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在眨眼》翡翠西瓜

8、魔音

　　“小高，我是舒沄。你在外面吗？已经回公司了？你先别下班，在公司等我一下好吗？我在车上。马上到。”
　　结束了通话，舒沄又催促司机再开快些。
　　在公安局，梁钧说出“恐怖片”这个词时，舒沄心里禁不住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209寝室的女生有集体看恐怖片的习惯。她早该想到的。
　　魏迎把她的室友都培养成了恐怖片爱好者，美其名曰：增强心理承受能力，有利于未来行医。不过事实上，寝室中没有一个人是学外科的，那些肚破肠流血肉横飞的画面，最多也不过增强了她们解剖尸体时的胆量罢了。
　　魏迎借给她的片子，可能她们也一起看过了。
　　魏迎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没有声音的影片，再联想到玻璃窗上的那张脸……舒沄不寒而栗，觉得那张光碟必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也许，是要命的秘密。
　　她不该把它交给小高。
　　舒沄回到公司时，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业务部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小高一个人。
　　小高坐在窗沿上，百无聊赖地抛着硬币。看见舒沄急匆匆地走进来，他跳下窗台，向舒沄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舒姐，听说你跟老板请假去公安局？真酷。”
　　舒沄僵硬地笑了笑，不觉得这有什么酷的。
　　“王秘书说，老板一下午气不顺。你是去举报咱公司偷税漏税吗？”
　　“……”举报偷漏税应该是去税务局……舒沄懒得向小高说明，疲惫地倒进电脑椅，闭上眼睛。
　　小高见舒沄心情不佳，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舒姐，是不是你家人有事？”
　　舒沄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有点累。另外在公安局门口，差点被车碰着，吓了一跳，现在感觉不太舒服。”
　　小高的眉梢轻轻跳动了一下。
　　小高比舒沄小几岁，但进公司却比舒沄早。舒沄除了做好自己那一份工作，对公司的事情可以说是漠不关心。和同一办公室的同事们虽不能说格格不入，也只限于最低限度的交际。小高和她正好相反，他完全是个社交型的人，公司上下百来号人，几乎没有讨厌他的。
　　所以，小高对公司内部的了解，是舒沄远远不及的。其中，包括有关库管员这个职位的传闻。
　　据说没有人能在这间公司担任库管员一年以上。舒沄之前的几任库管都意外身故，最后两位死时，小高已经来到这家公司工作，认识他们。当然，没有人会在“现任”的库管员面前提到这些事。而在背后，谣言甚嚣尘上，有几个极缺德的甚至暗开盘口，赌舒沄什么时候死、死于何种意外。
　　小高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舒沄，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暂时不说。毕竟这是没有根据的事，舒沄可能会认为他危言耸听。小高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他还是会对舒沄说起这件事，不过，那却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你以后在外面可得当心点儿，那些司机开起车来个个横冲直撞，而且还神出鬼没的。”结果，小高只是泛泛地忠告了两句。
　　“别提那个了，早上我给你的碟呢？不好意思，我有个朋友突然说要借……”
　　“啊，看完了，正要还……”
　　“你看了？！什么时候看的？！”舒沄不由自主地嚷道。
　　小高吃了一惊，连忙看看四周，想起同事都下班走光了，才松了口气。他显然误解了舒沄的意思。
　　“我又不是工作时间看的，是午休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嘛。”
　　“那片子有两个半小时，午休有那么长？”
　　“舒姐，你管库又不管考勤，别那么认真嘛。”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不过那张碟……”
　　“它怎么了？”
　　“虽然是舒姐你推荐的，但我还是要说：那片子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烂。”
　　“……它确实很烂。”
　　“而且声音还模模糊糊的。”
　　“什么声音？那电影不是无声的吗？”
　　“无声？舒姐，你又把音箱关了看的吧。那多没意思，声音可是恐怖片的精华……”
　　“……没有声音的恐怖片就像没有珍珠的珍珠奶茶。”
　　“说得对。这么无聊的电影，声音又听不清，我竟然还把它从头看到尾，我真是太有耐心了。”小高摇头晃脑，夸张地自夸自赞一番，又说他肯把这片子看完，完全是看舒沄的面子。
　　舒沄不理他那一套，追问道：“你真的听到有模模糊糊的声音？”
　　“是啊，根本听不出说的是什么，都是呜呜呀呀的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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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高走后，舒沄回到空无一人的后勤部。
　　虽然明知家里电脑的音箱并没有问题，她还是想确认一下：换一台电脑播放，那部电影会不会发出声音。
　　结果依然如故。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有问题的是不是自己的耳朵，然而她明明听得到电脑运转的嗡嗡声，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小高听得见，她却听不见。魏迎说过“看看你能听到什么”，说明她已经从片中听到了“什么”。
　　她习惯性地趴到桌上，开始沉思。拜混灵异论坛的经验所赐，她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对这类事情多少有点了解。
　　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推测，可能是声波频率的问题。有些频率的声波，只有动物能够听见。人和动物之间有听觉的差异，会不会人和人之间也有这种差异呢？也许影片在录制时采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法，根据人的体质不同，有人听得见影片的声音，也有人听不见。
　　如果从灵异的角度推测，可能碟片中的声音是具有特殊能量的，灵感应力强的人听得到，否则就听不到。
　　她完全听不到，而小高听到的则是模模糊糊的声音，由此推断，应该也有人完全能听清。
　　魏迎听到了多少？听到的是什么？她的室友们呢？
　　不知想了多久，舒沄抬起头来。
　　眼前的屏幕上正是那个女演员紧贴镜头的脸，屏幕的反光使舒沄的脸正好映在上面，两张脸重叠在一起。舒沄吓了一大跳，赶快把显示器关掉。
　　窗外天色已昏暗下来。舒沄意识到这层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打了个寒噤。她退出碟片，关掉电脑，准备回家。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她没见过的号码。
　　舒沄皱了皱眉，按下通话键。
　　“您好。”
　　“我是魏迎。”
　　舒沄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你在哪儿？”
　　“这是我的新手机。不要打给我。短信联系。”魏迎只说了这三句话，就挂断了。
　　舒沄把来电号码储存到通讯录中，抓起挎包，快步走出办公室，把门锁上。楼道里一片黑暗，舒沄不敢四下张望，跑到电梯前。
　　等候电梯时，舒沄突然听到身后远远传来了脚步声。喀、喀、喀、喀，高跟鞋踩在走廊上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寂静的楼道中回荡。有人正朝她走过来。
　　会是谁呢？这个时间，不应该还有人在公司的。若是平常，舒沄也不会太神经过敏，但这两天她所见所闻的怪事太多，使她的精神变得很紧张。堂姐妹们讲过的遇鬼经历掠过心头，舒沄毛骨悚然。
　　她不敢回头看，紧盯着电梯的指示灯。脚步声已经接近她身后了，幸而电梯也来了。
　　电梯门一开，舒沄就冲了进去，转身就按“关门”钮。然而，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一只涂着亮彩指甲油的白手伸进来，挡住了门，门又打开了。舒沄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她认出了门外的人。
　　“王秘书？”
　　那人正是老板的秘书王芷青。她走进电梯，对舒沄不满地说：“你明明听见我走过来，为什么不等我就关门？”
　　舒沄总不能回答：我把你当成鬼了……只得连声道歉。王芷青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电梯到了一楼，两人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