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前生：良辰浮翩跹》莫罗歌

6、明月几时有

　　2.1
　　夜深人静。
　　“咯吱——”后院的房门打开，一个小小的声影窜出来。她把门关上，走出来坐在台阶上。
　　今夜，她可是出来等人的。
　　月至中天，草丛中偶尔传出几声虫鸣。坐在台阶上快睡着。好慢呐。她心里抱怨。打了个哈欠，她决定先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坐太久没动，身体都有点麻了。正在嘿咻嘿咻做着操时，余光瞥见月光下一条影子。她转身，正撞上他带笑的眼。她楞了一下，有点尴尬，退后一步整整衣裳。
　　他笑笑，有些抱歉的说：“今夜有急事，来晚了，还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见他先道歉，已到嘴边的骂人话也咽了回去。
　　歌月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放下手中的琴，调了几个音。“女孩子大晚上坐在台阶上不好。”
　　“对，所以你就去一边蹲着吧。”她未经思考就接了下一句。说完才意识到他是在关心她，有点悻悻。
　　歌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丫头说他是女孩子。他擦拭着琴的手一顿。“在下是男子。”
　　“哎。你不说谁都不知道啊。”她想安慰他几句，结果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这样。原来她是想说：你不说谁都知道的。
　　歌月无语。
　　“你不是说要教我那首曲子吗？”他试图转移话题。但收效甚微。她好像还在纠结刚才那个话题。“咳咳。”他干咳几声。她反应过来。往他边上挪了几步，刚靠近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很好，是千姿坊的陈年梨花白。贵客待遇就是不一样。
　　“你喝酒啦？”她问。
　　“嗯，一点点而已。”他淡淡道。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嗯，一点点而已。”她学他的样子说。
　　他嗤笑。“熏着你了？”
　　她瘪瘪嘴，没答话。
　　他敛了一点笑意。“开始吧。”
　　她点头。其实她是怀疑他行不行的。毕竟是喝酒的人嘛，不能要求太高。
　　“那你唱一遍。”
　　她摇摇头。
　　“那你把曲谱给我？”
　　她还是摇摇头。“我没有那个……”
　　“那你是想？”
　　“我还是再唱一遍吧。”
　　他有点想打人。还真是个奇怪的小孩。
　　“你不许笑话我啊。”她有点扭捏。
　　他笑。果然是小孩子，原来是害羞了。“那是自然。”
　　毕竟很少有机会在别人面前唱歌。她有点小羞涩的。轻轻唱了几句，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放开大胆的唱出来。
　　月亮隐藏在云层之后，忽而跳到云海之上。风吹散了些许夏日的炎热，现在正是半夜。清冷的声音稚气未脱，在空荡荡的后院随风零散。
　　她唱的不是很好，但声音挺好听的，有点冷冷的，不似其他姑娘的娇滴滴。他认真的听着，若有所思，偶尔撩拨几下琴弦，发出几声零碎的音符。这是一首悲凉的歌，似述离愁别意，又像是咏叹人生不如意，始终有种似有似无的沧桑感。他不明白，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有这种情感。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留下几串细碎的乐声。轻揉慢捻，细碎的乐声合成一整片旋律，跟上她的节拍，不急不缓，似高山流水般亢长悠远。琴音里有淡淡的哀愁。
　　幽黑的夜空中偶尔划过一两滴星，很快又划入云端消失不见，月明星稀，映射着地面上的两个人儿。琴音伴着她的歌声，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微风吹动他们的衣带飘逸，银色的月光就像乐声一样萦绕在千姿坊后院的每一寸地方。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美好而又和谐的夜晚。以至于在多年后的某一个夜晚，她偶然回忆起，发现一些东西早就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