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毒蘑菇1990

9、谈判（一）

　　以自我为绝对中心的井一，大概无法容忍我对他的丝毫不了解。
　　井一大概释然了，我看见他嘴角上翘，有气无力地说：
　　“你跟我以前的助理们不一样。”
　　我有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所以决定不回应。
　　他接着说：
　　“傻得可以。”
　　他的牙齿露出来八颗，开心地笑，但眼里满是戏谑。
　　我稍微放心一点，还好他没有发现什么。
　　井一再也没有说话，他戴上耳机，闭着眼睛听音乐。
　　一天之后的傍晚，ATM提款机上的数字砸得我晕头转向，多了二十万人民币。我想，我得去找井一。我再一次确认，卡里面确实是多了整整二十万人民币。

　　晚上八点的盛世传媒依旧很忙碌。到处是踩着八厘米细高跟的女人穿梭在门与门之间。录音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强劲的节奏从舞蹈教室传出来，激烈的舞曲游荡在大楼东面的行政区。
　　井一的经纪人Jason在办公室里讲电话。我敲门进去，得知井一正在大楼西区某一间舞蹈教室练舞。
　　舞蹈教室里井一一个人站在巨大的镜子面前，舞群好像刚刚离开。井一冷着脸，他边走边脱下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白色V领背心。不一会儿，又从旁边的浴室退回来，径直站在我面前，弯腰在我耳边说：
　　“知道我的生日了？”
　　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汗液和夸张的古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不喜欢这种充满攻击性的感觉，只想躲开。但是，但是不能。
　　无视我还递在空气中的银行卡，他诡异地扯着嘴角笑，整张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那双风华绝代的眼睛里是莫名其妙呆若木鸡的我。我只不过是想要把银行卡还给他而已，必须还回去而已。否则在老林和马克那边，我必将陷入百口莫辩的泥潭。是的，必须还给井一。
　　我靠在浴室门口的墙上，以一种不太自然地姿态等待井一出来。默默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这危险的诱惑还给井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井一迟迟不出来已经在消耗我的决心，这让我感觉心烦意乱。我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烦躁情绪。
　　在那之后，我才意识到那些烦躁情绪的根源在哪里。老林分析得极其准确，那就是我根本没有想到万无一失的理由，拒绝那二十万人民币的理由，给井一的理由。是我太冲动？还是不够冷静？不够城府？老林怒了，因为我很可能已经搞砸了这次行动。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次重大事故，我理应负全部的责任。
　　在我依旧心烦意乱，失去思考能力的时候，井一终于推门，出来了。看到我的时候，他露出一种早已料到的表情。耐人寻味，意味深远，我和井一都明白对方的目的，但动机却不甚明了。
　　我闪身站到门口，堵住井一的路。
　　“请你，收回这些钱。”
　　再一次将卡片递在井一面前，多少让我感到一些难堪，毕竟已经被拒绝了一次。
　　“不就是二十万吗？莫阡......”
　　他接过银行卡，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突然，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般把那张薄薄的卡片放进我正穿在身上的V领低胸白裙子的领口。我感觉到他的动作，不知道该不该低头确认一下，那样会不会更尴尬。听见井一继续说：
　　“其实你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