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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章搅局者 ...

  •   金大厨第二天最终还是去了,虽然她唠叨着放置匿名信是个蠢主意。
      弱水已经设想过女伯爵收到匿名信后的各种反应,例如悄悄解决掉黑蔷薇和魔法皮毯,或者雷霆震怒肃清宅邸奸细什么的,所以她赶紧清理了自己的卧室,把数个老鼠笼和一众可能犯禁的物品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金大厨信誓旦旦的说她把纸条搁在女伯爵枕边,只要她睡觉,就一定会看到!
      但是女伯爵那边毫无动静。
      这对知情者来说,就如同天上积了好厚的云,底下的人打了催雨的碘化银炮后,收拾好衣服备好伞了,却半天都没有落下一滴雨。
      弱水迷惑不解的悄悄观察了一天,乘着送饭的功夫,从圆舞那里探查女伯爵的情况。
      看清当时场景之后,弱水哭笑不得。
      原来那张小小的,言简意赅的纸条并没有真正被女伯爵看到。金大厨真没说假话,她费劲巴拉避过重重眼目,手忙脚乱的把纸条搁在女伯爵的枕边,只是没想到那天夜晚女伯爵忽然觉得床帐的颜色与室内装饰不和谐,要求更换新花色。
      小纸条和旧床单被侍女们在烛光下胡乱裹在一起,送到了不识字的洗衣妇手中。洗衣妇并没有抖开床单细看就直接泡进了盆中。等发现床单里裹着一团纸糊糊时,谁也想不到这居然是一张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匿名信。
      “怎么办?”弱水悄悄金大厨问。
      “凉拌!”金大厨专心的切着火腿丁做夜宵,眼角都不扫她:“黑魔法就黑魔法吧,只要没人知道,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人家只是美美容,偏你那么多事。要知道对于你这种穷苦小女孩来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对她这种手眼通天富可敌国的贵族来说也不过是跑跑交情,动动嘴皮而已。”
      弱水想想也对,就像老祭祀常在嘴边叨念的“仰难俯易”。话说他当年做主神官的时候,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山村小祭祀要求在拨款经费里多增加几根蜡烛居然会那么困难。同理可得,女伯爵与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云泥之别,在自己看来是大事的事,在她眼里未必就算个事。
      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为什么这么怕异端裁判所?”
      “因为我是穷狼人厨子啊。第一是‘穷’,第二才是‘狼人’,这两样都让我对宗教裁判所畏惧有加。”金大厨把火腿丁放到调好的蛋糕糊里,咬牙切齿搅得唰唰的响,“再说,异端裁判所那些家伙对狼人有偏见,非置之死地而后快,象谁强/bao了他们菊花没给钱似的。”
      话题再继续下去,就该是金大厨痛骂异端裁判所的独角戏了。弱水意兴阑珊的回到自己的宿舍,发了一会呆,提着自己的易容小包裹出了门。
      既然提醒女伯爵小心黑魔法是自己杞人忧天。那么还是继续挣钱和练习保命术吧。话说,上次去特柏桥洞不但没挣钱还赔出不少,今天看能不能有点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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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南城特柏桥时,已是灯火璀璨。一下公共马车,南城特有的脂粉味、特柏河的水腥气、路边摊油腻辛辣的食物香以及巷子口的尿骚臭交织在一起,闹哄哄的扑来,就像迎面的一记巴掌,让人印象深刻。
      这里是夜晚全城最热闹的地方。但是无论怎么热闹,行人们都不敢离开大道去往周边那些四通八达的巷子里。
      曾经有那些好奇且胆大的游人,站在巷子口,借着街灯的微光,凝视细看巷子里影影绰绰的身影。通常的结局要么是被看清楚的景象吓跑,要么是被一只从暗处飞来的羽箭,戳进他们的眼窝。
      但就算这也阻止不了人类的好奇心。
      弱水在暗巷里穿斗篷戴面纱时,就发现路过的行人多多少少会向这昏暗的巷子投注几抹目光。
      一路来到桥洞下神棍聚集地,寻个不起眼的地方,老神在在的贴出草纸招牌,然后半隐在黑暗里看众生百态,也是趣事一件。
      旁边那位老伯,是个东方异教徒,他嘴上蓄着两抹八字胡,头上戴着奇怪的铁冠,上面的魔法图案一黑一白象两条互相镶嵌的鱼。
      对面那位肥硕的大妈脸上蒙着轻纱,浑身上下戴满了闪闪发光的琉璃珠,手中拿着一个茶盏大的水晶球,和客人说话的时候,她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滴溜溜直转,象极了一对泡在油里的浊色琉璃。
      最耀眼的是一位将皮肤涂成赭红色的男人,他穿着件兽毛大氅,头上戴着羽冠,五光十色的长羽毛从脑袋上伸向四面八方,神情比开屏的孔雀还要倨傲。
      其余人等也是各有各的特色,怎么招摇怎么来,就算长相不够惊悚,也有化妆来凑。一位大叔在自己的额上、脸上画出两对逼真的眼睛。真真假假的眼睛开开阖阖时,旁人顿觉头昏眼花,他依靠这一小花招,倒是招徕了不少顾客。
      弱水裹得密不透风的样子在这一堆奇装异服的同行中间也算是个奇葩。
      一直在特柏桥上讨生活的大头三很早就看见了披着斗篷的弱水。他肯定她就是那个曾经给他银币的异教徒,那张灰草纸写的招牌,让他尤为记忆深刻。
      大头三暗想:“看她好像不太会招徕生意的样子,如果有人需要占卜我就给她带过去。”小小的孩子生活在南城,早早就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他耐心的等弱水寻好地方贴完招牌,才走上前去行见面礼。
      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心急,一个箭步窜在了弱水的前面:“大师,你来了,我等您好久了。”
      弱水看着面前这个打扮华丽的中年人,觉得好生面善。
      “大师,上次您走得匆忙,连酬金都忘了拿,这几天我每天傍晚都来这里找您,就是为了这事。”中年人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钱袋奉到弱水面前。
      弱水立刻想起他是谁了。此人就是前次来占卜吉凶的冒险者,记得他有个伙伴叫做阿伊。人的气质真的很神奇,可以根本性的改变外表,看上去春风得意的他和落寞惶恐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无怪一时间弱水居然没认出来。
      中年人见弱水沉吟着并不做声,以为是嫌钱少。于是咬咬牙又摘下手上的金戒指塞到钱袋里,再次诚恳奉上。
      周围无数双眼睛探照灯似的射过来,弱水接过钱袋,小小的袋子入手很是沉重,她不动声色的将它揣进兜里。
      中年人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大师,您行踪飘忽,能不能留个联络方式。”
      弱水想了想摇摇头。她只是个兼职玩票的,做不到专职的那么勤奋细致。
      中年人有些失望,旋即有兴高采烈起来:“大师,相见即是有缘,我叫阿二,冒险团的朋友给面子叫我一声神眼。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去佣兵所找书记官刀笔,他总能知道我在哪。”
      弱水点点头。
      神眼阿二见这占卜师,除了摇头就是点头,旁的一个字都不肯多说。认定其一定是真的世外高人,愈发起了笼络之心。只是他该给的都给了,而且还是用金币付的,比一般的酬金足足丰厚十倍,但也没见高人有什么表示。
      正在左右为难时,一个看热闹的痞子凑过来:“全知全能?嘿真敢夸口啊,大师,你能帮我卜一卜我老婆哪天生不?”
      弱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这碴。痞子看不到弱水的反应,更加胆壮了,伸手去撕墙上的招贴:“怎么?不行?怕了?既然这挂羊头卖狗肉的招牌就别贴在这里。”
      神眼阿二江湖经验充足,一看就知道这痞子是故意来砸场子的。他本想替弱水出头,刚一动意,又忍耐了下来,想先看看这位大师如何应付再说。
      弱水一把擒住痞子的手腕:“你真的想我说?
      痞子嬉皮笑脸的点头:“说得对,我付你酬金;说得不对,嘿嘿,刚才那袋钱就孝敬大爷我作损失费。”
      一见有人挑事,周围的人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大头三站在人群中,拳头捏得紧紧的。这个痞子他认识,此人光棍一条,是不入流的小混混。通常每天就在桥洞里变着花样的勒索小贩,稍不如意就打人踢摊子。
      可是大头三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给弱水提醒,他还要在特柏桥上讨生活养活妹妹,他不敢为着一个外来人当面开罪地头蛇。
      弱水并不知道旁边嬉笑围观的人群里有个她曾帮助过的小孩在痛苦纠结。
      她放开痞子的手腕,象摸了灰尘似的拍了自己的手掌,口气笃定而冷清:“你老婆生不生的我不知道,但你明天早上会从特柏河里浮起来,眼睛瞪得象死鱼一样,咽喉处的伤口被河水泡得发白。”
      “tmd,敢咒老子!”痞子闻言登时大怒,一巴掌扇过去,“你活腻吧!”
      弱水灵活的一闪身躲过巴掌:“你就不想知道你是被谁杀死的么?”
      痞子从后裤腰上抽出一条旧砍刀,作势往弱水身边扑:“老子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他话音还没落,只觉得喉头一凉,有金属硬物贴肉的幻觉,再定睛一看,只见裹黑斗篷的占卜师,居然手上擎着根短标枪,锋锐的枪尖正抵在他的喉头。
      神眼阿二在人群里看得仔细,在痞子抽刀的同时,占卜师居然也手一翻从斗篷下抽出一支标枪。兵刃交锋,一寸长一寸强,占卜师仗着自己的标枪比砍刀长,一递就把枪尖抵到了痞子的喉头上。
      一般来说占卜师荏弱,阿二本来想于危难中出手让占卜师欠他个人情,没想到这占卜师居然也是个打架好手,反应神速,与痞子斗了个旗鼓相当。
      痞子盯着标枪咽了口唾沫,神色登时软了下来:“别,开个玩笑而已,有话好好说。”
      “放心,轮不着我戳你的喉咙。”弱水手上加了一把力,一点殷红的血珠立刻沿着雪亮的枪尖滚了下来,“割你喉咙的人拿着一把黑色的匕首,在雕刻成蛇头的手柄上,镶嵌着两颗红宝石作蛇的眼睛。”
      痞子闻言脸色一下变得煞白。那把匕首南城谁人不知是黑蛇帮大哥的随身之物,难道说他经常来特柏桥下赚点小钱的行为已经惹恼了大哥?
      这话由这个占卜师说出来,是表示占卜师也是黑蛇帮的呢,还是大哥故意借占卜师之口来警告他?
      天地良心,他不过就是混饭糊口而已,虽然是侵犯了别人的地盘,但这地方就别人收得保护费,他来不得?他多次要求要加入黑蛇帮,已表示足够诚意,是他们看不上自己而已。
      又或者,这个占卜师在诈他。这些狡猾的神棍,最会察言观色信口胡诌。
      思绪纷乱之下,痞子也没了继续搅局的兴致。恶狠狠的放了几句走着瞧之类的场面话,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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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德远远的躲在桥洞暗处,观察着这出闹剧。目光锐利的他是在暗巷口发现正在披斗篷的弱水的。都怪她的一头红发和绿眸在暗夜里太过闪亮,以至于基德路过都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一路不动声色的坠在弱水后面,看了半天,联系她以前种种奇怪举止,和在迷雾岭救她前听到的自述,恍然大悟,觉得这个装神弄鬼的丫头,还真有可能是诺恩斯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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