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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张良计,过墙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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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月回到春秋馆,脸上的表情凝重不已。
李慕遥久居关外,今年方才被皇帝召回京都,令其休养生息。美其名曰休养生息,其实说白了就是怕其挟兵自重,所以趁现在边关稳定便迫不及待的召其回京,卸其兵权以免后患。
杜明月本以为其是一介武夫,不曾想却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此番回京,怕就怕不是卸其膀臂,而是,引狼入室。
文武兼具之人,怎可能甘心被人囚缚?
杜明月向来不想卷进朝廷政事,然春秋馆高官众多,消息也是最为灵通之地,往往很容易被政党盯上试图将春秋馆变为其耳目。
李慕遥显然已经对春秋馆产生了兴趣。表面看起来似乎是杜明月先惹的事情,但是李慕遥此番言论明显表明其实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中。他不但任由事情发展,甚至还照着杜明月的心意惩治了那个姚员外,再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着杜明月的面戳穿了整件事情并卖给了她一个人情。
这绝对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亲民那么简单。
杜明月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姚员外,会不会也是李慕遥使了个计策给弄到春秋馆来撒泼的。
怪只怪自己太大意,进了这个将军撒下的网。
一旦春秋馆成为了某边政党的附属,必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为了保证妓馆的长存,杜明月每走一步都得慎而又慎。
葵美人和李慕遥之间,就必然不能有任何关系。
她在李慕遥那里先是示敌以弱,目的就是为了弱化李慕遥对春秋馆的注意。
明晚的画像,若不是李慕遥拍得,她便以真面目示人;若是李慕遥拍得,那她只怕是要做些手脚了。
…………
第二日晚间,春秋馆房门大开,灯火通明。大厅内人头熙熙攘攘,在大厅正中吊画一副,那画中女子,着一身绿色长裙,轻挽秀发,眼波盈盈,斜倚坐在石头上,煞是清纯可爱,与上月那幅美艳的样子相比,倒又是多另一番姿色。
在客厅第一排正中,摆有两张桌子,两把椅子。
其余人均是站着,唯此有座位,一把椅子叫价一千两。
一张桌子上早已坐了一身墨色长衫的萧清墨,那厮摇着他那八字大扇,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态。
自从在周文轩处见过佳人芳华,自此魂萦梦中,不可自持。
苦等一月,此次就算是拼了命,他也是要和佳人见上一面的。
而另一张桌子上,只周围站一圈护卫将座位围住,却并不见有人来,端是空了好久。
叫价正式开始,但凡有点儿小钱的人,倾城一搏为红颜,萧清墨待那些个人叫价叫得差不多了以后,打了个哈欠,问身边的小仆问道:“现在最高价多少?”
“是王员外,五千两。”
“切,我猜有多厉害!”萧清墨不屑的撇撇嘴,把扇子收拢握在手里,掳掳袖子,手高抬起来说道,“我出一万两!”
这一声下来,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萧清墨从座位上站起来,手举着扇子环场一周,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有比我价格高的吗?没有的话我可就……”
“我出两万两。”
从那大门处突然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众人循那声望去,一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站立在那门口,剑眉朗目,好一个青年才俊。
那男子旁边站一小厮,仰起脖子高声叫道:“镇远将军驾到!”
“镇远将军驾到!”
“镇远将军驾到!”
这一声均是将众人惊了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李慕遥悠闲的向前走,众人自发让出一条路来,李慕遥坐定在那座位上,说道:“还有价格更高的吗?”
先不说两万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拿得出来的,就算真有那家底,可是你有那胆子和镇远将军抢人吗?
倒是有那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他还没开口,就已被自家的仆人给捂住了嘴,直接强制给拖出了春秋馆。
比起老爷,公子终究是还是好得罪和对付一些。
李慕遥估摸着应该没人和自己叫价了。伸手撩起衣服下摆,脚蹬桌椅,直接凌空将那幅画取了下来收到怀中,说道:“我明日再来,赴葵美人一炷香、一盏茶之约。”便又直接出了那春秋馆的门。
刚被押到门外即将被押回家的萧清墨看到李慕遥春风满面的出来,怀里还裹着那幅画,两只脚对着李慕遥的方向猛踢,却最终仍然是被强悍的仆人拖走,只留下两条长长的足迹。
果然是这样,躲在暗处的杜明月看到李慕遥渐行渐远的声音,两道柳眉深深地皱起。
看来,只能那么做了。
…………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你要知道,你的肌肤本就十分敏感。往常穿衣服都只能寻那最柔软的料子。我这蜜桃水,虽一般对人无害,洗澡的时候在水里滴上解药就能解除。但是用到你身上,那后续就十分的麻烦,你用药后须得在药水里泡足两个时辰,而且中途不能离开药水,一旦离开前功尽弃。可是你现在正来葵水,在药水里泡两个时辰,你是要喝猪血汤吗?”一个着白色长衫身形瘦削的男子,一边低着头捣药一边无所谓的说道。
杜明月假装没听见这个人荒诞不经的后段话,只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说道:“我不能和李慕遥扯上关系。”
“扯上了又怎么样?”那男子抬起头来,一张温润如水的相貌,平淡恬静。他伸出手来越过杜明月在那上方的柜子里取了一味药,继续低下头捣药,“还能吃了你?”
杜明月仰起头,无奈的朝屋顶叹一口气,“沈碧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无所谓?”
沈碧霄抬起一张无辜的脸,盯着杜明月,“我担心有什么用?被吃的又不是我?”
“所以啊,我让你给我用蜜桃水。”
“我这蜜桃水,虽说功效是让人的脸变得肿如蜜桃一般,确实算不上好药。但因为配上了我这神医的招牌,所以一瓶一百两。而那个解药的药水,嗯,看在猪血汤的份上,算我送你的好了。”
杜明月认命的自动忽略掉一些话,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沈碧霄,“沈碧霄,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沈碧霄将钱小心地塞在怀里,“反正有用。”
杜明月结果沈碧霄递过来的药,瞟瞟他刚刚正在捣的药,朝那个努努嘴,“你这个又是在做什么药?”
沈碧霄顺着杜明月的目光也朝那个看一眼,也摇摇头,“我只是想试试把这两种药混在一起有什么作用,好像有让女子的月事一直来的功效。”
杜明月翻个白眼,“切,这个有什么作用?都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沈碧霄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杜明月说的话,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应该可以做成药丸,我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女子来月事,啊,不如就叫‘女儿红’好了,一颗两百两。”
杜明月看着早已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沈碧霄,无奈的摊摊手,从医馆里面退出去了。
神医沈碧霄,从小就展示出过人的制药天赋,对药材无所不知。
杜明月十三岁来月事,展现出不同于常人的体貌特征,被杜丽娘拉来见了这沈碧霄一面,从此与这药痴结下不解之缘。
因为到现在为止,沈碧霄对杜明月这种奇异的体貌特征毫无头绪,甚至连一味与之有关的药材都没有找到。
实在是挫败的很,实在是不甘的很。
所以她每次来月事都还要来.这沈碧霄的小馆遛遛,被沈碧霄上上下下研究一番。
千万不要以为两人有什么儿女情。沈碧霄的眼里只有药材,再无其他。
只不过杜明月算得上让沈碧霄激起了长而久远的斗志,而沈碧霄又知晓了杜明月身上那天大的秘密。
再加上两人相同的那视财如命的爱好。
不知不觉就建立了无比坚定的友谊。
两人均是十分满意这种关系,不需要一般人的客套,半年不说话仍然不改变感情,有了困难彼此必定毫无保留的帮助对方,不拖泥带水也绝不背叛。现在到哪还去找这么单纯的关系?
杜明月回到自己春秋馆的房间里,照惯例没人敢来打扰。
杜明月第一次来月事,展现出那怪异的体质以后,杜丽娘将她带去见沈碧霄。沈碧霄虽说是解不了这顽症,但和杜丽娘均觉得,这事不能让别人发现。
于是杜撰了一个说法,说杜明月得了一种罕见的天花,连神医沈碧霄都无法根治,只能将其压制到每月发病五天,此病平时无大碍,只那五天因其传染性极强,不得见人。后有一新来丫鬟,不知详情,误闯杜明月闺房,除瞥见杜明月满身红疹外,更是发足天花三个月,(当然,是沈碧霄的药搞的鬼),险些命丧。
这么一来,这杜明月的病症算是坐实,至此每月那五天,无人敢扰。一开始,杜明月躲在自己房子里的时候,还知道在脸上点些红点充天花,后来看确实没人敢进来,连红点也不点了,只戴一白纱掩盖相貌而已。、
就像现在,她脸上掩着一层白纱,仰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蜜桃水。
这么折磨人的东西,偏偏取了个这么诱惑人的名字。
果然符合沈碧霄的气质。
今夜的风有些大,杜明月的窗子没关牢,一阵风一吹,竟将那窗子吹了些开,杜明月不经意一瞥,透过那两扇窗的窗缝,竟然看到了一双眼睛。
“谁!”杜明月一个跃身到窗户边打开窗子,哪有半个人的影子?伸出头来左右望,周围也是一片寂静,只剩那野猫的叫*春声,一声一声,越来越急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