瓦里。”坎迪亚夫人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瓦里尔的酒红色头发。但瓦里尔偏头躲过了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满。”她叹了口气，冷静地说，“西梅尔是多克萨公爵的小孙女，整个人类领域都在看着你的婚礼。”
“我不知道。”瓦里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不会理解的，妈妈。你和你不喜欢的人结婚了，但在那之前你还和你喜欢的家伙生了两个孩子……哦，抱歉，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伸手抚了抚额前的碎发，喃喃地说，“但是我现在感觉很不好，一点也不好。”
“那么你喜欢谁呢，瓦里？”坎迪亚夫人的语气没有变，但瓦里尔听出她生气了，“听着，儿子，我知道，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有些难以控制的冲动，但那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因为我的任性，苏娅这辈子都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你觉得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她盯着瓦里尔的眼睛，“我很高兴，你名下不存在任何需要远远隔离在奇迹之城的孩子。同时我也希望这种情况永远不要出现。”
瓦里尔沮丧地垂着脑袋。他无比希望他有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妈妈。可惜佩蒂亚·坎迪亚——坎迪亚男爵夫人——恐怕从来不在此列。
他想起他一直没有给费索迩伽写回信。他已经收到了回信，所以再写封信是应该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懒得动笔。
哦，是的，整个人类领域都在看着你的婚礼。瓦里尔想起了坎迪亚夫人说的话。他觉得他的不快又一次加重了。
瓦里尔的烦恼无人可解。他不知道，佩蒂亚说的其实是真的，关注他的婚礼的除了他的亲友长辈之外，还有一些不被期待的陌生人。
“大公那边传来消息说，本月月底有一个天赋血脉的小崽子要跟野兽家族的女人结婚了。”遥远的奥肯多冰原上，安德烈在笑，“西梅尔·多克萨，她和多克萨老头的血缘关系只有左脚到右脚那么远的距离，你们觉得她结婚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无数重要的野兽会争先恐后挤进王都参加她的婚礼——哪怕只为了讨好多克萨老头和他最能干的孙子，他们也得这么做。”雷塞多也笑了，“对我们来说，真是没有比这更美妙的消息了。”
6月的奥肯多冰原并没有继续下雪，对几位不懂斗气的外来客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托晴朗天气的福，米坦得以平稳地坐在一个简易小凳上，自得其乐地低头在一本手掌大小的本子上涂涂抹抹。他听到了队长的话，抬头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在那个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他只关心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至于一个莫名其妙的伏兰卡贵族的莫名其妙的婚礼，那种事和他有半点关系吗？
『3012年6月19日，一个寒冷的晴天。』他写道，『我需要穿上三双毛袜以免这里的寒冷冻掉我的脚趾头。与此同时我还得时不时活动一下脚趾并保持足部干燥，否则鬼才知道那神出鬼没的腐尸脚会不会趁虚而入，从某个你看不到的角落钻进你的靴子、毁掉你的脚。
『我一点也不想当瘸子，哦，当然，一点也不。问题是该死的23日它还没到，我们还得在这个鬼地方无所事事等上整整三天。更令人绝望的是谁也不知道月圆之夜是不是那本神奇非人类物种传奇上某一句话的正确解读。如果它不是，那么队长和副队长就白高兴了。他们再也不可能赶在那个毛头小子结婚的时候像可耻的腐尸脚那样对伏兰卡王国来个趁虚而入——对此我深表遗憾。
『我们应该感谢天地，那玩意儿至少是用人类语言写成的。
『等待期间最令人难以忍受的还是寂寞。费罗说得好：寂寞就像寒冷一样无处不在。那只磨人的平原猫，他怎么能把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加鲁曼不让我继续拿他的小白脸泄愤，而这里的寒冷能冻结人的意志……真是太可怕了，我想念家里的被窝。我当年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会跑来当兵的？这××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在干什么？”不远处道尔森捅了捅加鲁曼，“我看到他几乎每天都把那个小本拿出来——那是什么，队伍的战略计划吗？”
“你在开玩笑？”加鲁曼斜睨了他一眼，“战略计划是队长和副队长的任务。”
“哦——”道尔森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他对米坦的神秘小本其实兴趣不大。
“已经快到月中了。”他想了想，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还有三天就是月圆之夜，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顺利找到那条……”他皱了皱眉，“呃，传说中的神国路径？”
加鲁曼没有理他，兀自低头摩挲着他那把宝贝短剑。道尔森不以为意——他早就习惯了这家伙恶劣的态度。
“希望能够一次成功。”他轻松愉快地叹了口气，“我可不想继续在这个可怕的白色地带喝风吃雪了。”
作为一个时常受到排挤的编外人员，如何寻觅那传说中的虚无缥缈的神国路径和他几乎没有半点关系。他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只要不出现阴天。”加鲁曼冰冷冷地接话，语气如同诅咒。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chapter 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