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未落》雨令

1、全文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1、花开寂寥
　　街角的花店，老板很忙碌。玫瑰花涨价飞速，仍供不应求。就连百合和康乃馨都沾了光，前几天积压下来的存货全部清空。
　　临时被抓来做壮丁的小服务生，用玻璃纸和红丝带包好最后一枝红玫瑰交给那行色匆匆的男子，抹把额头的汗，回头看整理水桶和纸箱的老板。
　　“为什么提前不多进些货？”
　　老板用扫帚将残破的花叶扫到角落里，脱下围裙，对小壮丁笑：“因为我没时间卖，我也要去过节呢。”
　　“哥——你真过分。”这样的日子丢我一个人。壮丁委屈的咬着嘴唇，眼神幽怨。
　　“乖啊，别耽误我的大事。”老板一脚将壮丁踹出大门，自己捧着私藏的一大束娇艳玫瑰乐颠颠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才下午四点，花店关门真早。许多年轻的男生女生望门兴叹。

　　双手插在裤袋里，摇摇晃晃在大街上。冬日黄昏，雾气弥漫。风很冷。那个没良心的大哥啊，赶着赴约都没注意可怜的妹妹肩膀上没有一件外套。
　　路边还有些残雪未化。
　　许多男男女女擦着肩膀走过。前后夹击。在红灯亮起的十字街头，他们走向四面八方。
　　花开拥住自己的肩膀，抵御人流带起的阵阵冷风，羡慕那些被男人拥进大衣里的女人们。自己只有大毛衣，很大的毛衣，从脖子包到大腿，可是透风啊。
　　如果提起小篮子，系上头巾，是不是可以cos卖火柴的小女孩？花开趴在服装店的大玻璃窗外向里看，鼻子压扁在玻璃上。那是一套华丽的婚纱，有极美的花环头饰和缀着小珍珠的手套。这套婚纱在店里挂了很久，总有人被它吸引，有那些幸福的准新娘们指名要求试穿它。
　　大哥说，未来的嫂子也是喜欢它的，将来结婚八成是得买一套了。
　　看来嫂子很有眼光。花开咬着嘴唇悲伤的看着那婚纱，等到自己结婚时，它恐怕早就停产了。很不喜欢摄影公司出租的婚纱，结婚啊，哪个女孩不想要一套只属于自己的专属物。大哥真宠嫂子。
　　店门口的保安已经在花开周围走了好几圈。花开不舍的离开玻璃，揉揉自己的鼻子，对年轻的保安笑笑，继续踢踏着脚步。
　　爱情或许很甜美吧。花开抱紧手臂，身子尽力的蜷缩，呼出一团白气。
　　可爱情总是让自己不停的失去。爱情是索取吗，还是掠夺？哥哥姐姐一个个恋爱了，再不和花开一起玩。朋友恋爱了，就再不是花开的朋友，再没有闲余的时间和心情听花开无病呻吟。还有他，他带走了花开最单纯的快乐，最天真的幻念，最清澈的心思，然后牵着另一个女孩大步走过花开身前，甚至没有一个回眸。
　　于是现在，花开什么都没有。别人的爱情带走了花开的大衣，自己的爱情带来了阵阵的寒风。
　　为什么情人节要在寒冷的冬季？如果在炎热的夏季，自己也就不会如此感伤，以一个怨妇的模样在大街上落魄游荡。

　　钻进一家小面馆叫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看着上面青翠的香菜和葱花，和几片看起来颇有口感的牛肉。
　　花开对自己说，多么幸福的牛肉面。
　　挑起一筷子面，花开耐心的吹着热气，小心的咬上去，竭力做出优雅的姿态，一偏头，看到映在窗上的自己。头发竟如此凌乱。看起来真的很落魄，怪不得今天的牛肉出奇的多，怪不得端面的服务生一脸同情。
　　花开用力的扒自己的头发，用手指做梳子，对着玻璃努力做个笑脸。

　　2、焉落此间
　　一个人忽然推门进来，走到花开面前坐下：“对不起，我来晚了。”
　　花开惊讶的看着来人，来人也惊讶的看着花开。
　　“对不起对不起，看错人了。”
　　“没关系。”花开理解的笑笑，拿起筷子将葱花拨到一边，继续小口吃面。
　　“如果你不吃，为什么不直接挑出来扔掉？”那人蓦然开口，惊的花开手抖，一些汁水就溅了出来。
　　花开拿着餐巾纸胡乱的擦擦手指上的油，叹息最后一件干净衣服终于报废了。那么自己至少将有两天无法出门。哎，那成堆的脏衣服啊。可这个不是重点。
　　花开抬起眼，询问的眼神，并不说话。
　　那人回以完美微笑，眨眨眼睛。
　　花开于是笑了，无论如何，他的笑很温暖，像这牛肉面。

　　交谈开始。
　　来人叫彦落。
　　彦落说，其实他没有认错人，其实他跟了花开好一阵子，从那个十字街口开始，终于确定花开也是一个人，于是这样俗套的来搭讪。
　　彦落说，本想睡觉度过这天，可是睡到四点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出来溜达，寻觅有缘人。
　　花开不再吃面，拿着小勺一口一口喝着牛肉面汤。在这种场合，吃面很破坏形象不是吗？花开微笑着，视线低垂，听着彦落说话。
　　彦落说，既然都是没有情人，不如一起过节吧。
　　花开才扬起眉毛，看着彦落说，可我并不寂寞。
　　彦落也学花开扬起眉毛，靠在椅背上，笑，我并没说你寂寞。
　　既然没有情人，何必过这个节？花开小心拨开旋转的葱花，舀起汤喝最后一口，拿起纸巾擦嘴。
　　应景罢了，以证明我们还是属于这个世界。彦落伸出手掌，走吧。

　　花开就这样被陌生男子扯出温暖的小面馆，回到寒冷的风里。
　　花开咬紧嘴唇，很想问，你怎么就笃定我会跟你走。但是既然已经走了出来，再问这个问题就显得很傻。
　　彦落很绅士，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给花开披上，自己则是一件毛衣。
　　花开看看两人交握的手，如果两人是真的情侣，那这件羽绒服完全可以两人一起穿。
　　彦落忽然停下，买一只银色的鱼气球给花开。花开拉着气球线，仰头看这只鼓眼睛的傻鱼，再看看彦落，说，谢谢。
　　彦落也看着气球，眼神有些渺远，很快又收回来，看花开，不必客气。

　　尽管是假的，可花开仍觉得此刻有些理直气壮了。好象身旁走过的男女们，即使头发再次被风吹乱，可谁也不会再觉得自己是伤心人。身边只要有这样一个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怎样，只要他存在并且在这样的时刻呆在自己身旁，就是幸福的。花开忽然感激，彦落的游戏简单又老套，可是给了两人都快乐的机会。

　　彦落似乎一点不认生，左手一直稳稳的拉着花开的右手，一刻不曾松开。
　　他的手很暖，很干燥。
　　而花开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即使是同性好友也鲜少牵手。牵过的异性只有他，可他却毫不留恋的放开了自己的手。花开很快出汗了，手心湿腻腻的，想缩回来擦擦，小心翼翼的用力，彦落却握的更紧。
　　花开悄悄看看彦落，彦落神色如常，悠然玩味的看着街景。

　　天色更暗了。路灯忽然亮起来。花开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挡在眼前，遮住那突如其来的光。
　　好象是一刹那的事，大街上的人群忽然爆涨，人声沸腾。似乎这才算开始了狂欢夜。
　　霓虹灯和来往车辆的车灯闪烁，花开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不真实。身侧的这个男子，模样如此陌生。
　　彦落指着一个卖红薯的老头，问，要不要吃？
　　花开摇头，彦落却仍是买了一块，掰开来两人分吃。
　　红薯的瓤冒着热气，香甜的味道冲进鼻孔，花开愤愤咬一口，这人真是够霸道。
　　彦落笑，你想吃又不好意思要，我只当你是假矜持。
　　花开回他一计冷光，喉咙里被红薯堵塞，无法说话。
　　彦落魔术师般递过一杯奶茶。花开目瞪口呆。彦落牙齿在霓虹灯下闪烁，你走神的时间太长了。
　　花开有些羞愧，为自己的不认真。
　　彦落两口吃完自己的红薯，又耐心的等花开吃完，将皮扔进垃圾箱。

　　累了吧，找个地方坐会儿。
　　彦落这样说着，已把花开拉进了PIZZA店。
　　花开瞪着眼前的PIZZA，皱眉：我已经吃过饭了。
　　彦落拿起一块塞进嘴巴：可我没吃，并且你也没吃饱。
　　花开喝着奶茶，持续皱眉：你不觉得……
　　什么？彦落吞下一块，又拿起一块。
　　花开好奇：你这么饿了？
　　彦落回个白眼：不是说了么，我睡了一天，还滴米未进，你刚才说什么？
　　花开有些喏喏，似乎这个问题不该问出口，既然说好了是只陪伴几个小时，就不该太矫情。于是花开摇头，将目光转向热闹的厅里。
　　街头人很多，店里人也很多。还有些没有座位的人举着号码牌等在门口。花开忽然疑惑，为什么自己进来时直接有了位子？然而这个疑惑很快被惊讶挤出脑袋。
　　很俗套的桥段。
　　那是他和她，相依相偎，嬉戏着等待空座位。
　　隔着几张桌子和许多人，他的面容异常清晰。
　　花开手开始颤抖，奶茶微微溢出杯子。可是花开并不难过，也没有悲愤，脑袋只是停止了思维。
　　花开收回自己的视线，不自觉的瑟缩身子，不想被他们看到。
　　彦落已经将肚子填了五成饱，端起咖啡喝一口，问，那个就是你的他？
　　花开慌乱的看着彦落。
　　彦落只微笑。微笑。不妨一叙，反正你我陌生，没有忌讳。
　　花开略略思索，笑起来，也对哦，不妨交换。

　　3、你说你不要说
　　花开的故事很简单。
　　直到自己经历过，才知道小说里那些段子不是人们随意编造出来的。可是小说看多了，对自己的现实经历总会有种不相信的感觉，仿佛是谁将自己也写进了小说。
　　花开这样笑着，嗅一嗅奶茶的浓香。

　　他原本只是花开的一个普通同学，成绩还算优秀，长相不过一般。
　　那天上课，他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说，花开，放学后你来看我踢球可好？
　　花开只来得及看完纸条的内容，老师就夺了过去。花开脸红的快滴血，老师却只是将纸条团成一个球攥在手里继续讲课。
　　花开回头瞪他一眼，他回个肆意的笑脸。
　　花开想，自己终究不是个好孩子，总是做些格子以内的出格的事，比如真的听了他的话放学后看他踢球。
　　坐在看台最高处，眼睛追着他的亮黄色球衣满场飞。初夏的傍晚，蔷薇花儿开。
　　之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他同她一起放学，她在他踢球时看管他的书包。天气不好的日子里他骑车带着她四处逛，她在后座抓着他的运动服，在他使坏的时候猛捶他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咬着冰激凌坐在马路牙子上对着来往的车辆行人大声唱歌叫喊。
　　张扬又肆意。太过纯净和幸福的日子里，花开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本该持续快乐的，他和她考上了大学，还在自己的城市里。这个古老却被现代折磨的四不象城市里。
　　他和她依然一起骑着车在城市里游走，可这个城市太大，一不小心就迷失了方向。
　　那次，花开去找他，却见他和一个女孩状似亲密。花开愣在当场等他解释，他却拉着那女孩径直绕过花开，只留一句，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一句话，结束了花开所有迤俪的幻想。花开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与他又算什么。结束时才想起来，他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一句很俗气又很重要的话。而他不说，并不是因为羞涩。
　　想来想去，与他只算是学海无涯的同舟伙伴。那个夏季灿烂开着的，是蔷薇，而不是蔷薇科的玫瑰。
　　后来听以前同学说，他很厌恶与自己在一起的。
　　花开大笑。
　　在他口中，自己是那个一直缠着他不放的八爪鱼，是自己死皮赖脸爱上他难为他。而他，则是个英雄人物，秉承宁缺毋滥的好观念，直到遇到自己的真爱。

　　哎，那些年少的美好日子啊，被他说的那么肮脏不堪。
　　花开看看依然等在门口的他和他的她，喝下一口已经有些凉的奶茶，对彦落，该你了。

　　彦落招呼服务生，拿来一杯热可可，换走花开的奶茶。
　　花开再次皱眉，再摇头，或许他本质就是如此细心。
　　彦落搅着自己的咖啡，垂眼看着上面的浮沫许久，忽而抬眼：我没有故事。
　　那眸子太亮，花开避开眼，笑，怎么可能没有故事？
　　彦落也笑，依然盯着花开，你那也不算故事。
　　花开一丝不悦：为什么不算？
　　彦落手伸向花开，花开微微后仰，彦落的手仍准确落在花开头上，揉了揉花开的头发。
　　花开一下子打开彦落的手，今天的游戏不包括这项。
　　彦落抚摸自己的手，有些落寞，我只是想说啊，没有开始就结束的全都不算故事。
　　花开几乎要跳起来，我们有开始，我们有开始，只是——
　　只是你自己认为的开始，他没有说一个字。
　　彦落的话很锋利，花开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割开，自己的心事被解剖。
　　我不需要心理医生，你不必充当这个角色！我甚至不想诉说，是你是你……
　　彦落抓住花开的手，握的很紧很紧：我没有逼你没有讽刺你，你不是祥林嫂。
　　花开再次缩不回自己的手，鼻子忽然酸涩：你是谁？
　　彦落笑，笑得寂寞而紧张：那么，接下来，换我讲不是故事的故事了。

　　有这样一个女孩，喜欢流连在花丛间，喜欢在大槐树下发呆，喜欢在图书馆三层B区靠窗的第三个座位看书，每个星期五的晚上都会独自在礼堂看一场电影，然后踩着溜冰鞋回宿舍……
　　她总是太寂寞，没有太要好的朋友。她似乎很安静，从不曾大笑或大叫。她或许有段伤心事，时常看到了什么就出神很久，神色寂寥而落寞。
　　她放假时会整天呆在街角的花店里，她叫花店老板大哥，可她和她大哥长的一点都不像。她喜欢用玻璃纸包扎花朵，用红色的丝带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心情好时还会配上一两枝满天星。她对每一位顾客微笑，却从不记得他们的容貌。
　　剩余的时间，她喜欢在街上乱走。在十字街口用很长的时间凝视红绿灯，然后以贪婪的姿态趴在玻璃窗前看婚纱，她偶尔会买一块烤红薯却只吃两三口就扔掉。她喜欢甜食。她畏寒。她……

　　花开猛然起身，畏惧的看着眼前这陌生的面孔：我不认识你，我确定我不认识你。
　　彦落也站起身，逼近花开：你认识谁？你从不关注你的身边，你从不记得别人的脸，你甚至连你们班的人都认不全。
　　花开落回座位：我们不该惹人注意。并且，我不认识班里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世界上人这么多，我不需要认识太多。
　　彦落也回到座位上：因此你不认识我，即使我跟在你身后跟了这么久。
　　花开抖着手摸出钱包：对不起，我应该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进行到底。
　　可你寂寞，你需要有人陪。彦落将她的钱包夺过来。
　　花开愤怒：我不寂寞，我一个人挺好的，现在我可以告你抢劫了。
　　彦落嗤鼻：于是你只穿一件毛衣游荡在街上。

　　花开奋力脱下羽绒服丢给彦落，不要自己的钱包，就这样跑了出去。撞到了他和她，也没有说声对不起没有打个招呼。

　　4、玫瑰和满天星
　　重新回到大街上，花开不冷，一点都不冷，额头冒着汗，鼻子喷出怒气。
　　他算什么，他是什么人，这样肆意的批评自己和自己的故事，然后扯出上帝的架子要拯救谁。
　　身后有脚步声。花开不想回头。
　　彦落扯住花开的胳膊，强行止了她的脚步。

　　你的钱包！
　　送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
　　还给我。

　　花开摊开的掌心处，开着一朵玫瑰。红色的丝带，漂亮的蝴蝶结，一枝满天星已有些萎蔫。
　　彦落笑，笑得苦涩：无论如何，你得把故事听完，我们的交换。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音像店里放着和爱情有关的歌曲。一朵即将凋谢的玫瑰躺在路边。

　　有个人一直这样跟着那个女孩。最初是吸引，后来是爱恋。可她不知道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且拒绝与外界接触。她像只小乌龟，缩在壳子里不再冒头。可有个人，一直蹲在她的壳子外，等她。多少次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出现在她身边，甚至与她说话。可她从不曾注意过他。
　　终于这样一个节日，他想了好久想不到如何接近。她在花店里卖花，他买下最后一朵。她在街上游荡，他一直跟随。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可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机会同她一起走。
　　她进了面馆，可他早就定下了PIZZA店。他以为他可以带她去的，却畏缩于她的漠视中。可她的眼神太空茫，她的样子太落拓。她将玻璃当镜子梳理自己的乱发。他在窗外都看到，终于想到一个蹩脚的借口，只为和她说几句话。她却出奇的顺从。
　　很不容易不是？很艰难的。你以为他很镇定，你不知道他有多慌乱。这样拉着她逛街，牵着她的手宠她，像对情侣一样，哪怕是伪装的，也是极幸福的一件事。
　　爱呀，总是给人这么多折磨。

　　花开坐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膝盖，看着许多样子的脚和鞋子跳动。
　　可这不公平。你已爱了我，而我却一无所知。这样不公平，你可以邀赏，而我只会愧疚加内疚。
　　彦落坐在旁边，手里抱着羽绒服，她不肯穿，他也陪着吹风。
　　你想错了，我本无求，今夜已是求之不得，不再奢求更多。我们还是陌生人，两个陌生人一起过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交换彼此的故事。只是凑巧，我的故事里有你，而你的故事里没我。
　　花开拿起地上的花朵，手冰冷僵硬。
　　你多自私，这样突兀的出现，我没有准备只有防备，而你甚至还曾跟踪我。这样的行为我并不能苟同。
　　彦落看着她将花瓣一片片扯下，垂头。
　　对不起，可我总得自私一次，不然我太对不起自己。
　　花开将没了花瓣的花梗举给彦落看。
　　我不喜欢玫瑰，只喜欢满天星。我不承诺什么，不过不妨试试看。而情人节还需要巧克力。

　　5、开始
　　这算是个故事么？花开问彦落。
　　彦落摇头：这不算，只有开始而没有结局。
　　花开笑得灿烂：可我喜欢所有的只有开始没有结局的故事。所有的开始都是完美的。
　　彦落揉乱花开的发：我们开始时那只鱼气球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