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河青九余

1、零

　　Menuetto Moderato

　　——谨以此文向Amadeus Quartet致敬。

　　零
　　今天上午，我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当他站在我家的门口的时候，我简直抑制不住欣喜之情。他笑得非常温柔，礼貌地握着我的手行了吻手礼，像个老派的绅士，逗得我格格笑个不停。难以想象他年轻的时候那一副笨拙古板的样子，我请他来到屋里坐下，他称赞了我那可爱的小壁炉。他的名字是路德维希贝什米特。我们感叹了对方现在的模样，但是并不陌生，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值得伤感的。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但是仍然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不多，坐下来的后背依然挺得笔直。他的蓝色眼睛闪闪发光，还是年轻的。我为他感到高兴。
　　我并没有询问他的来意，我看到他提着个小箱子。也许他只是路过布达佩斯，就来看一看我这个老朋友，说不定还可以像我们年轻时一样，开个小的聚会，我的邻居有一位以前是吹长笛的夫人，她也一定不介意和我们一起玩上一会。路德维希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小提琴。我认识这把琴，它是路德维希的哥哥的。当年那可是一把簇新簇新的好东西，虽然价钱便宜，但是音质真不错。可是没被拉过几次。我用这个理由嘲笑了我的好朋友无数次。现在还仿佛能看见他的脸从这不再光亮的琴身上显出来。路德维希征得了我的同意，开始拉这把琴，一开始是音阶，三段音阶过后他拉起了《小星星》。我笑着，在扶手椅上用手指敲击着节奏，他故意拉的不好，弓子总是歪着，但是每个音符都争抢着挤出来，最后整整齐齐站成了一排。
　　最后，他拉起了一个我熟悉又陌生的旋律。我沉默着，想跟着唱歌，但是我的嗓子早就不能唱高音啦。路德维希的目光望着我，里面充满理解和鼓励。我站了起来，走到高高的书架前，把一摞写满字的纸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