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恨倾城》颜若曦

26、隔君千里亦关情（2）

　　泽.北.荣.志。
　　这四个字如同这春末夏初时节一缕微凉的风掠过，流川脸上的神色明显的轻柔了两分，只是这样的柔和转瞬即逝，就在黑衣首领微微愣神之际，流川长剑微挑，沉声说道：“樱木河田，右侧的两人交给你们；彩子晴子，左侧这一人交给你们，速战速决；宫城，你们五人守前门；仙道，你带着河田的人守后门！”
　　这是樱木军团们认识流川以来听到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他的声音在这短暂的寂静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他不问刚刚才知道他身份的樱木军团是否就真的愿意就此跟着他，只是清楚简洁的命令，而被他点到名的所有人，亦没有任何质疑的迅速移动到了自己被指派到的地方，仙道站在后院门口处，看着那一瞬间流川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帝王般君临天下的气势，弯起嘴唇微微笑开，笑容中五味杂陈，在他俊朗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渐渐消散在唇角。
　　那黑衣首领听着流川号令，缓缓自腰间拔出一柄柳叶刀，盯着流川冷笑：“我曾有幸蒙国主亲自指点过刀法，今日就来讨教讨教枫少爷的剑！”
　　流川凤目微眯，还未及开口，樱木已大吼一声冲向了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后院中僵持的局面瞬间被打破，河田跟着抢上，彩子和晴子的武器都是缠在腰间的软鞭，一左一右，两条软鞭如蛇般朝着另一人缠了过去。
　　唯有流川和黑人首领身形静立未动，鞭风拳影之间，一盏茶功夫转瞬即过，跟彩子晴子游斗的黑衣人忽然惨叫一声，那黑衣首领眼角一抖，手中柳叶刀以破釜沉舟之势临空斩下，这一刀灌注了黑衣首领几乎全身劲力，流川避其锋芒，侧退开来，泉玺剑同时自他腰际斜斜刺出，剑尖直抵黑衣首领肋下。黑衣首领脸色微变，撤招回挡，刀光剑影顿起，在满院的灯光之下，让人目眩。
　　彩子晴子谨记着流川方才所说的速战速决，三十招之内伤了对手，再过十余招，解决了跟她们交手的黑衣人，转而分散开来，一边一个，帮着樱木和河田解决剩余的人。
　　跟流川交手的黑衣首领已然处于劣势，其余两人也皆负伤，那黑衣首领见院中形势，忽然毫无先兆的断喝一声，其余两人听见他喝声，猛地舍身朝着流川扑过来，全然不顾自己背后空门大开，两人背上中了樱木一拳河田一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却终究还是替黑衣首领挡下了流川一剑。
　　流川见黑衣首领趁这一招之机往后急退一步，以为他要逃走，看了仙道一眼，见仙道点头回应，自己随即横剑挡住了那黑衣首领的另一侧出路。
　　岂料这黑衣首领并不逃走，只是随身摸出三枚拇指大的乌黑的铁丸来，河田看见这东西，急喊道：“他要发信号！”
　　流川眉心一蹙，泉玺剑脱手刺向黑衣首领，黑衣首领右手举刀隔开飞来长剑，左手同时运力将三枚信号引线拉开，抛向半空，流川此时跟进过来，眼见信号抛出，他手中无剑，劈手一掌横切黑衣首领颈侧，黑衣首领本能举刀反刺，岂料流川这一掌乃是虚招，他翻掌为爪，迎向黑衣首领的手腕，将他手中柳叶刀夺了过来。彩子晴子双双跟上，长鞭缠向黑衣首领双臂，流川舍了黑衣首领，左掌横切，掌风至处，柳叶刀断为两截。他抄起断刀朝着空中的信号掷过去，两枚信号临空被劈成两半，而断刃回旋，正朝着第三枚信号削过去的时候，它却忽然在空中炸开，一道亮银色的烟火顿时划过漆黑的夜空，同时照亮了院中各人仰着向上看的脸。
　　夺刀，断刃，掷刀，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迅速而准确。
　　樱木花道带着震慑的神情看着流川，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间竟还有如此上乘的武功，那也是五年之后仙道第一次看见全力出手之下的流川的身手，优雅而凌厉，已是他所能想到的流川在五年之内能够进步的极限。
　　而流川自己，则并没有停留在观望上面，就在信号炸开之时，他俯身将之前掷过来的泉玺剑自地上拾起，就在彩子晴子攻向黑衣首领的鞭影间隙一剑刺出，结果了他的性命。
　　此时院中已尸陈一地，河田看着黑衣首领尸体咬牙道：“此时城门已关，信号发出，他们其余的人在一炷香时间便能赶过来，怎么办？”
　　宫城蹙眉看了看这院中情形，沉吟着说道：“北城门今夜是湘北军值守，不然……”
　　他话未说完，仙道却已摇头道：“不可！城门口值守众多，现在又是深夜，锦熙特使被杀的事马上就会被传开，看见你们深夜送陌生人出城，立刻就会猜到端倪，就算守城的是你们信得过的人也不保险！”
　　时间紧迫，河田急道：“那怎么办？”
　　仙道微一沉吟，转头低声问道：“彩子，除了此处，湘北城中可还有玄冥卫的房舍？”
　　彩子点头：“还有！”
　　仙道眉心一舒，说道：“宫城，河田将军，你们各自先回军营，只怕军中马上就有号令，要你们全城搜捕嫌犯了！”
　　河田疑惑不解的看向流川：“那枫少爷……”
　　仙道微微一笑：“放心，我们自有去处！”
　　他既如此说，其余各人也不便多问，宫城看了看彩子，欲言又止的踌躇了一阵，终于还是跟樱木他们一行人走了。
　　仙道让彩子他们自厨房拿了火油干柴，在院中放了一把火，然后简单收拾了东西，在大队人马赶来之前，随着彩子自后巷中悄然离开。

　　玄冥卫距风影客栈最近的一个据点是城北一处略显破旧的院落，院主人宫村是地道的湘北人，模样看着老实胆小，实则是玄冥卫在湘北仅次于洋平的副分舵主。
　　流川他们住在后院卧房中，房中有暗室，若是有军士挨家挨户搜查，流川他们亦可随时躲入暗室之中。
　　几人安顿好了之后，彩子方才来得及问流川：“如今之计，公子有何打算？”
　　流川抬眼看了看仙道，答道：“出城！”
　　彩子犹豫着道：“锦熙特使被杀，深津一成肯定要封城，想要出去只怕不容易！”
　　流川并未答话，仙道却接口说道：“无妨，我自有出城之法！”
　　彩子听他说得笃定，疑惑问道：“如何出城？”
　　仙道微微一笑：“你先让军营中的玄冥卫放出风声，就说在城门口看到过可疑的黑影，我们也可以在暗中出手伤几个守城的官兵，深津一成在城中搜不到人，又听到传言，肯定会以为我们已设法出城，必然派出人马出城搜捕，你让洋平准备好几套湘北军的军服，轮到他们出城搜寻时，我们便可一起混出城去。”

　　彩子对仙道的计策能否奏效并不确定，但还是依他所说一一安排了下去，如此过了几日，不停的有不同的军士前来敲门询问，听宫村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果然湘北城已经封了所有城门，客栈里的外来人都受到详细盘查，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乎见不到行人。
　　到得第五日，城内大搜捕忽然停止，开始有一队一队的官兵出城。洋平将衣服送了过来，同时让宫村带话给彩子，他们当晚要自北门出巡，要彩子他们去营中和他们汇合。彩子曾去过湘北军营，四人换好湘北军的军服，彩子领头，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摸到了洋平他们的营地。营房中只有洋平和樱木在等着，彩子左右环顾之后问道：“宫城他们呢？”
　　樱木答道：“小宫他们先想办法混出去了，我们六人一组出巡，我跟洋平带你们出去，在城外同小宫他们汇合之后再一起回来。”
　　彩子点头，几人去马厩牵了马，樱木和洋平领头朝着城北而去。城门口有守军执着火把把守，樱木远远看见值守的人，大声笑着招呼：“角田，今晚你当值么？”
　　他一头红发纵使在夜里亦是明显异常，那值守队长跟樱木本就是熟识，挥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将城门打开，笑着回应道：“可不是么？花道，轮到你们今晚出城巡查了？”
　　马转眼跑到跟前，洋平笑道：“就是啊，这大晚上的也不让人睡觉！”
　　六人六马自角田身边跑过，转眼便消失在城外的黑暗之中，角田看着他们背影，有些疑惑的自语：“奇怪了，今儿个樱木军团的人怎么这么安静……”
　　他身边有人笑道：“下午有人看见他们在醉仙楼喝酒，没准这会酒还没醒呢……”
　　话音方落，旁边值守一阵哄笑，角田也跟着笑起来：“他妈的，值守完了咱们也喝两杯去！”
　　小小的疑惑就这样不了了之，樱木他们顺利跑出北门两三里地远，停在了一间简陋的茶棚前，宫城他们四人就坐在茶棚里等他们。
　　流川他们在茶棚里将湘北军服换下来，宫城等在彩子的马边，看见彩子迎面过来，一脸犹豫着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
　　彩子自他手中夺过马缰，“扑哧”一笑：“想问什么就问吧，扭扭捏捏的不像是你宫城良田的风格。”
　　宫城挠了挠头：“阿彩……”他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和流川早就认识的啊……”
　　彩子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就想问这个？”
　　宫城张了张口：“我……”
　　彩子想了想，看着宫城正色道：“良田，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身份了，我和晴子都是先皇玄冥卫的人，如今先皇既薨，我们便誓死效忠流川殿下，助他复国。”她言语中提到晴子，在一旁正不知如何跟晴子道别的樱木立刻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彩子稍微停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意，但除非你们同我一样，愿意为复国效忠，我们尚有几分可能，否则我们各为其主，就此别过，往日恩怨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彩子这几句话表面上说得清楚决断，却隐隐含着强烈的暗示，只要宫城愿意为复国出力，她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仙道在一边听得暗自钦佩，宫城原本犹疑，猛然听到最后彩子那一句“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脱口急道：“我不要……”
　　他说到这里似乎觉出不妥，停顿下来，左右看了看，樱木在一边却忽然接口道：“本天才早就受够了他们山王军队的窝囊气了，小宫，咱们反了就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宫城听樱木如此说，眼神亮了亮，看向洋平：“洋平，你们觉得呢？”
　　洋平微微一笑：“君不闻‘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么？……如此可成名千古的机会，我可不愿错过！”
　　高宫野间大楠纷纷附和，美人含笑当前，兄弟鼎力相助，宫城终于下定了决心，握拳一挥，看向流川：“好！兄弟几个跟着流川殿下干了！”
　　流川看着这几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热血少年，一双明眸中隐隐透出与他表面的清冷相反的热切：“流川枫多谢各位的信任！”
　　说罢他翻身上马，仙道彩子和晴子也跟着上马，宫城拉了彩子道别，其余几人在旁边打趣着，唯独樱木靠到流川近前，犹豫着喊他：“喂，狐狸……”
　　流川侧目看他，樱木扭捏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流川看着他一头红发，轻抿了抿唇角，第一次清脆的喊他的名字：“樱木花道！”
　　樱木一愣：“嗯？”
　　“给你一年时间，练好你的武功！”流川轻声说，声音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铿然之意，“等我起事，我要你做我的阵前先锋！”
　　说完这句话，他当先一步，打马离开，仙道他们随即跟上，好一会，樱木花道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狐狸，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