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旗木颖

24、背后的事

　　戚少商醒来的时候夜幕已深，他起身拢了拢顾惜朝身上的被子，他下床将刚才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即使顾惜朝表态不会联合金国对付六扇门，有些事情他也必须亲自去做，这是他戚少商的责任。
　　戚少商赶到神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子时末了，他站在府中屋顶犹疑了半天，不知道应该去哪一楼，最保险的应该是去老楼，不过依照戚少商对追命的认知，这个时候要么就是铁手也在，要么就是追命自己跑到旧楼去了。犹豫了半天，戚少商也终于决定干脆直接去小楼，小楼中有各种机关布阵，对于戚少商来说却畅通无阻，虽然他不经常到这小楼中来，不过刚记住的机关应该不会有人会忘了吧。戚少商走到无情房门外，果不其然看见屋内的灯还亮着，戚少商当然不会对无情有过多的了解，不过他了解顾惜朝了，这种书生，总是习惯手执一本书一看就是一夜。戚少商推门而入，无情并没有任何意外，戚少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戚少商把情况向无情说明了，当然他隐瞒了顾惜朝还活着这一事情。戚少商不意外的看见无情了然于胸的样子，他也不多言，就站在门口等无情开口，却没料到无情开口便是：“顾惜朝真的死了么。”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戚少商也不傻，一开始就不觉得会这么容易混过去，他提起逆水寒拔剑指向无情：“不要以为戚少商已经忘了怎么杀人。”无情唇角勾起一抹笑，戚少商发现不常笑的人笑起来却是这般好看，如无情，如顾惜朝。无情也向戚少商阐述了他原本的和现在的计划，末了他告诉戚少商：“那日的审判会让息红泪受到了惊吓，孩子没保住，戚楼主有空又有心情的话，不妨去看看旧友。”戚少商大惊，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戚少商自然得去看看，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息红泪竟然还受到这么重的打击，他怕她撑不下去。而事实上，息红泪的状况比起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面容憔悴到惨白，短短几日便消瘦到筋骨可见，失魂落魄的坐在赫连府内花园的石凳上，全然没了江湖第一美女的灵气与潇洒。
　　“红泪……”戚少商张嘴却只能轻呼她的名，本想安慰她的，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说什么，骨鲠在喉，难受的很。
　　息红泪起初没有反应，待到戚少商再一次轻唤她的名，她才缓缓抬头，在看清来人时，蓦地瞪大失去了光泽的双眸，呆愣了半天，轻不可闻的念着：“少商？少商……”紧接着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少商!”息红泪想要走进，想要抓住戚少商判断这是不是她的梦，却起身的时候便站不稳了，险些跌倒在地，好在戚少商反应极快地扶住了她，息红泪整个人的就靠着戚少商的一只手臂撑着，息红泪眼眸含泪，喃喃地念着：“少商，少商……”戚少商从没见过这样的息红泪，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息红泪终于停止呢喃，有一句话，她想说，戚少商却抢在她前面说了：“对不起，红泪对不起。”温柔的带着歉意的语气让息红泪再也无法坚强的哭出了声，这么多天来她都哭不出来，明明痛苦到想要死去，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赫连春水在远处看见、听见，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息红泪在戚少商怀中哭了个痛快，而后沉沉地睡了过去，赫连春水听到院内没了声音才走近，戚少商将息红泪交给赫连春水便准备转身离开。赫连春水也没有阻他，只是当戚少商掠上房顶的时候，身后却有人跟来，戚少商停下脚步，却未拔剑，戚少商转身直面阮明正。阮明正看向自己的目光依旧爱慕，戚少商与她却相顾无言。对于阮明正来说，一切就好像是昨天，从她和雷卷被救活开始，苦苦支撑她的就是那股子想要见戚少商执着和想要杀了顾惜朝的信念。而后找到戚少商，她终于又盼到了顾惜朝死了，她却又把戚少商弄丢了。
　　“酒。”阮明正随手将一壶酒扔了过来。
　　戚少商伸手接住。揭开壶口的红绸，送到嘴边灌了一口，“炮打灯！”
　　“大当家，即使红袍不愿意大当家走，却也不愿意强留。”阮明正觉得此景就好像当年戚少商留书离去时，只不过那个时候什么都还没发生，兄弟们都还在。“只是红袍相求大当家一个承诺，事毕，大当家是走是留，红袍都不强求。”
　　戚少商还没开口拒绝，阮明正便接着说：“大当家别急着拒绝，先听听红袍的请求再做决定。”戚少商是铁了心不愿意答应，不过他还是让阮明正说下去。
　　“大当家可知道，红袍是怎么复活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醒来之后，便苦苦寻着你，却蓦然发现，今时早已经不是红袍睡过去的那个时候了。江湖第一美女息红泪下嫁了赫连春水，连云寨大当家成了金风细雨楼楼主，并且成了顾惜朝的恋人。红袍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传闻，同雷门主一起上路来寻你，在除夕清晨便赶到了京城，本以为能够给大当家一个最深刻的新年礼物，却没想到，大当家你们给我们的却是一个最震撼的场景，哪怕大当家仍然是那个不愿错杀一个人的大当家，哪怕大当家在市集上从顾惜朝手下救下了那个小孩。可是大当家对顾惜朝的亲密于红袍和雷门主而言却足够震撼。虽然于红袍和雷门主而言不过是一瞬的时间，于顾惜朝却是生生的几载光阴，红袍自知就算和雷门主联手也可能不是顾惜朝的对手，所以红袍想到了那个计划。本来我没有打算在针上涂毒，我和雷门主在寻找时机的时候却有不明身份的人说知道我们的一切，也知道我们想要杀了顾惜朝，他劝我们不要手下留情，因为现在的我们绝对不是顾惜朝的对手，而后他就将一瓶毒药递给了我，我犹豫再三还是将毒药涂上了，而后大当家告诉我们你要顾惜朝便离开了，没多久六扇门就找上门来了，无情总捕头询问了我们事情的经过，在向他述说的过程中，红袍也终于发觉到了不对劲，之前被情绪所扰，没有细思过，冷静下来细想，却发现，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无情总捕说，整件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他推定极大地可能涉及社稷江山，不仅仅是江湖恩怨，因此我们全力找寻大当家，他说，做好两手打算，一是继续全力寻找大当家，如果大当家找到了顾惜朝，那么便将大当家和顾惜朝一起带回六扇门，如果大当家没有找到顾惜朝，便召开审判大会，逼出顾惜朝。现在顾惜朝死了，对方却依然在暗处，所以红袍想请大当家留下来，从我们复活这件事情查起，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挖出他的目的，斩草除根。不是为了红袍和雷门主，是为国为民。”
　　阮明正说的，戚少商隐隐约约都有所感觉，只是一直理不出思路，因为他一直以为是红袍和卷哥因为际遇而被复活，而后回来报仇，却没想到，他们的复活压根就可能是一个阴谋。戚少商的沉默说明他犹豫了，他的犹豫让阮明正确信，他，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