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浮生未央》烟水霓裳

2、【痴恨两滔天，半世浮华半生醉】（一）

　　世人不爱我，我何爱世人。
　　如果你能做到这话，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那年，昆仑春色静好，万物明媚，唯你，于连天飞雪之中了无知觉，无几人问津。　

　　——题记一

　　沉香冷眼看着倒在溪流中的男人，那渗透进龟裂石缝中的殷红，那一地残破的碎甲，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把他娘压在冰冷的华山下孤独了二十年，让他们母子分离了整整二十年，将他亲生父亲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亲手杀死四姨母，用他心爱女人的血点燃宝莲灯，他还亲手杀了丁香！他是一个站在权利之上的人，他只知道保住他的乌纱帽。

　　沉香冷冷一笑，提着开天神斧，未干的血滴顺着斧刃一滴一滴滴落下来，如同少年的恨，阴冷而诡异，一步一步走上前，靠近他。

　　还差一点点，我奄奄一息的舅舅，您马上就能死在我的手上。 　　

　　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火眼金睛上下灵动，记忆中，那个三界内唯一能与自己堪称对手的二郎神何时这等狼狈过？

　　为何他觉得反常蹊跷，为何这杨小圣好像在刻意找死一样。

　　沉香是他一手调教的徒弟，资质不提，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这个师父心知肚明，以沉香的法力，即使加上开天神斧，也不该这样轻而易举的大败杨戬。难道是因为己方人多势众，杨戬才如此不济？ 　　

　　“不要！不要杀我主人！”一道黑瘦的身影抵着凌厉的斧风，不顾一切的挡在杨戬身前。 　　
　　哮天犬张开双臂护住杨戬，回过头望了望遍体鳞伤跌倒在血泊中的主人，心中狠狠一抽，眼眶顿时发红酸涩，他低低的吼着，声音清晰带有一丝哽咽：“主人！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还不说实话！” 　　

　　傻狗！杨戬虚弱的半阖着眼，心下轻轻叹息一句。 　　 　　

　　杨戬的手掌抚上哮天犬瘦弱的肩膀，忍着身上撕裂的痛，咬着牙一点一点站直身躯。

　　“兄弟，让开。”手抵在哮天犬的背后，杨戬想推开他，怕他不听，又轻轻在他耳边低沉的道：“我命令你，离开这，走的越远越好！” 　　

　　“主人，这次，属下怎么都不会听你的！”回头坚决的摇头，哮天犬又往杨戬身子边靠了靠，用自己的身子支撑着杨戬的重量。 　　

　　“沉香，你忘了吗？他是你舅舅，他给你在刘家村过生日，给你在生死簿上加了二十年的阳寿啊！”哮天犬苦苦哀求着，只是他又怎知这些往昔早已被恨磨灭的微不足道。 　　

　　“哮天犬，我敬你忠心护主的气魄，可是杨戬这等六亲不认，背信弃义的小人，三界人人得而诛之，他早已经不配做你的主人了！”龙八太子敖春手持九齿钉耙，寒光乍然，目光灼灼的怒视着杨戬，丁香的死彻底激发了他对杨戬的怨恨，四姐被三尖两刃□□中的那一幕记忆犹新，他现在恨不得撕碎了杨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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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宝殿上，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云镜中一幕幕的变化，剑拔弩张的双方，以及杨戬微笑着等待死亡的样子。 　　

　　“菩萨，你看这死不悔改的小人，怎么自己找死啊？”猪八戒站在观音菩萨身后，疑惑的开口。 　　

　　半晌，他又好像恍然大悟，拉着嫦娥的手，嘲道：“妹妹，定是那二郎神打不过我徒弟，只好乖乖等死了！” 　　

　　嫦娥不语，对于猪八戒的话置若罔闻，美目凝视着镜中那个笑的风华绝代的男子，为何，她忽然方才那笑让她有些不忍，杨戬，你以为笑着死，便不会狼狈了吗？

　　没有人可以逃离命运，你要别人的命，终究这一天，你要交出自己的命。

　　“戬儿！”华丽的玉座上，雍容华贵的女子，母仪三界的王母娘娘颤抖的惊叫出声，为什么不解释，戬儿，你在做什么？你想放弃了吗？你什么都不留恋了么？ 　　

　　玉帝温暖的大手一把握住王母颤抖的手，可是这位三界之主手中细密的薄汗亦是出卖了他。 　　

　　王母娥眉紧皱，连忙对镜扬声道：“沉香，既然拿到了开天神斧，你还不去救三圣母吗？！” 　　

　　此时，沉香正沉浸在哮天犬的话里，锋利的斧风堪堪停滞，横抵在哮天犬喉前，听闻王母的话一怔。 　　

　　“沉香，算了，俺看这杨戬也差不多法力尽失，成不了势了，劈山重要，你还是快去救三圣母吧！”孙悟空轻轻道。望着杨戬心中怅然若失，偌大的三界，就这么一个能平分秋色的对手，如今，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沉香，你还是去救母吧，他这样的小人，还不配死在开天神斧下！”敖春冷嘲道。 　　

　　“可是……八太子……”沉香欲言又止，丁香为了他融入了神父，再也回不来了，他总要给敖春一个交代。 　　

　　“别辜负了丁香，快去华山吧，至于这小人，该上斩仙台！”敖春冷眯起眼，眼芒中闪过一丝狠色。 　　

　　斩仙台？你们当天庭是干什么的？朕倒想把你们都推上斩仙台！玉帝目光幽深，嗤笑一声，手于身侧隐隐紧握成拳。 　　

　　“好！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去劈了华山。”沉香首当其冲，在众人之前当仁不让如先锋般昂首向华山走去，从始至终，再没看杨戬一眼。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远去了，勉强站直的杨戬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大口吐出，喉间腥甜，身上的伤口愈发疼痛难当。 　　

　　“主人！”哮天犬连忙扶住杨戬，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滴在血染红的溪水中，随流波远去。 　　

　　杨戬想伸出手，摸一摸狗儿的头，想拭去这个跟了他几千年兄弟的泪，却无能为力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么多肝胆相照信誓旦旦的兄弟，如今，竟只剩他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