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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晏清合集 ...

  •   #晏清#阿清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临行前二姐偷塞了些碎银子给他说是出门在外要留些底子防着。娘吩咐他去了爹那儿要处处谨慎些,人家说什么,听话便是。阿清看着外面后退的树木和风景,忽然心里有些难过。他轻轻的问赶车的大哥:“我还能回来吗?”大哥默默的挥动着鞭子。阿清缩回车里,不再吭声了。

      #晏清#郑节看到阿清时没有什么表情,一旁的夫人脸上尽是不悦:“这府里养不得闲人,但若是赶你回去倒显得我刻薄。既然来了就在府里当个杂役。你叫什么。”阿清低着头跪着:“阿清。”夫人笑了:“如今进了这儿就得改名字。以后便叫狗奴才,听到没有。”阿清抬头看了一眼郑节,低下头说:“诺。”

      生活并无变化,他只不过是从公主的家奴,变成自己父亲家的奴才。

      #晏清#阿清被分配了放羊的差事,每天一大早就赶着羊去后山太阳落山了才回来。每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饭菜留给他,他只得跑到灶间去寻些要倒掉的馊菜,就着又硬又冷的馒头吃掉。有时连这些都没有,饿极了,他就偷偷挤些羊奶,不顾生奶的骚味硬着头皮灌下去也倒是饱了。长此以往,阿清长得又干又瘦。

      #晏清#夫人的小儿子看到阿清偷喝羊奶,告了状,夫人气势汹汹前来问罪,还拿了马鞭狠狠教训了阿清:“你这个狗奴才,真把自己当少爷了,你跟你那娘一样,都是贱骨头。“阿清突然抓住鞭子,死死的盯着那个女人,眼里满是愤怒。郑节赶过来给了阿清一巴掌,安抚夫人离去之后,他转过脸,一脸嫌弃地对阿清说:“少给我惹事。”

      夜里凉,阿清缩在马棚里,看着天上的星星,他想到娘,想到几个兄姐,想到娘临行前对他说的话:“少言多忍。”

      #晏清#被责罚是家常便饭,身上的伤痕疼得厉害,阿清偷偷跑去街上想买些药膏。今日的市集比平日里更热闹,很多小孩子站在路边,袖口撩得老高,蓄势待发的盯着远处,阿清低着头向药铺走去,他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不然夫人发现了又要生气,多生事端。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如此热闹?”一个男人好奇问边上的人。

      “你是外乡人吧?”那人说道,“今天是二皇子和景公子出来游玩的日子。”

      “景公子?”

      “是呀,他可是二皇子的心腹,景大夫的小儿子,他最喜欢拿金丸当弹子,以此取乐,这些人全部在这儿等着抢金子呢。”

      阿清苦笑,人和人还真是千差万别,有的人连吃饭都成问题,而有的人却以此玩乐。

      景商身着赤红色镶金边的袍子,骑着白驹,细长凤眼,眉如柳,眼若星,面似桃花,骄傲地昂着下巴。他身边的玄衣少年则是傲然高坐马上,英气十足,王者之姿。

      景商看着周围的人,唇边上扬弧度,抬起手中的弹弓。

      “啪。”一颗金色的弹丸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直直打在远处的水果摊上,人群蜂拥而上,水果摊被掀翻,水果被人踩成了稀泥,人们互相推打,丑相百出。

      景商大笑,又弹了几个,街上乱成一锅粥,他眯着眼,露出与绝美面容不符的阴狠,他的目光堪堪落到自顾自在一边低头前行的阿清身上。他靠近阿清居高临下地问:“你为何不抢。”

      阿清低着头:“回大人,这不是小人的东西。”

      景商撇了撇嘴骂了一句无聊驾马离去,大批人马从阿清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忍不住抬起头看,看到那个玄衣的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

      #晏清#阿清坐在树下,望着远处的羊有些愣神,忽觉头顶上有声响,抬头一看,竟是有人横在树枝上。那人跳下来,落在他面前。头发散乱,衣衫褴褛,阿清往后退了几步,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冷馒头,便分了一半给他。那人没接,只是笑着打量他。“你这小孩长得好,日后必成大器.”

      #晏清#阿清苦笑:“我这样低贱的身份,只求每日吃饱不受责打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还奢望能有什么作为。”那人哈哈大笑,转身便要走,只留下一句:“来日方长。”阿清望着那人的背影,苦笑:“真是个疯子。”回去时他点了点羊数,却发现少了一只!

      #晏清#阿清把羊赶回府,将二姐给他的碎银子放在了羊圈显眼的地方,拿着包袱,连夜逃出了郑府,他并不明确回去的路,一路摸索,沿路乞讨,走了几天几夜终是回到了公主府。孟娘早晨出去采买公主府的食材,看到阿清跪在阶下一下子愣了。阿清把头磕的很响:“娘,让我跟着您,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求您别再赶我走了!”

      #晏清#那时阿清九岁,年纪虽小,但干活勤快,还是驯养烈马的能手,连公主都赞誉有加,夸赞孟娘有个好儿子。阿清的二姐子兮是公主府里最出色的歌伎,也最得公主赏识,还开玩笑说,要让她那不成气候的皇弟也来观赏一下她曼妙的舞姿。阿清看着子兮羞红脸,也不禁心里高兴,也对公主口中的弟弟有些好奇。

      #晏清#近日公主府里突然忙碌起来,一群人马浩浩荡荡而来,阿清个子小,混在人堆里看不见来人的模样,只看到马上身着玄色常服的背影。公主将他迎进府中,阿清站的老远都能听到那人清朗的笑声。不知为何,阿清也不禁扯着嘴角傻笑。“还愣着做甚,今晚还有的忙活呢。”孟娘拉了阿清一把。

      #晏清#阿清站在湖边,望着对面灯火辉煌的主殿。“好看吗?”忽有人问他。阿清笑了:“好看。”一回头,一张陌生的面孔,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虽脸上稚气未脱,却让人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深邃的眸子,引人深陷其中,深色的袍子和腰间的挂饰显示此人尊贵的身份,他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晏清#阿清慌忙跪下行礼。那人背着手望着对面淡淡的说:“歌舞升平,看似一派和谐景象,却不知其中暗藏多少无奈和心酸。”阿清不敢抬头,那人走过来问他:“你在这里当什么差事。”“回大人,奴才是府中驯马的小厮。”那人笑了笑,转身离去。阿清吓出了一身冷汗,等那人的脚步远了才敢抬头。

      #晏清#孟娘看到阿清回来,急急的抓住他的手臂:“你去哪闲晃去了。府里正乱着呢。公主不知为何和二皇子起了些争执,二皇子一气之下离了席,这会儿才回来。你快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阿清应了声便快步走向正殿。却听见殿中传来丝竹之声,想来是歌舞已经开始了。他跟着侍从一同进去,站在殿中角落。

      #晏清#众人都被子兮翩若惊鸿的舞姿所惊艳,个个都目不转睛,唯独夙夜心事重重,虽然刚刚出去游荡了一圈,心中的郁结之气却未消散。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拿起酒杯向殿中掷去,吼了一声:“滚!”同宴的贵族们忙识趣的退下,子兮跪在殿中抖如筛糠,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惹得二皇子如此动怒。

      #晏清#“你还在这里作甚。”夙夜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子兮,“你真以为我会带你进宫吗?”公主缓步走下来神色不悦:“皇弟,你醉了。”夙夜指着子兮:“你当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寻个人在我身边牵制我吗?皇姐,您和母妃非要做到这般田地吗!”夙夜一把拉起子兮的手臂,却被人挡住了。

      #晏清#”二皇子恕罪!“阿清把哭的梨花带雨的子兮拦在背后,虽是请罪眼神里却是倔强。夙夜愣了一下,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小孩,不正是方才在湖边那个无趣胆小的驯马小厮么。他扯了扯嘴角:“你……”阿清拉着子兮跪下:“奴才们从未妄想如何牵制殿下,奴才们只是想着能吃饱饭就够了。”

      #晏清#公主微笑着坐回去,夙夜眯着眼看了阿清一眼,也转身上阶,他伏在公主膝上,闷闷的说:“皇姐……你不要怪我,可我不想,不想舍,不想得,不想去争了。”公主摸摸他的头,抬眼示意阿清和子兮退下。阿清扶着子兮走出去,听到夙夜轻轻的哭泣声,夜里无风,阿清却觉得从头到脚都冷,无奈苍凉之感。

      洪芒四年,景商景公子,因不守宫中规矩,目无法纪,被迫自尽。

      #晏清#阿清被公主叫去书房,心中有些忐忑,不知是否自己做错了什么。公主坐在案前,垂着眼帘问道:“阿清如今多大了。”“回公主,过了年十岁。”“可读过书。”“略识得几个字。”公主笑笑:“若我安排你去宫中当差你可愿意”阿清大惊。公主继续说到:“景商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晏清#“你只需侍奉夙夜左右便是,护其安危。你性子安静,知道轻重,我信得过你。”公主走到阿清面前,把他扶起来,神色凝重,“宫中不似外面太平,你在夙夜身边千万小心谨慎,凡事都要照着规矩办,不可失了礼数让人抓了把柄。”阿清点点头。公主笑了:“最重要的,对于夙夜要懂分寸,我不希望你是第二个景商。”

      #晏清#阿清随公主进宫,距离他上次在公主府见到夙夜已经好几个月了。如今的夙夜神形憔悴,颓然的坐在床边,身边的宫人端着碗,小心劝说他用膳,但他如同被抽了魂,置若罔闻。公主屏退旁人,走上前去,狠狠的给了夙夜一巴掌,站在她身后的阿清愣住了,忙跪下低头。夙夜抬头看着他的皇姐:“景商,他不该死。”

      #晏清#“他该死。”公主扬起下巴,“只是他死的不值。因为他死了,你还是没有明白你应该要做些什么。夙夜,你的安于现状害死了景商,你不想当王,但其他人正虎视眈眈的观望你,你的性命,包括皇姐和母妃的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守住你想要的东西,只能爬到最顶峰,没有悲伤的权利,这是你生在皇家命。”

      #晏清#阿清和子兮一同被送入宫中,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已经由不得他掌控。

      #晏清#早上,阿清准备去服侍夙夜洗漱时,发现夙夜早在园中练功了,头发随意束起,身长玉立,着白色的常服,少了平日那份沉闷严肃。阿清手里捧着袍子,看得失神。夙夜回头,阿清忙把袍子递上去:“殿下,秋……秋日里天凉……”他突然很紧张,话说的磕磕巴巴,夙夜笑了,接过袍子:“你叫什么名字。”

      #晏清#“奴才母家姓孟,叫阿清。”阿清低着头,不敢直视夙夜。夙夜抬起头:“天清无云,温柔,和悦,晏字也。你以后就叫孟晏清吧。”阿清眼睛一热:“诺。”

      曾参奏景商一本的大皇子因被人指证在宫中使用巫蛊之术,被废,暴毙。

      洪芒五年,陛下崩。二皇子夙夜登基,改国号安,年号秦华。

      秦华一年,阿清封为侍中,服侍夙夜起居。

      #晏清#朝中风言风语四起,说阿清和柔媚上,与当年景商一样,夙夜不立妃,全是受他撺掇。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派人把阿清抓起来严刑拷问,被夙夜派人救回。看着奄奄一息的阿清。夙夜皱起了眉头。

      当年,夙夜封孟子兮为孟美人,阿清入羽林。

      秦华二年,孟晏清受封监诸骑,孟子兮为孟夫人。

      #晏清#秦华三年,边疆告急,朝中局势不稳,几位大将军皆上奏,以年事已高为由,不愿出征,这些人曾力保大皇子,如今夙夜当了皇帝,他们几位老将自不会不他放在眼里。夙夜皱着眉,手搭在龙椅上,手指紧握,他冷笑:“谁愿带兵出征。”“臣孟晏清愿替陛下分忧。”夙夜一震,愕然对上晏清清冷如潭的眸子抿住了唇。

      #晏清#“简直荒唐!你不过是个区区孩童,封你为监诸骑已是陛下恩德,把出征沙场当成儿戏?”李将军神色傲慢地斜睨着晏清。晏清倒不怵,笑问:“那为何将军不出兵。”“老夫年事已高不便带兵远征。”“将军所言极是,既然将军年事已高,不便出征,那我等区区孩童必然要担起这重担替皇上分忧。”

      #晏清#“呵,你这小儿伶牙俐齿的很。”李将军扭过脸,“陛下,难道你真要把这先帝打下来的江山全毁在这毛头小子手上?”大臣面面相觑,纷纷启奏:“陛下,三思啊。”夙夜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晏清不卑不亢地站着,凝视着高高在上的夙夜,朗声问:“陛下可信我。”夙夜一怔。晏清又问:“陛下可信我。”

      #晏清#众人皆惊讶晏清的无礼,他们没想到平日里温润谦和的晏清居然如此大胆。夙夜的手指紧紧地握着龙椅,他看着堂下目光决绝的晏清,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封,孟晏清为车骑将军,出征塞外。”众大臣纷纷摇头,晏清走到阶下跪下朝夙夜磕了几个头:“谢陛下恩典。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晏清#这次出征除晏清外,夙夜另外增派了两员大将,分别是李将军的儿子李阔和骠骑将军刘胆。毕竟晏清才13岁,之前在羽林中的磨砺时间也不长,让没有经验的晏清独当一面,他真的,没有把握。那段日子夙夜才真正体会到,何为度日如年,担忧,期待,复杂的感觉将他紧紧缠绕,他的雄鹰飞出去,还能回来吗?

      #晏清#不知过了多少个难熬的日夜,前线探子来报。“李阔刘胆两路人马江口遇伏,伤亡惨重,李阔将军被俘,刘胆将军退居二线不敢贸然前行。”夙夜心一沉,额上冒出冷汗,手指捏的几乎掐进肉里,他假装镇定:“那孟将军……。”“孟将军处未有消息。”入夜,夙夜梦中惊起,看着跳动的烛火无法入眠。

      #晏清#又是几个不眠之夜,夙夜几乎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朝中上下流言四起人心惶惶,说是这江山要毁在他的手中。夙夜拟好诏书,他要召晏清回来,他要晏清活着回来。就在当日,前方捷报,车骑将军孟晏清带兵勇闯敌营,救回李阔将军,并将敌人主将擒获,缴获粮草兵器无数!大破江城!!凯旋而归!

      秦华四年,孟晏清带兵攻打西北贼寇,欲收复平川。

      #晏清#夙夜宴请群臣。席间子兮和公主不知说了些什么,公主脸颊微微泛红,眉目之间透露着几分羞涩,夙夜有些惊讶,他这平日里端庄严肃的皇姐竟有如此妩媚的一面。宴席结束,夙夜换了常服,在内室见了公主。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皇姐想问皇弟讨个人。"夙夜笑:"哦何人竟得皇姐青睐。""孟晏清。"

      #晏清#夙夜的笑容僵在脸上:"当初可是皇姐将他送到朕身边的。"公主掩嘴一笑:"皇姐当初送你个心腹,如今想讨个驸马回去又有何不妥?"夙夜背过身:"朕有些乏了,皇姐先回去歇息吧。"公主抿了抿唇,她转过身的时候冷冷抛下一句话:"夙夜,他不是景商,不是你的玩物"夙夜的肩膀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晏清#阿清凯旋,还未休息片刻,就被夙夜召见。数日不见阿清又瘦了些,脸上还挂着疲惫。夙夜盯着他看了很久,仿佛是把这些日子错过的一下子全补回来。“阿清真是没有让朕失望。”“拖陛下洪福。”“赏你什么好呢?”夙夜走到他身边,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轻轻说:“赏你做驸马可好?”

      #晏清#阿清猛地抬头,差点撞上夙夜。他看着夙夜,眼里是不可置信,随即又变回平日里的清冷,他又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这是圣旨吗?”夙夜面无表情地问:“若是圣旨又如何。”阿清跪下磕头:“臣,遵旨。”夙夜脑子一热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正要发作,却看到那双清冷倔强的眸子里强忍着的眼泪。

      #晏清#夙夜愣住了,他第一次看到阿清哭。即使是奔赴沙场,这个瘦小的人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夙夜抬起手拭去他的眼泪,把他拉进怀里,紧紧禁锢在双臂间:"阿清,你为什么不拒绝我,你为什么不肯说不。"阿清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说过,绝不违背陛下的意愿。如果陛下真的想让我娶公主,我无话可说。"

      #晏清#平川之役大胜,孟晏清加封长胜侯,食邑3800户,孟家满门皆受恩德,孟子兮封为皇后。阳茗公主对孟晏清才干表示赏识,子兮时常提起阳茗公主与晏清十分般配。太后出面,夙夜迟迟不表态,最终在太后的压力下写下一道圣旨赐婚,他笑言:“这倒有趣,我娶了他的姐姐,如今他也成了我的姐夫。”

      #晏清#大婚之日,长胜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阿清身着玄色礼服携着玄纁色宵衣的公主叩拜了父母,走到夙夜面前的时候,阿清站在那里没有动,直到公主拉了拉他的衣摆。人声渐散。公主羞涩地坐在房中等着她温润的将军,晏清一个人呆呆坐在亭中坐了一夜,而宫中某个人也站在石阶上发呆,一夜没有入眠。

      #晏清#一大早阿清就被召进宫,看到一脸憔悴的夙夜着实吓了一跳。夙夜屏退旁人,走到阿清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眯着眼问:“驸马爷昨夜一定没睡好吧。”夙夜别过脸:“姐夫可开心?”阿清无奈笑了一下:“谢陛下关心,公主温柔淑德,能娶到公主,是臣前世修来的福分。”“你!”

      #晏清#每次面对晏清,夙夜都觉得自己很无力,总是不温不火不拒绝,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疼不痒一点反应没有。夙夜叹了一口气,他双手搭在阿清肩上,看着他眼里的淡漠心里说不出的酸涩:“我真的不想做这个皇帝。”阿清一听,惊着似的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夙夜苦笑:“我知道就算我不想也不能放。”

      #晏清#“你不是景商,我也不想你和景商一样,朝中上下的流言蜚语是利刃,随时都可能将你推向绝境,我所能做的只有这样护你周全,你懂吗。”阿清轻轻点了点头:“臣都明白,时刻谨记在心。”夙夜低下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清,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又换上平日里那副严肃的面孔挥了挥衣袖:“你下去吧。”

      江山甚稳,国泰民安,夙夜改年号锦雁。

      #晏清#锦雁一年,阿清带兵抵抗南寇入侵,遭遇埋伏,负伤杀出重围。醒来时发现床边站着一个男子,身边副将跟他解释,说是他身受重伤,差点死在回营路上,多亏游医路过相救才保住一命。阿清支起身子向此人致谢,那人制止,笑眯眯地说:“在下江湖游医李思春,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将军是否还记得?”

      #晏清#阿清想半天摇了摇头,李思春笑着把头发全捋到前面:“这样应该想的起来了吧。来日方长啊。”“是你!你就是当年那个疯子!”李思春歪头:“我说过你终有一天会成大器。”阿清忙连连称谢:“今日多谢恩人相救。”李思春懒洋洋地笑:“诶,别这么客气啊,若你不嫌弃我们以后都以兄弟相称如何?”

      #晏清#”报告将军!宫中来报!皇后娘娘诞下一位公主!”阿清起身:“皇后娘娘如何。”“报告将军,皇后娘娘身体安好,母女平安。”阿清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陛下一定很高兴吧。”“是,陛下派人来报,请将军务必保重身体,回去团聚。”阿清扯了扯嘴角:“我的伤已无大碍,请回禀陛下请他放心。”

      #晏清#阿清不顾部下阻止,不顾自己的伤势,亲自上阵带着一众部下和南寇厮杀,没伤一兵一卒,再次大胜而归,官拜大将军。他三战三胜,民间都称他为飞影大将军,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他的出生事迹和人品。长胜侯府更是门庭若市,可阿清并不喜欢这种阵仗,他更乐于和李思春一起研究医术谈论其游历过的那地方。

      #晏清#“阿清,有日子没来了吧。”“回禀陛下,将军大人一直在府上养伤。”“哦。”夙夜把手里书放下,眯着眼靠在椅子上,“听说最近他和某个人走的很近?”“回皇上,此人似乎救过将军的命。”夙夜扯了扯嘴角:“阿清倒是挺讨人喜欢。”旁边的太监被夙夜的样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给朕宣阿清入宫。”

      #晏清#夙夜看着阿清,勾起嘴角:“阿清长高了不少。”他伸出手把阿清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记得前几年抱着你的时候,还要弯下腰。”阿清的手抵住夙夜的胸口,尽量让他们保持距离:“陛下。”夙夜抓住他的手,低下头定定地看着他:“阿清,你不是说不会拒绝朕的吗?”“陛下!”“阿清……”

      #晏清#夙夜的唇落在阿清嘴角的时候,阿清皱起眉头闭着眼睛死死地咬住嘴唇,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手指紧紧攥着夙夜的衣服。夙夜被他紧张的样子弄的哭笑不得,他温柔的亲吻了一下阿清的鼻尖,抱住他:"朕不会强迫你,不会逼你做不喜欢的事。"阿清的脑袋在他心口的位置蹭了蹭,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晏清#阿清手执棋子,皱着眉思虑良久,迟迟不落。李思春摇头,拉住他的手,把棋子按在了棋盘上。阿清惊讶地抬头看他:"李大哥你?”李思春笑的像只慵懒的猫:“心思缜密并没有错,但是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阿清,你这根弦绷得太久了。”说罢抬手将棋盘打乱,“若是无法回头,一切从新来过也未尝不可。”

      #晏清#“现在不是在打仗,你我兄弟二人虽不说共过生死,但也是难得知己。你在我面前,不必端着。”李思春随手拿起旁边的点心扔进嘴里,“你看我,想吃就吃,想玩就玩,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阿清看他贪吃的模样忍不住笑:“李大哥说的是。”他二人笑谈甚欢,门口正欲进来的某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晏清#出征定阳前夜,阿清回到房中想拿条被子,却看到阳茗坐在桌前在帮他缝补衣服,顿觉内疚:“公主……这么多年跟着臣,委屈了。”公主抬起头微微一笑:“这是我自己求来的,你又何必内疚。”阿清语塞。公主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这也许也是我那傻弟弟看中你的地方。”

      #晏清#阳茗的一句话让阿清愣住了。阳茗笑笑,放下手里的衣服,整了整袖子,视线落在袖口上:“我不怕别人笑我老牛吃嫩草,我也不怕失了身份,生在皇家太累,端了一辈子,只有这些年才好像真正活过。我知道我们有夫妻名分,没有夫妻之实,可我不在乎。阿清,你不用自责内疚,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

      #晏清#锦雁二年,孟晏清二出定阳,清扫漠南,加封大司马。皇后孟子兮诞下一位皇子,唤作据儿。阿清从漠南回来的时候正是据儿满月,抱着据儿的时候阿清有些慌乱,这么个小小的孩子在他手中,瞪着眼睛,不哭也不闹。“阿清看看,据儿像谁。”夙夜背着手,一副满足的模样。阿清笑着说:“自然是像陛下。”

      #晏清#夙夜笑的满足:“他们都说据儿和我像,我倒觉得,外甥像舅,据儿的眼睛像极了阿清。”阿清腼腆的笑了笑,一旁的子兮脸色变了一下,有些幽怨,只是一瞬,随即又变回温顺柔美的模样,嗔怪道:“阿清你打了这么久的仗应该也累了吧。应该和公主夫妻二人好好团聚才对,你这做夫君真不知体贴."

      #晏清#阿清出宫时没有坐车,也没有带人,他说想一个人走走。夜色渐晚,城中灯火通明,诺大的主城,人声鼎沸,可阿清却觉得身边空荡荡的。突然一只手拿着包子伸到他面前,一转头,竟是叼着包子眯眼笑的李思春。“难过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哭。”阿清苦笑:“我真羡慕你李大哥,若有来生我宁愿像你一样。”

      #晏清#阿清跪在地上,夙夜冷笑:“孟晏清,这就是你的好兄弟?”他把一沓信狠狠的摔在阿清面前,与漠北单于的往来书信,“你底细都不知道居然敢把人留在身边?”阿清他看着那熟悉的笔记,脑子一下炸开了。夙夜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那个李大哥是漠北的小王子!私通卖国是多大的罪!你知不知道!”

      #晏清#阿清整个人好像被抽离了灵魂,夙夜紧紧揪着阿清的领子强迫他直视自己:“你是不是被冲昏了头脑!还是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孟晏清!你有没有摆正自己的位子!”阿清抬起头:“李大哥他人现在在哪里……”夙夜冷笑:“李大哥,呵,他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难道还要等朕来抓他吗!”

      #晏清#夙夜放开阿清,眼睛里是阿清陌生的感情,冷酷残忍,像把利剑狠狠剜着他的心脏,生疼。夙夜摇头:”你还有什么话说。”阿清突然想到江城之役夙夜曾说过的话:“陛下,可信我。”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期望的神色。夙夜苦笑着摇头:“我错看你了,孟晏清。”阿清不怒反笑:“终究……是不信的。”

      #晏清#夜里风凉,夙夜将身上的袍子解下披在阿清身上,修长的手指掠过他的手背,冰凉。“阿清,朕只信你。”夙夜的眼中映着月光,“这世上朕独信你你孟晏清一人。”阿清低着头,热度由脸颊蔓延至耳根,夙夜的声音在耳边不真实的回荡着。多年后当他再想到这句话时,早已没了当初的感动,空余凄凉酸楚。

      陛下,你可信我?

      #晏清#阿清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好像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得陌生,他沦为阶下囚,而他最担心的是宫外的父母,阳茗,还有宫中的子兮和据儿,果宁,他们会不会受牵连。还有……夙夜,现在的处境,一定很难吧,这样的死罪他却只被软禁,面对众臣的刁难他一定很头疼吧。阿清低下头抱着膝盖死死咬住唇。

      #晏清#锦雁三年,漠北来犯,来势凶猛,三路将军全军覆没,朝中震荡。以戴罪立功为由,夙夜伺机将阿清官复原职,带兵围剿漠北单于,在这危急时刻哪还有人顾得上将军曾与哪个叛贼有过联系。阿清重新披上战袍的时候,觉得身上这些盔甲比先前更重,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逼着他往前,不能回头。

      #晏清#阿清带兵围剿漠北单于,两兵相会,单于见到阿清仰天长笑:“哈哈哈,你们汉人的皇帝是没人了么?派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前来对阵。还是看不起我漠北的兵力?”阿清高坐马上,面无表情:“废话少说!”两边人马交锋之时,一发暗箭指戳阿清心窝,坠下马时,他看到单于身边的李思春依旧笑面如花。

      #晏清#阿清醒来的时候,是在宫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宫中的。漠北之战结果如何他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仿佛把自己一辈子的没有睡的时间都睡回来了。这偌大的秦华殿所有人都很安静,他不论走到哪里,他们都要跟到哪里,寸步不离,也不让他出去,好像生怕他发现什么。

      #晏清#夙夜经常会来看他,阿清问他发生了什么,夙夜只是说他受伤之后漠北单于就退兵了,漠北小王子又不知所踪,他睡了很久。阿清说想回府里,夙夜不准,他说要他好好在宫中养伤。阿清笑着说:”陛下不必把臣当成小孩子一样。“夙夜抱住他温柔地说:“阿清,今后你依靠朕,朕一定好好待你,定不负你

      #晏清#夙夜对阿清呵护备至,可阿清心中却越来越不安。夙夜不准他回去,他说想去看看子兮和据儿他们,他也不准,说子兮得了顽疾,好好静养。阿清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深夜,他趁着宫人们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想出去走走,走到子兮的寝殿,看到服侍子兮的宫人正在殿前一边哭一边烧纸钱。

      #晏清#第二天夙夜来到秦华殿,找不到阿清,大发雷霆,像一只暴躁的狮子四处来回走动。忽然看到阿清抱着头缩在墙角,眼神迷茫。阿清看到夙夜,突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夙夜抓住他的手:“阿清,冷静!”阿清挣扎着,脸色惨白,他颤抖着拉着夙夜的袖子:“夙夜…求求你。”

      #晏清#阿清经常呆呆地坐在高阶上,仰头看着天空,不哭不笑不闹,也不吃饭,只是安静地坐着。夙夜每次靠近他,他都像个死人一样,任由他摆布。夙夜抱着他说:“阿清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阿清转过头,抓住他的手,然后狠狠咬下去,直到血腥味充满口腔他才松口,抓着他的手傻笑,他,疯了。

      #晏清#有一个人,你曾经仰望他,相信他,服从他,甚至愿意为其付出生命。突然有一天,他把你身边所有值得信任的人全部除的一干二净,他让你一无所有,他将你困在他身边,你绝望,可你杀不了他,也杀不了自己,每天,看着灰暗的天空,高不可越的宫墙,在这个牢笼中,静静体味被绝望吞噬的感觉。

      #晏清#阳茗还是会来宫中照顾阿清,她是夙夜的姐姐,逃过一劫。她看着阿清疯疯癫癫的一天天消瘦下来,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她哭着说:“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不是我将你送进宫里,也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阿清。”阿清好像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看到她哭,还是伸手帮她擦眼泪,这个人,还是那么温柔。

      #晏清#夙夜靠在椅子上,无力的问旁边的太监:“今天将军怎么样。”“回皇上,今日将军大人情绪稳定,派宫人去内务府多要了些蜡烛,说要看书。”夙夜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起来:“快!摆驾秦华殿!”他慌张地走出门口,看到秦华殿方向的天空被熊熊火光映红一片。

      #晏清#大司马大将军,孟晏清,享年19岁,卒。同阳茗公主一起掳走太子的贼人,下落不明。

      人生富贵荣华,离合悲欢,终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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