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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吉野凉光在婚宴上不停的在拉拢青帮的人,话语言辞都令我厌恶。我遂到一边,和一众女眷坐在一起,刚坐下,就有妇人问我是哪家的小姐。我道是吉野凉光的妹子,从日本来的。她们都是愣了愣,继而夸赞我汉语说得好,问我怎么学的,说完了又开始说我长相斯文,性格内敛,温柔善良,能言善辩,是个好姑娘云云。我被她们弄的晕晕乎乎的,也是因为撑不过她们的抬举喝了几杯酒,在酒席散去的时候,是吉野凉光扶着我回去的。
      由于那日宿醉,第二日我又来了癸水,遂躺在床上一直不肯起来。早晨小君来叫我,:“小姐,天都大亮了,该起了。少爷在厅里等你呢。”
      我懒懒的翻个身。帘子抖了抖,小君掀了帘子伸进头来道:“赶紧起了。”
      平日我从不端着小姐的架子,而且经常和小君等几个丫头打闹,时间久了也混熟了,说话虽然不是没大没小,但是可没有从前那般顾忌了。
      我用力把帘子一拉,将小君遮在外头。
      她不满的直哼哼。
      “反正你不起就等着少爷训你话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又开始迷糊。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刘岩竟然来了,还给我送来了红糖水。小君笑的阴测测的站在床头,跟我说:“刘爷来了,你到底起是不起?”
      我没搭理她,穿好了衣裳,掀了帘子,出去跟刘岩说话。今日的刘岩似乎还是较为沉稳,头发也不如以往那么顺溜。我看起来也觉不出他如以往那样帅了。
      冬日里的阳光非常的冷清,斜斜的打在窗子上。我拿木棍支起了窗子,看着远处。早晨寂寥,西南方花林掩映的一间小小跨院,于这橙色的阳光中倏然燃起一抹晦明流光。
      院子里,小君正端着水盆往这里来。见我驻在窗子边,疑惑的眨眨眼,进屋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刘岩,道:“刘爷,小姐这是怎地了?”
      刘岩闭唇不语。
      我亦不想多说什么。小君愣了一下,自语道:“啊,这水有些凉,我去为小姐换了温的去。”
      小君走了出去,还乖巧的关了门。
      红漆大门被关上,刘岩应声睁开了眼。
      “刘岩,你打算怎么做?”
      刘岩站起,沉闷一会,道:“我是他兄弟,自然要去救他。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去了,万一有点纰漏,那么……”他抓住我的眼,“吉野,和我,和老肖,都得玩完。”
      我胸口一口气,倏地哽住。发觉自刘岩盯着我的眼开始,从上到下身子都变得冰凉。从喉中挤出的话,颤抖着;“带上我。要死一起……”
      一根发热的手指贴上我的嘴唇。刘岩皱眉道:“不必再搭上你。何况,我们都希望你好。”
      我听见这话,心口一阵温暖。刹那间,又自心口开始散发出温热,一直冲进鼻子里,忍不住开始抽噎。
      刚才刘岩说的话,字字清晰:老肖作为卧底被发现了,处了刑。那边满清的走狗放出话来,若拿不出东西来换,十日后挂于城门示众。
      屋中寂静,不多时,听见外头下起雨来。刘岩摸摸我的头发,说改日再来。
      我忙叫小君给刘岩拿了伞来,亲自送他出门去了。回来时正巧路过饭厅,看见老妈子在收拾残羹剩饭,大小丫鬟都干着各自的活,除了轻微的雨点声入耳,竟好似一声杂音也无。
      我想着老肖的事情,还是同吉野凉光商量一下。心想是商量,实则是想听听吉野怎样安排,好让我今夜安眠。
      吉野凉光不出我所料确是在书房中。看见我进来叫我坐。
      “刘岩走了?”我点头。
      他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用墨黑的瞳仁看我。他不做声,是等我出声。我现下自认为已经同他很熟悉,不必再拘谨不必再斟酌用词用句,脑子想的什么就说了什么。
      “老肖的事情,你是不是也都听说了?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吉野凉光回应给我的是一个微愣的表情。若是往日我看见这样的表情一定会细细观察半日,可是今日里,我却只能愣愣的等上一等。
      吉野凉光微微惊讶的目光尽管只是一瞬,但显然,他不是只有目光惊讶而已:“吉野绫织,你还是头一次叫我,哥哥。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我满心等待他的回答,没想到他在乎的却是这句。
      “你本不就是我哥哥?我叫你错了?”
      “……”
      然后沉默一阵。
      吉野凉光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子边,将窗子合上:“满清着实腐败,我送人到了他们身边给他们用,他们却将我的好意当成黑心。老肖是我的兄弟,中国人最在乎的便是气节。我是一定要救下他的,遑论用什么法子,否则今后怎对得起气节二字?”
      我没有在乎他话里的送人给满清去用是什么意思,但听得这样承诺的话,我也终于放心。目注他缓缓回身之间,随意一问:“你是说是因为老肖是中国人,他最在乎的便是气节,而你作为他的兄弟,才要为他保住气节,还是……”你要为自己保住气节……我并没有问下去,那样的话实属大逆不道,岂不是说吉野凉光背信弃义,弃祖国于不顾,而去保持自己在中国的气节?
      他似乎并没有怀疑我的话,只是敛眉间若有所思,点点头而已。
      他漫步走过来,又坐回了椅子上,仰着脖子疲惫的合了合眼。见他眉间皱起的沟壑,心里抑郁难平道:“你还是歇歇吧。大事你操操心算了,小的凡事都交给旁人就好。”
      一声似轻又重的叹息自他唇边溢出。
      然后低下头看着我,微露不甘的如玉黑眸墨洗一般,却依然沉净如斯,他感叹道:“无可信任之人。”
      我突然感觉一阵飘忽,心驰神荡。望着他的眼,不知怎么答话。
      他见我半天说不出个字来,又仰头回去。
      我还在揣测刚刚一掠而过的感觉是什么,不经意间,察觉时间过了很久。
      从吉野凉光的书房出来,他已经睡了。
      外面却是一副薄雨收寒,烟横水漫的样子。
      我同吉野凉光都忘记了中国年是哪日。如若是平时,恐怕我还会张罗一阵子,转脸一想到老肖还生死未卜,心里难免惆怅起来,懒懒的不愿意动弹。但是吉野凉光还是很通人情,给老妈子和一概丫鬟放了假回家团圆,也有几人是家中无父母,身边无子女的人,如同小君,则留在了府里过年。为了应景,小君还擅自在府前贴了对联,亲自打了中国节挂在我房里。我看着红彤彤的很是喜庆,也就应允。
      距离老肖被悬挂城头的日子只剩下两天,我又去了吉野凉光的书房。没想到在门口遇见了刘岩。
      他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来找我,难怪我竟然会觉得近日来越发的寂寞。刘岩看见我时,两只手抄在一起,清瘦的身影映衬着发白的脸颊,看起来卓尔清俊,气质不凡。我才看出,他今日穿的竟是文人书生套装,一件灰白色的长袍。
      大约也是发现了我不加修饰的眼光,刘岩开始有点手足无措起来,气急败坏道:“看看看什么?你个大家闺秀,看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这么盯着,像是要吃人似的。”
      我若无其事的避过他,打开书房的门,口中道;“仿佛看见一根葱白,正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是你这厮。”说完,不留情的进了屋。留下刘岩不知怎么在我身后张牙舞爪。
      屋子里暖意盈盈,吉野凉光想必早就听见我同刘岩的对话,不知心里怎样猜测我们,但人却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听见我进了屋来,才睁开眼。
      我想起上次在他书房的失态之事,突然间不敢去看他的眼。总觉得那清凉如许的眼,仿佛像是一个吸盘,能牢牢的将我吸附。
      刘岩进了屋后,依旧臭着一张脸,没精打采的拨弄着果盘。我和刘岩俩人可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唠了个遍,他说今年大牙回来过年了。我很惊讶,大牙那张白嫩的小脸就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他道是,这是大牙隶属他家的最后一个年了,以后就是别人的了。我不禁有些羞赧,这话说的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禁浮想联翩,况且我是闻见过的。
      说了半天,吉野凉光此刻仿佛才醒过来似的,低沉的嗓音缓缓道:“老肖纵已救出,但我舍弃20余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知道他这番话时说给刘岩听的,遂未插嘴。
      刘岩一边把玩手中的苹果,一边思虑道:“你若心有不甘,则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吉野凉光沉思,没有答话。
      刘岩继续说;“让他用2000人,换我20大好儿郎。”此话虽是他轻佻说来,但却掷地有声,让我浑身热血沸腾。不禁出口道:“对,幸好他们没有杀我师父,否则就不是2000人这么简单!”
      吉野凉光听见我的话,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斟酌什么。良久,隐约听见他说;“只怕杀与不杀,没有不同。”
      我仍在思考他这话的涵义时,刘岩站起身来,跟吉野凉光告辞。同时也向我道隔日来找我玩。
      我追着他出了大门,气愤道:“谁让你陪我玩了年已经过去,我已经16岁了!”
      喊出那句16岁,没多久,就被吉野凉光叫进书房问话,说我一个大家闺秀说话不能大嗓门云云。我想我这回恐怕是真的伤了他的面子他才会这般教导我,平日里哪里会和我说这么多话。但是他最后的一句还是让我莫名吃惊。
      “今年你16岁了。作为哥哥,我给你按照中国习俗,办一个及笄礼。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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