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懒魔做女仆的日子》二月萧瑟

2、chapter2

　　萱萱抗议无效，也没胆子从车上跳下去。被强迫签下协议的她怀揣着一颗万分忐忑的小心脏，望着贝利尔那张美丽的脸打发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门才打开，一只浑身长毛、品种为萨摩耶，名叫艾斯的大狗狗将她叼在嘴里带她来到新主人贝利尔的住处。

　　这是一幢看起来很古怪的房子，有着古里古怪的窗户和一个尖得似乎可以刺破云霄的房顶。骄傲的乌鸦介绍说，这叫魔鬼风。
　　萱萱不明白，她只是觉得被狗叼在嘴里，脑袋晕乎乎的。
　　待踏进屋子。萱萱更觉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状况啊？
　　这幢房子里的所有地方无一不例外的堆着一种东西。

　　被子。
　　四处都是被子。
　　没有一个角落看不见被子。

　　摇摇晃晃，似乎没睡醒的贝利尔从还被狗叼在嘴里的萱萱身畔走过，身子一歪，倒在离门最近的一堆被子上。
　　睡了。

　　“主人今日真是太能干了！”乌鸦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竟然走了这么远！”
　　萱萱数了数，真远，整整五步。
　　= =|||

　　同时，她也注意到一件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里的被子怎么能这么脏？怎么能这么乱？这里是住人的，还是被称为“圈（juan）”更好些？
　　“你们这里……是‘圈’吗？”萱萱嗫嚅着嘴唇。活了这么多年，她首次见到这样的情景：遍地都是被子，被子上满是污垢，凭她多年的女仆经验分析，她认为那些污渍应该是饭粒、油渍、花生渣等，而那些看起来像梅花瓣的东西应该是狗爪子印，像枫叶的自然是鸟爪子印了。“你们这里，就没人收拾吗？”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神说出这样一番话。

　　乌鸦用翅膀挠挠脑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当然是这样。你认为应该是哪样？”
　　萱萱默。

　　“如果我们都收拾好了，你做什么？”乌鸦问道。
　　萱萱点头，觉得这话说得有点道理。

　　乌鸦继续分析：“你仔细想想，若是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么，就不需要雇人扫地，不需要雇人做饭，不需要雇人洗衣裳，这样一来，还需要女佣人吗？不需要女佣人的话你们这样的人又该去那里找活干呢？若没有活干，你们岂不就被饿死了？所有，你们这些女佣人还能活在这个世上，靠得是什么？当然是懒人了。对吧？”
　　侃侃而谈的乌鸦洗脑完毕。

　　萱萱听得晕乎乎的，再一想，虽说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似乎又真是这么一回事。她感动了，振奋了，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了！
　　原来，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主人收拾屋子！做饭！

　　真是光辉的存在！
　　激动的萱萱决定立马开始自己的女佣、不，女仆生涯，乌鸦说了，到了这里她叫做女仆而不是女佣，说这样比较潮。

　　但对萱萱这样一个合格的女佣来说，叫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只要主人愿意，怎样都行。

　　当即，她从乌鸦那里要来了打扫的工具，从这幢魔鬼风房子最上层的阁楼开始整理。待看过阁楼，萱萱不禁对魔王主仆大加赞扬：他们仨还是有做主人的自觉性的，同阁楼相比，门厅走廊那里简直算得上一层不染。

　　萱萱忍不住开始怀疑这几个所谓的魔鬼是否真的身怀异能。
　　但是，怀疑归怀疑，该做的事还是要一件不落的做好。
　　主人的命令必须服从，这可是身为女仆的首要准则。

　　萱萱费力地整理起来。

　　但惊吓一个接着一个。
　　她在那堆腐烂物中翻出了很多骨头。
　　有鸟兽的，有虫鱼的，当然，还有……人的……

　　咽下口唾液，萱萱很紧张。
　　她四下看了一番，头顶上有一扇窗户。推开窗户探出头去，下面是飘渺白云。退下来后，她放弃了逃走。

　　乌鸦很适时地出现。
　　萱萱拐弯抹角地问起了骨头的来历。

　　“那个啊。”乌鸦抱着翅膀歪着脑袋回忆了很久，翅膀狠狠一拍，“想起来了，上回一位魔王大人来玩，带了几个人来吃。不过，那人实在太肥了，又没有烹煮，主人一口也没有尝。”乌鸦开始用翅膀抹眼泪，“哎，我可怜的主人，自从来到这里，都没合适的人吃，一来二去，都饿瘦了。”
　　萱萱头一昏，脚一晃，险些摔倒。
　　乌鸦又补充了一句，“我说，人类，你应该会烹煮人肉吧？下回我去弄几个周岁的小孩来给主人补补身体。你记得炖的时候炖久些。有营养。”

　　萱萱宽面条泪。
　　难道做魔王家的女仆还要负责弄人肉？
　　这种事当然要拒绝。可若拒绝，她会不会成为炖品之一？

　　满腹忧愁的萱萱继续打扫，心里想着啥时候才能攒点银钱逃走。也不知这里的月俸是多少。当初在首辅家时，由于活干得相当出色，她一个月拿得到四钱银子，是其他佣人的两倍，这些年来省吃俭用，倒也攒下了十几两，自幼被卖，无依无靠，也没有“家”这种渴望为不可及的梦的她也曾仔细考虑过未来，过去，有两条路供她选择，一是在主人的恩准下与家中某个男子结为夫妻共度一生。或者，如果主人若不恩准，就寻个合适的时间告老，靠着积攒的银钱渡过余生。
　　南家的马夫大哥，只是她的一个小小奢望。
　　身为丫鬟，萱萱知道不能想得太多。

　　但这种既定的生活模式却被一只乌鸦和一个古怪的男人搅得乱七八糟。

　　萱萱没有抗议，也没有哭泣，她只是拿起扫帚打扫得更加仔细。
　　当生存已变得朝不保夕，最重要的不再是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怎样活下去，多活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萱萱没读过多少书，但这些道理她懂。
　　她没办法替现在的主人烹制人肉，就得将活干好，才不至于成为主人碗中的人肉大餐。

　　勤力打扫的萱萱没注意到，身后，乌鸦探头探脑，观察了很久，乌鸦张开翅膀飞向了那依旧睡在门厅被子上的紫发魔王贝利尔，在他耳边轻声报告道：“主人，这次的人类还算不错，活干得很好，依属下看，主人可以找个时间将她丢给阿斯蒙蒂斯大人，让阿斯蒙蒂斯大人收了她的处女之身，将她变成魔女，这样，我们就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女仆。”（依照西方传说，处女同魔王那啥的，就能变成魔女）

　　贝利尔眼眸微开，又沉沉地闭上，迷迷糊糊地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洗。”

　　“是！”乌鸦得令。并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命令转告给萱萱。
　　正在阁楼忙得不可开交的萱萱这才意识到，整幢房子中只有她一个佣人，而她要负责这里的所有事物。想到这点，萱萱有些担忧，但身为大明十大女佣之首，她没有发出任何牢骚，她只是略微打整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就跟着乌鸦一路小跑到浴室。

　　进门后，她又被吓了一跳。

　　房间中央那个圆溜溜的水坑应该就是洗浴的地方了吧？如果水面上没有长出睡莲、没有浮出绿油油的青苔、没有一两只小蝌蚪在中间甩甩尾巴的话。

　　“你确定这里是浴室而不是池塘？”萱萱忍不住问道。
　　乌鸦很严肃地点点头。

　　“你们以前怎样洗澡？还是你们从来不洗澡？”
　　用翅膀挠挠脑袋深思熟虑后，乌鸦仔细回答了这个问题。它表示，身为神仙的他自然有地方洗浴，那只大狗在沙子里打个滚就干净了，至于伟大而万能的主人贝利尔，自然有美人在特定的时候将他带入特定的地方洗澡，然后慢慢特定地做点事情。

　　萱萱歪着头，眨巴了一下眼睛。
　　乌鸦这番话，似乎挺好理解的，可仔细品品，又觉得有些不太明白。
　　什么叫特定的时候、特定的地方、特定地做点事情啊？

　　面对萱萱迷茫的蚊香圈眼，乌鸦没有多说，只是再一次重申如果我们勤快了你就不能存在的观点。

　　为了自己的存在的价值，萱萱撩起袖子大干起来。
　　虽说乌鸦的话听起来依旧有些怪怪的……

　　刚捉完池塘、不，浴池里的小蝌蚪，萱萱又得到了主人的第三个命令。
　　他说饿了。
　　萱萱：“……”

　　难道，“料理”人肉的一刻已经来到？

　　走一步抖三次的萱萱颤颤巍巍地跟着得瑟的乌鸦来到一间亮闪闪的屋子。
　　萱萱又被刺激了。

　　出现这样的场景，难道是她在做梦？

　　她狠狠捏了捏脸蛋。
　　好疼= =
　　不是做梦啊！

　　但眼前的一切却太不真实了。
　　她面前是一间膳房。
　　一间由于过于干净而泛着银光的膳房。

　　原来，魔王家还是有干净的地方的。

　　乌鸦很快做出了解释。

　　这里很干净自然是因为从没有用过。不是他们不想用而是之前的女仆们都不用。原因很简单，她们都不能烹煮人肉。解释完毕，乌鸦顺便回忆了一番之前那几个女仆的肉味。并做出还是少女的肉最好吃的结论。

　　萱萱：“……”
　　她明白了、顿悟了、认识到事情的本质了。
　　她若是不将别人拿来煮着吃，她就要被别人煮着吃。

　　有时候，上天给了你两个选择。

　　你却一个都不想选。

　　= =

　　【乌鸦的日记】
　　天使没用年天使没用月天使没用日
　　天使没用的天气

　　魔界万岁！
　　路西法尔阁下万岁！
　　伟大的主人贝利尔万岁！

　　笨蛋人类表现还不错。
　　只有一点不好，身为人类，她竟然没吃过人肉，哎！真没用！
　　没吃过人肉的女人如何为主人做饭呢？
　　身为魔界最优秀的乌鸦，我压力很大。

　　敬礼，魔界万岁！

　　【萱萱的日记】
　　救命啊……我不要杀人啊……

　　【贝利尔的日记】
　　(～ o ～)~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