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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第四章
      黎明时分,我和吉野凉光走到了一个村落。早起劳作的农民很多,此刻我和吉野凉光的衣裳已经干透,他们看见我俩从田地里走出来,还以为是早起干活的小两口,都笑眯眯的打量我们,口中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因为伤口没好,而且又经过江水浸泡,现在已经发炎,吉野凉光开始发烧,脸色越来越红,体力不支,一米□□的个头几乎全倚在我的身上,我累得也是满头大汗。终于进了村子。也不管什么行踪问题,敲人家的门。来开门的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当然是比当时的我大了不少。
      我焦急的道:“小哥,能不能借你家床用一下。我大哥,我大哥得病了……”
      看见他犹豫的神色,我赶紧掉了眼泪,呜呜出声。
      他终于扶着吉野凉光进了屋。
      收拾完好一切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我才直起身来,不好意思的笑问:“我叫胡苏,这是我大哥胡景。小哥你叫什么?”
      小哥愣愣的看着我,然后眼睛看着地面,挠挠头说了什么,而我根本听不懂。只能矮着脖子再问;“什么?”
      他这回才直视我的眼,说了两个字。
      “李傩。”
      这时,从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李傩用很蹩脚的普通话说是爹娘回来了。
      我忙跟了出去。整理好了衣服,正好看见李傩的父母进门。
      他们看见我时,脸上的笑容突然湮灭。但是并没有很生气。
      我走上前,将先前跟李傩解释的都说一遍,老两口才将信将疑的进屋去看吉野凉光。
      然后他们一家子就去外面做饭。
      我则坐在吉野凉光身侧,看着他的睡颜,第一次觉得他也很脆弱。
      老两口吃完饭就不再去田里了,而是留在院子里,男的刨土,女的撒籽。
      老两口再吃饭时,吉野凉光已经醒了。
      我探手去摸他的额头,温度完全降了下来。吉野凉光看着屋子的摆设,苦笑起来。
      他转过头看见我,我跟他说了现下我们的情况。他点点头,然后盯着我的唇看,我一摸,原来唇上已经破了,回忆起来是在水底时,不知道是他给我渡气,还是我给他渡气时候弄破的,竟然没有发觉。现在才觉得疼。
      吉野凉光将视线投向门口,原来是李傩进来了。
      李傩手里捧着一个饭碗,里头盛满了稀饭,上头还覆着些许菜叶。
      李傩看了看我,继而走到吉野凉光面前,将碗端过去,道:“胡大哥,你吃点东西吧。只,只剩下一碗了。”
      看着李傩困窘的样子我觉得很心酸。
      吉野凉光接过碗,递给我,道:“吃点东西,我们上路。”
      我眼珠子一骨碌,就看见李傩欣喜的脸庞。接过碗,拿起勺子,盛了一口,递到吉野凉光嘴前。
      他愣着没动。睫毛低低的垂着看不出悲喜。
      我又往前凑了一下。
      “这么大的人,还要人喂你。”
      吉野凉光抬眼看我,那眼里仿佛不再冰冷,溶解着点点星光。
      一口一口的。
      终于见底。
      李傩问我们是哪里人,怎么来这了?
      我扯起甜甜的笑,“我和大哥是生意人,路上让人劫走了马车,我们俩人顺着田地就走到这里了。”
      李傩的辫子由于干活怕沾着灰,所以缠在脖子上,这会似乎来了精神,把缠在脖子上的辫子接下,激动道:“你们竟然遇上劫匪了?在哪遇见的?”
      我嫣然笑着和他细细说了这一路来的经历,把看过的,玩过的,吃过的都说了,把那群人改成劫匪,然后一路都说个遍,李傩激动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吉野凉光听着我们说话,一言不发,终于在我说到我们在水下的时候,咳了一声,道:“小兄弟,多谢相救,我们兄妹俩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了。”
      李傩激动的脸红扑扑的,此刻突然冷却,只能礼貌的跟我们告别。
      吉野凉光病好了,步伐很是稳健,穿了衣服就出门去。我跟在后头,看见李傩的父母亲,点点头开门离去。
      我们渐渐的走进了宽阔的街道。吉野凉光领着我进了一家茶水铺子。两个人坐在长板凳上喝着茶水。
      即使如此落魄的吉野凉光,喝着茶水依旧韵味十足,优雅不俗。
      咕噜咕噜两碗茶水下肚,我看吉野凉光依旧坐的很稳。
      试探着问;“咱们这是在等谁?”
      吉野凉光可能不愿搭理我,忽而又仿佛想起什么,放下茶碗道;“一个朋友。”
      我无奈的继续支着脑袋。
      大中午,日头很大。空气潮湿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从门口进来一个人,步子轻飘飘的,像是脚尖着地一样。我瞪圆了眼珠子看。
      那人就那么移过来了。
      吉野凉光看见他,放下了茶碗。
      那人坐在我身侧,明明看着吉野凉光的眼睛,竟然飘忽的看向我。
      吉野凉光道:“不必拘谨,这是我妹妹。绫织。”
      那人扯了张笑脸看向我。我也报以甜甜一笑。
      吉野凉光手指敲敲桌面,道:“怎么样?”
      那人四周瞄了一眼,然后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喝了一口。
      “胖子手脚很利索,做的很干净。”
      我听得心里一惊。
      吉野凉光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沉默一会道:“货呢?”
      那人直起身子,很严肃的说道:“放在您说的地方了。只是我觉得海子,马子他们几个不一定可靠。”
      现在回忆起来,马子这个名字真的很不文明。
      吉野凉光眼里含着算计道:“要的就是他们的不可靠。”
      那人似乎没反应过来,只能点点头。
      由于一直喝茶水,我实在憋不住尿意。去了趟厕所回来,刚要掀帘进去,就听见吉野凉光道:“宋教仁知道了没关系,只要他站在我这边,我就不动他。”
      那人闷声不语。
      我装作刚回来的样子,坐在那人身侧,俏皮的道:“我饿了。不能老是喝茶水啊。”
      那人看了吉野凉光一眼,呵呵笑道:“忘了这个小丫头了。走吧,我给你们安排了地方。”
      吉野凉光首先站起身出了门去。我深吸口气,想起刚才那句话。觉得脊背发凉。
      这间房子很大,装潢的很典雅。那个时代,基本上正式崇洋媚外最严重的时候,有点小钱的人家都会把家里装的洋气不已,以显示自己的富裕阔绰。
      这里竟然都没有沙发,一色的椅子。还好做饭的婆子很用心,我狠狠的吃了一顿,终于找回了做人的感觉。
      那人原来叫老肖,是个做古玩生意的。他摘了那顶茶色的毡帽,看起来也颇风流倜傥,还练就一身功夫,草上飞就是他的绝活。
      老肖告诉我们这间房子可以随意住,是他的产业。
      吉野凉光点点头。
      吉野凉光天生是需要服侍的,遂老肖走了,留下了四个丫鬟。都跟我这么大的年纪,俏生生的一立,凭给屋子添了好风景。
      想起老肖对吉野凉光暧昧的眼光,我就莫得胸闷。
      晚上我睡不着,开了窗子,望着漫天星斗,就像明明灭灭的火光,又像水中破碎的光芒,一时间不知身处何处。
      夜里竟打起了雷,我忙起身去关窗,看着雨点打在窗子上,再点点滑下,就像脸上的清泪,落在初春的雨季里。
      我披了件衣服靠在床头,不知道该想点什么。突然觉得渴了,但是桌上的茶壶里又没了水,没办法,只能自己去前厅里喝。没想到厅里灯火辉煌,桌椅都被浸染的莹莹生辉。吉野凉光竟然没睡,在打着电话。
      看见我从外头进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挂了。
      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我根本不敢看他。拿了水杯匆匆喝了口水,转身就要走。他却叫住了我。
      “你害怕打雷?”
      我没回头,“哦……哦。”
      刚要走。
      他又道:“那你过来坐吧。”
      我想咬掉舌头,我哪有那么娇气,从小经历无数次地震,从没像那些大小姐们大喊尖叫过。
      地震都不怕,还怕打雷?
      但还算听话的坐在他旁边。原来他在看书。
      椅子冰凉,丫鬟都去睡了,他就脱下上衣递给我,头也不抬的继续看书,口中却道:“坐在下面吧。椅子凉。”
      我接过他的衣服,怎么也不好意思坐在屁股下面。
      他狐疑的抬头看我拿着衣服发呆,灯光下他的脸更加丰神如玉。
      我被他看的更加不好意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衣服塞在屁股底下,坐下。心里却没底。
      他放下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深邃的眸子看着我,“你为什么叫胡苏?”
      我规矩的坐着,心里想:当然我爹姓胡了。难道我要告诉你我不姓吉野,而是姓胡?揉搓着衣角措辞道:“随便想的,没什么意义。”
      他哦了一声,又拿起书看。
      “你喜欢逛街?”
      我点头。
      “那明天我们去逛街?”
      “啊?哦,好。”
      第二日,我和吉野凉光真的上街了。
      街上卖得东西很多,但是都不是我喜欢的东西。我想吃冰糖葫芦,可是听说只有冬天的东北才有。瞧见有卖蜜饯的,我就顺手买了些,一边走,一边含在嘴里。
      吉野凉光看见我的举动很惊讶,但最后只勾了勾嘴角了事。
      我被他的笑震住,这是,笑。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还是很稀罕。他小声的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
      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吉野凉光,你笑起来,很好看。”
      说完等待他的答案,他听完之后,皱眉苦思一下,道:“是《诗经》的话么?说人好看的?”
      我被他认真的话弄得噗嗤一乐,然后在他前头快走了几步,一边看着天边的流云,一边笑起来。
      吉野凉光的伤口完全好了。因为我看见他一大早的起来打拳。
      两个丫鬟立在一旁,端着果盘茶点。看着是很规矩的站着,可我看着她俩的眼睛可不是很规矩。
      吉野凉光的好身材在我在日本第一次见到就知道了。
      我瞄见吉野凉光挺拔修长的身影,心里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散开在四肢百骸,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慵懒,又充满安定。
      大约住了一个礼拜。老肖又来拜访。老肖梳的被头,但梳的很有潇洒的味道。抹了厚厚的一层油,远远的进门来,我就被他头顶的光刺到眼睛。
      吉野凉光一直都是随意的耷拉着头发,甚至刘海较长,有几丝会不时的遮在眼前,更添魅惑。
      老肖坐在椅子上时,舒适的呻吟一声。
      吉野凉光也不急,就等他舒展完了身子才说话;“事情办妥了?”
      老肖直起身子,正经道:“当然了。我已经叫刘岩回来了。这回保证万无一失。就等着瓮中捉鳖。”
      他做了个握拳的手势,眼里透着一股英气。
      吉野凉光呵呵笑起来。我已经有些习惯他莫名其妙的脾气,老肖更是无所谓的看看他。
      吉野凉光轻松道:“一切安排好了得话,我们也该放松放松了。老肖,咱们很久没有切磋了吧。”
      老肖虚着眼睛问:“这几天你都没有运动过?”
      话里的意思让我本能的脸红。吉野凉光不急不慢的说:“你是很欠切磋?”
      老肖打了个哈哈,干笑道:“没,那,那咱们找个地方?”
      吉野凉光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我靠在门口,看他们两个在院子里比划起来。说起来吉野凉光的身手很好,只是由于老肖的草上飞练得很到家,让吉野凉光没占到什么便宜,出手更是又急又狠。几个回合下来,老肖的衣衫扣子已经不翼而飞,敞着胸膛弯着腰喘气,不甘心的冲吉野凉光道:“你这家伙,在日本怎么练出来这么狠辣的中国功夫?”
      吉野凉光长身玉立,衣衫依旧整齐的穿戴在身上,只是头发微乱,额头渐现的汗水证明了他刚才的运动激烈。
      “哼。”
      说完,吉野凉光就回屋洗澡去了。老肖则软下身子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我走过去,蹲在老肖跟前,打趣道:“肖先生练得是草上飞,难道还有水上漂不成?”
      他蓦地睁开眼睛,小眼睛炯炯有神道:“你竟然知道水上漂?闺中大小姐竟然知道这些?”
      我将手帕塞进怀里,接着席地而坐,睨着他道:“怎么就不能知道这些了?”
      他看见我席地而坐,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惊讶的上下打量我,道:“你,你真的是吉野绫织?”
      我梗着脖子,道:“难道你是?”
      他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没想到啊,吉野凉光竟然有这么个野性的妹妹。怪不得他会带你来中国。”
      我也笑:“肖先生此言差矣,我那叫潇洒随性,怎么能说成是野性呢。”
      老肖盘膝而坐,伸手过来捏捏我的手臂和大腿,我被他摸得有点羞怯,但没好意思出言相阻,他定不会对我有任何企图。
      良久,他道:“你的身子骨太弱,不适合练功夫。否则,我都要收你做徒弟了。”
      目的终于达到,我定定的看着老肖,道:“肖先生,人都说习武健身,我身体弱,经常得病,为此我哥哥也很困扰。我一直想能有个好身体,但又不敢和哥哥说。今日,肖先生既然和我性子相投,能不能,不计较天赋体魄,收下我做徒弟。”
      说完,我心里紧张的看着他的反应。
      老肖一直都没有动,眉头皱着,似乎在衡量什么。
      身后响起吉野凉光天籁般的声音:“既然绫织说了,你就收下她吧。”
      老肖抬头看向吉野凉光,挑挑眉。
      吉野凉光继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再给你双倍报酬。”
      老肖哈哈的笑了起来,声音震人心魄。
      我赶紧跪下,给老肖磕了九个头。口中道:“吉野绫织正式拜见师父肖……肖……”
      “还叫肖先生吧。”
      “肖先生为师。今后定努力学艺,不负师父希望。”
      老肖此刻已经站了起来,眉宇间散发着一代大师的气场,嘴角含笑的扶起我。
      口中道:“教你的功夫都是为了你去病健身的,你可别想些不合实际的东西。”
      我用力点头,心中激动不是一点半点。天啊,我竟然要学武功了。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连做梦都是飞,虽然往往都是离地不到三尺距离,但还会让我飘乎乎一整天。现在竟然要在梦醒时分学习功夫了。这是不是叫做美梦成真啊。
      老肖在这里用完了午饭才告辞,出门前还告诉我要买两件男人衣服,以便练功用。
      我一直在引颈相望,穿好了男式的衣服,趴在楼上窗子上看书一面瞄向前厅的动静。三日来,吉野凉光接见了不少名流贵族的人,也接见了不少贵妇小姐等。但就是不见老肖的身影。
      一直到天边日头西斜,余辉洒满屋子,我才从窗台下来,拉上窗帘,换了女式的衣服,出去吃饭。
      吉野凉光最近似乎很忙,急急的吃完了饭就又去打电话。
      我洗了把脸,回屋之后,掀起被子就往里钻。
      这时听见门锁响起,我掀开被子,看向来人,不禁心里大喜,:“师父,你怎么才来?”
      老肖也很无奈的道:“有些事情耽搁了。但我不是来了么?”
      我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肖似乎觉得在我闺房里说话不方便,便开门道:“你换好衣服,我们到院子里去。”
      点头。我忙的脱了这件繁琐的衣裳,翻出那套男式衣服,急急的套上,把裤子一提就开门出去。
      老肖站在院子里和吉野凉光不知道说着什么,看见我来了,吉野凉光冲他点点头就回去了。
      果不其然,老肖第一天教我的的确是扎马步。我没有过多惊讶,而是老老实实的扎马步。老肖似乎很满意我的姿势。
      一直扎了半个小时,我实在站不住,他才教我些走路的步子。怎么样可以出最少的力气,走最快的步子。
      明月当空,乌云散尽。万家灯火都熄了,老肖才让我回去休息。而我是精神的不想睡觉,还想再学,老肖说第一天不觉得辛苦正常,如果以后还能坚持住,一定有大成。
      一连三个礼拜,我都在晚上和老肖在院子里学功夫,但其实都在扎马步。休息的时候才学点其他。
      一连三个礼拜,吉野凉光几乎没有跟我说什么话。见了面也是匆匆的又去忙其他事情。
      而最近,老肖也不再循序渐进的教我扎马步了,开始教我踏着怪异的步子,然后窜上墙头。但是踩着那个怪异的步子,我怎么也站不住,更别说还要起跳了。老肖抚着头苦恼的骂我笨。
      他一骂我笨,我就不服气。硬是摔了无数次,他看不过去,就教我些全身协调的功夫练。时光一直荏苒到现代,我才晓得那套功夫应该就是警察们所说的小擒拿。只是这个功夫是好,但是我的力气不够,老肖说要是有绳子就更好了。我忙叫了丫鬟取来绳子,老肖便细细的教我其中的妙用。
      老肖走了以后,我还是不肯回去睡觉,一直站在墙根下头,练习起跳。一直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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