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52、第五十一章南城变局

　　当弱水回程路过特柏河的时候，她顺手将那件染上鲜血的斗篷扔到了一条暗巷。不久，它就会成为南城某位无家可归者的御寒品。
　　她并不后悔亲手杀死了那个名叫草包的黑蛇崽。在前往黑蛇巢穴的路上，弱水窥视到，在草包的既定的命运中，他接下来会去找大头三的麻烦，让大头三为帮助弱水而付出代价：他会收刮大头三的所有财产，残忍的将其扼死，还狞笑着告诉垂死的他，待会要把他最心爱的小妹妹卖到妓馆。
　　割喉的一刀，终结了可能发生的一切。也让弱水的戒指里蓄满了足以瞬间置电尾蛇于死地的负能量。
　　改变他人命运的感觉如同一种强效兴奋剂，让人产生主宰一切的幻觉。而戒指恐怖的杀伤力，让弱水体会到作为强者的快乐。这两者也将弱水藏在心底的傲慢与偏执给诱发出来。她身上有些什么东西已悄然改变。
　　但弱水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只觉得自己对强大力量的渴求，比以前更加强烈。尽快去到学院学习是平息这种渴求的根本手段。在此之前，只有先买些对路的入门书籍自习，她的精神力亟待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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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暴雪骤停。
　　南城的治安官一打开官邸的门，就先接到一个目击证人的拜访。他声称自己有严重的精神类疾病，喜好幻想常发癔症，前段时间他信誓旦旦说看到穿黑袍的神秘占卜师将一个痞子割喉是犯病时产生的幻觉。当他清醒过来时，良心觉得愧疚不安，所以连夜前来澄清，免得冤枉好人。
　　治安官虽然不知道黑蛇老大在玩什么花样，但是这桩小案子，他也懒得花精力。直接从桌上的待查卷宗里拿出关于痞子的案件，大笔一挥勾去证人的口述，顺手将它扔到堆积如山无头案档案中。
　　特柏桥的神棍们也敏锐的感觉到了异常，桥洞里前几天常来蹲点的黑蛇崽全部消失无踪。另有可靠消息传来，说黑蛇大哥的宠物兼保镖电尾蛇走失，正在大发雷霆，连他近日最宠爱的狐尾姑娘都无端挨了数个耳光，被揍得象猪头。
　　还有谣言说，昨天有神秘人前去拜访过黑蛇老大，杀得血流成河，尸体成堆，老大亲自出战，结果老大的电尾蛇不幸殒命。远远望去，那神秘人也穿着黑斗篷。
　　黑蛇帮核心成员则众口一词：“昨晚的雪下得好大，哥们一起喝酒吃肉睡大觉，结果草包崽可能是喝多了，半夜尿尿的时候，一跤跌断了脖子，早上起来大家才发现，尸体被冻得梆硬。”
　　“什么？你说尸体上有伤口，屁，你哪有哪有？那明明是拖尸体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他就是意外死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表面上各色消息漫天飞，私底下暗流涌动。三天后更劲爆的新闻流出，黑蛇老大身边最得力的光头仔死了，据说是黑蛇老大亲自动手的。
　　原因是查出光头仔一直都在黑蛇老大最爱喝的荔枝酒里下毒。黑蛇老大的莫名消瘦，又查不出原因，就是这种阴狠毒药所致。
　　这毒药的神奇在于，它不但可以累积在人体无法查出，还不会对银这种天生用来试毒的金属起反应，所以黑蛇老大才会毫不起疑的用银杯饮用了这么久。
　　本来黑蛇老大再喝几次那种加了料的荔枝酒就会死去，光头仔会顺理成章的上位。没想到黑蛇突然暗地里起了戒心，不但私底下拒绝饮酒，而且饮食上也及其小心，除了煮熟的带壳鸡蛋外什么也不吃。
　　为了老大的位置，光头仔心一横，铤而走险，可是刚露出马脚，就被心狠手辣的黑蛇老大先废掉了。整个过程之曲折惊险比剧院隆重上演的悬疑戏还精彩。
　　黑蛇帮因此而大洗牌。而南城众人除了听个乐顺口八卦之外，日子照过。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了黑蛇老大，总有白蛇老大，或者花蛇老大，无论怎么换，保护费地盘税也不会少交一毫。更有可能新老大因为饿久了，下手更狠。
　　那个光头仔就曾向黑蛇提议过，把南城本地的土著孤儿全部集中起来，统统卖到苍岭群岛去大赚一笔。结果被黑蛇老大当着众人狠狠赏了几耳光：“兔子不吃窝边草懂不懂，你tm不也是南城孤儿长大的？上一代的老大把你卖了你还有机会站在这？吃人饭不拉人屎！”
　　也许从那时起，光头仔就恨上了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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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南城的波诡云谲，弱水并不关注。她最近几天大半时间都在西城的学院街。
　　学院街毗邻著名的芒星学院，街上行走的大半都是衣着光鲜的贵族学生，街上的店铺既有生活奢侈品专卖，也有为众多贵族学子们贴心服务的学习用品店，护具武器铺，还有贩售各种昂贵材料和古老书籍的猎奇馆。
　　所有这些店铺都有一个精髓——贵，这里流通的就没有金币以下的货币单位。一本普通的魔法基础书，标价上百金币是常态，打个八折还需要你是会员。这时弱水才真的相信，乡下那个醉醺醺的老祭祀确实曾经很富有，他拥有的那些书籍，在这足以卖出个让人咂舌的数字。
　　在这里，对知识可贵的理解是实实在在的用黄金来表达。更不要说那些珍本秘本，不是常客你看看封面就好，别要求店员给你拿出来，他会彬彬有礼的告诉你，敝店没有这项服务。
　　弱水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包，硬着头皮一间接一间的逛了下去。想找一本关于提高精神力的基础教程，看来看去却总觉得不得要领，她性格中的固执却又让她不愿因此而罢休。
　　学院街最大的一间猎奇店，店里除了少量的兽皮和武器之外，全部是书籍：有些是市面上流行的新版，有些却是流传已久的古老大部头和薄薄的手抄本。新的旧的书籍按照不同的规律放置在一起，每一本弱水都想拿到手中翻一翻。
　　老态龙钟的店主坐在柜台后面打盹，年轻的小店员拿着鸡毛掸子装作掸灰，不远不近的跟在弱水身后。几天下来，他已经认熟了这个有着一双璀璨绿眸的红发少女。她总是在书架中来回的走动，隔着水晶柜门认真的看每一本书贴在外面的简介，却很少开口要求翻看内容，更别说购买。
　　小店员从她简朴的衣着上隐约猜到她可能囊中羞涩，但也许因为她美丽得赏心悦目，他并不讨厌她在店里驻足。甚至，他期望她能挑到一本有用的书。所以，当她开口向他询问放在角落的那本手札的时候，他的殷勤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对，那本手札是写的是关于增加精神力的方法，方法据说传自遥远的东方大陆，不但有文字而且有配图，它的作者是个无名氏，我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把它的价格标得这么高。要不，我拿出来给你拿出来看看？”
　　“谢谢！”弱水高兴地点点头。她也渴望看一看为什么这本普通的小册子，标注的内容是基础精神力学习，价格却高达五百金币。
　　小店员拿出钥匙打开柜门，小心翼翼的把那本厚厚手札给捧了出来。
　　“啊哼！”一声提醒似的咳嗽忽然在弱水背后响起，刚才还在柜台后打盹的老店主，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他先瞪了小店员一眼，然后接过他手里的册子，面向弱水：“这本手札很特殊，所以一般来说不提供翻阅。”
　　“书籍不让人试阅，读者怎么判断好坏？”弱水反驳道。
　　“嘿嘿，这本册子上的内容很直观，看了就会，如果给试阅的话，岂不是每个人都立马学会了，还买书干什么。”老店主笑得象个老狐狸。“你看这手札用的材质，这不是纸啊，是传说中的雪衣树的树衣，这么厚一本，五百枚金币其实连这本手札的纸钱都不够。”
　　看弱水一脸的怀疑，老店主把书札的扉页捻得沙沙作响：
　　“暮雨森林的传说你总知道吧？雪衣树是暮雨森林的产物，据说它长得象苍岭群岛上的竹笋，又粗又矮，每年它都会象竹笋似的脱壳，将最外面的一层树衣整张的脱掉。脱下来的树衣坚硬洁白光滑细致，晒干后又薄又软带着韧劲，手感比上好的羊皮纸还要好上几分，并且还不惧水，颜色历久弥新永远雪白。看，这颜色这质地，你可以摸一摸，一上手就能感觉出它的物超所值。”
　　“真的是雪衣树的树衣么？”弱水将信将疑，她摸了摸这本手札的质地，没摸出什么特别。
　　“人品保证！”老店主很不屑地回答。
　　“雪衣树不惧水，往书上撒点水试验一下如何？”弱水四处张望，想找杯清水。
　　老店主勃然大怒：“你这是怀疑我的人品，有你这种人吗？居然恶毒到想往书上洒水，那是破坏你懂不懂？再说纸能防水，墨未必能防水啊！你想毁了这本书啊？！”
　　对于老店主的惺惺作态，弱水微微一笑：“是我没欠考虑。但是它太贵了，我再看看别的。”
　　老店主眯起眼睛看着弱水：“想学知识就别怕花钱。”
　　他可不是小店员，他那双猎奇商人的眼睛，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虽然穿得朴素，但是她脚上的靴子和不小心露出来的手镯却价值不菲，他就不信她没钱。
　　弱水摇摇头，一路看一路往外走，心里却还想着那本手札。
　　“给你个超低会员价，四百八，四百八你就可以把她拿走。”老店主挥着手札冲她喊。
　　弱水身形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说道：“三百，我最多出三百。”
　　“归你了！”老店主毫不犹豫。
　　弱水立马觉得自己上当了，赶紧补救：“另外再加上你店里的贵宾折扣。六折的那种！”她其实看上了好多书，只是现在还没钱买，有了这个折扣，算是个安慰奖。
　　老店主咬牙点头后，她付了现金。幸亏知道这几天要买东西，预先提了些款，要不她还真没办法付那么一大笔钱。
　　老店主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把这本晦气的破手札给卖出去了！它可在店里压了好几年。
　　他很殷勤的把书包在礼品纸中递给新冤大头：“回去慢慢看。”
　　回到住处，弱水欣喜的拆开包装，才翻第一页，顿时觉得头大如斗：怪不得老店主不给试阅呢，这种鬼画符，阅过了想买才是有病！
　　奸商！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