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相思》陌妄初

6、第六章

　　二人又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一片茂密的丛林，而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芜山脚下。这片树林的树生长的格外茂盛，每一棵都有100多米长。这是去往芜山的必经之路，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平日里倒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这天气本来就是灰蒙蒙的，再加上封闭的树林，也不禁有点让人望而却步。

　　慕湮站在树林前扬起头看着这些参天大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想什么呢。”去寻找水源的楚烬把一只水壶递给了慕湮，另一个别在了自己的腰间，顺着慕湮的目光望了一眼，“看了这么久，看出了点什么名堂没有？”

　　“没有。”慕湮收回了视线，“只是突然有些不想进去。”

　　“又想跑了不是？”楚烬瞥了他一眼，看了看远处，“快点回去吧。等以后有机会和师父说说，师父一向疼我们，会答应咱们的。”

　　“不是因为这个。”慕湮皱了皱眉，“是因为……算了，我也说不出什么，就这样吧。”慕湮欲言又止，他自己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走吧，就快到了。”楚烬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进了树林，慕湮看着楚烬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追了过去：“师兄等等我。”

　　二人在树林中依旧并肩走着，但和刚刚不同，现在的慕湮时不时的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也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到底在找什么？”忍无可忍的楚烬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着依旧一脸莫名的慕湮。

　　“没有，我没找什么。”慕湮否认着，目光却依旧在树林间穿梭，根本不曾落在楚烬的身上。

　　“这样走走停停左顾右盼的，要什么时候才能上山？这里可不比小镇有客栈酒楼，这里除了树还是树，到了夜里说不准还有其他动物出没，不想被他们当做晚餐的话，就走快一点。”楚河的眼神中已经有了些许无奈。

　　“我知道了。”慕湮收回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但是随即他的目光又向四周游移，“不过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楚烬闻言环顾了一下四周，摇了摇头。

　　“可是我真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慕湮紧蹙着眉头思考着，“似乎……太安静了一点。”慕湮抬起头看着楚烬一脸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平日里……”

　　蓦地，楚烬瞬间变了脸色，大喊一声“小心”一把推开了慕湮。毫无防备的慕湮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待回过神后立刻转过身发现楚烬左手拿着剑，右手捂着自己的左肩，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衣衫，顺着指缝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

　　“师兄！”慕湮心下一惊，慌忙冲到了楚烬的身边，眼中满是惊慌，“师兄你怎么样了？”

　　“没事，皮外伤而已，不打紧。”楚烬抽动嘴角笑了笑，眼神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树丛，他知道，他们就躲在那附近。

　　慕湮顺着楚烬的目光看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们躲在那里么？”

　　“不知道，但是根据刚才暗器的轨道来看，八九不离十。”楚烬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而且从暗器的力度来看，他们的武功应该很高，恐怕在我们之上。”

　　“哼，我管他们武功如何，敢伤害我身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慕湮的脸色是与之年龄不符的阴沉狠绝，“师兄，你去一旁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我去把他们揪出来给你报仇！”

　　“你还有伤在身，这个时候不要逞强。”楚烬瞪了他一眼，看着他微微颤抖却强装镇定的双手，心中涌起一股怜爱。就算是心智过于成熟，他慕湮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纵使在同龄人中功力居于上风，但是对于从小在芜山长大，远离尘嚣杀戮的没有实战经验的他来说，依旧是他的致命伤。更何况是敌暗我明，根本防不胜防，贸然行动只会自寻死路，“既然他们没有立刻出手，证明他们还有顾虑。就趁现在，我们走！”

　　话一说完楚烬拉着慕湮飞速的向前跑去，慕湮一脸的愤怒：“师兄，为什么要跑？我要把他们杀了为你报仇！”

　　“为我报什么仇，我又没死！”楚烬吼了他一声，“你我虽然一直跟着师父学武学艺，但是一次都没和别人交过手。已经是落于下风，况且你我又都受了伤，虽然不重但是难免不会成为我们的致命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保住了命才是最重要的！”

　　慕湮没有吭声，楚烬说的对。刚刚自己虽然闹得厉害，但是心里的担忧和恐慌只有他自己知道。

　　见慕湮不吭声，楚烬回过头却再次神色一僵，一把拉住慕湮原地转了个圈，刚刚和他换了位置，楚烬便听见‘嗤噗’一声，金属没入血肉的声音。

　　“呃。”楚烬闷哼一声，顿时失了平衡，从树枝上掉了下去。

　　“师兄！”慕湮慌了，连忙伸出手拉住了楚烬的衣袖想把他拽上来，可是奈何下坠的力量和二人的重量远远大于树枝的支撑力，树枝‘咔嚓’一声应声而断，二人同时掉了下去。

　　还好树枝不是很高，二人也都有武功底子，只是落地的时候受了些轻微的擦伤。

　　慕湮捂着摔疼的臂膀，忍痛爬起来后，却发现不远处的楚烬依旧直愣愣的躺在那里。慕湮顿时心中一慌，连忙跑了过去。发现楚烬虽然意识清醒但是眉头紧皱，痛苦万分。

　　“师兄！”慕湮把楚烬扶了起来，发现那把原本只是刺入肩胛的飞刀因为落地的撞击已经齐根没入。

　　“师兄！”慕湮的声音带上了慌乱，该死的，一天之中让师兄救了两次，而且受的伤一次比一次更重。

　　“快！在那边。”身后的树林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是他们追来了么？可恶！

　　“湮……”楚烬艰难的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号弹塞进了他的手中，“快……这是临行时师伯送给我的，你……快去把它点燃，我们就有救了。”

　　“可是……”慕湮看了看身后，“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来不及。”

　　“不会，还来得及。”楚烬挣扎着从慕湮的怀中爬了起来，这细微的动作却牵动着肩胛的伤口，痛得他冷汗直流，“你去放信号弹，我在这里拦住他们。”

　　“不行！”慕湮想都没想的一口回绝，“我怎么可能把你自己扔在这儿？绝对不行。”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楚烬咬着牙忍痛说道，“你留在这里也只会让我们两个人白白送命，点燃了信号弹就还有一丝生机。”

　　“我不管，反正我不走。我不会弃你于不顾！我就不相信，我们两个人拼死一搏就不会有一点胜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这么一根筋！”楚烬回过头一脸的复杂，“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从暗器射中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假如他们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这个时候早就应该现身了才对。还有刚才我们虽然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但依旧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足以证明他们是在以内功传话。相隔那么远还能准确无误的伤到我，如此深厚的内力就算我们没有受伤也难以与之匹敌！”

　　“我不管！总之让我把你一个人扔下，我就是不同意！”慕湮依旧坚持着，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

　　“你！真是冥顽不灵！”楚烬恨恨的骂道，不过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暖流，连他自己都不知晓。

　　“随你怎么说，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你，哎……”楚烬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吧，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二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相视一笑。

　　“师兄，这飞刀要不要拔出来？”慕湮看着楚烬肩膀上只剩下刀柄的飞刀，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这刀要是现在拔出来，我就真的没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楚烬苦笑，出手封住了自己肩膀上的几个穴道，刚想说些什么，忽得神色一凛，语气沉了下来，“有人来了。”话音未落，几个黑影‘嗖嗖嗖’的落在了地面上。

　　楚烬不着痕迹的走到慕湮的身前，1、2、3……八个。八个人，自己有多少胜算？几乎为零。

　　站在最前方的黑衣人似乎是他们的头领，只见他身边的二人在他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他们头领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和慕湮的身上徘徊，到最后直接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呵……看样子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好，至少能够保证师弟的安危。

　　“师兄。”慕湮走到楚烬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显然他也看清了那些黑衣人真正的目标，“看样子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师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会让这些人追杀了十年都不肯放弃。”

　　“我也想知道，”楚烬苦笑。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的命真的就这么值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