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传》暴*陈

23、沈碧霄中毒

　　萧清墨被关在自家的卧房里，没人给他开门，门外面上了锁链，留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可以不开门就把食物递进来。

　　开始递过来的食物萧清墨都给摔了，总觉得有气。

　　其实他有什么可气的呢?他把人请过来，又把人赶跑了，不都是他自己的干的么?可是就是莫名的生气。

　　是一直以来的期望莫名的落了空?是小心翼翼的奉上自己的心结果发现对面根本没有人?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情，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她，对着她的画像次次的发呆，想到要娶她进门可以天天看见她就莫名的兴奋。

　　一颗心憧憬了许久，结果只换来一句轻描淡写的“她已经离开京都了。”

　　都不曾记住他这个人，都不曾知道他的心，就离开了。他要怎么办?不公平不是么?上次看到她和一个男子，那男子和她那么亲密，是她的爱人吗?

　　越想越多，越想越多，越多就越烦躁，越烦躁就越要发泄。

　　可是即使他把整个京都掀过来又能怎么样呢?她仍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把画像拿出来，画像里的那个美人仍然在对他笑，可是却没有了生命力，更像是嘲笑了。

　　嘲笑他的一厢情愿，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堂堂萧三公子，他何曾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

　　不甘也罢，失落也罢，终归是让他现在，不得安宁。

　　爱情产生的原因总是多种多样，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当爱情出现的时候，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把陷入其中的人，变成疯子。

　　这边先放一边，我们的另一边，另外一个被告知葵美人已经离开的人又是何种反应呢?

　　当得到杜明月肯定的关于葵美人再也不会出现的回答的时候，他说道：“好，很好。”

　　平淡至极，那时候以为是一个谎言。可当李青也对他说不曾找到的时候。

　　向来不动声色的李大将军，在那么一瞬间，脑子里也闪过了那个低头浅笑的女子。

　　他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从回到京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步步为营，他知道有多双眼睛盯着他想揪出他一个错来，也知道他随便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从十五岁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死于面前开始，从父亲临终前交待的那番话开始，他的人生就不可能再像一个普通人了。

　　十五岁，多好的年华，就像上次为他掌灯的来福，十五岁，什么都不用知道，无忧无愁的好年华。

　　他却从那时候开始，就要背负起一辈子也扔不掉的东西。

　　不愿娶亲，是怕自己当年体验的那种伤痛将来在自己的妻儿身上再上演。

　　可是却也有心跳的时候。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一盏孤灯痴痴的望。

　　他想要什么，他想要的东西太大太大，大到他还要等很久很久。

　　大到他不去碰别的东西。

　　那低头的笑容，掉进了他的心里了。也不过只是一个笑容而已。

　　就像他现在虽然想要葵美人，目的也不单纯。

　　大家彼此都不必太上心。

　　拿手揉揉额头，脸上总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喜怒哀乐，藏在心里就好，浮于表面，不过是让一直观察你的对手，发现你的弱点罢了。

　　美人总是很轻易就得到很多男人的心，其实那并没有什么好气愤的，美的东西本就是更容易让人沉溺，更容易让人心动。而一旦心动以后，那以后产生的爱情，也是爱情。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爱情就是爱情，不管它怎样产生，它都是让你不由自主，让你发疯。

　　…………

　　少了惜春，春秋馆还是春秋馆，杜明月还是杜明月。

　　这话一点都没错。

　　虽然杜明月的心情一度很低落。

　　在春秋馆，嫁娶之类的事情，就像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惜春交了赎身的银子，便与春秋馆，与杜明月再无瓜葛。她甚至都不能再去看她。一个老鸨和一个从良妓子，再聚在了一起，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她也要顾着惜春的名声。

　　但是因为惜春而带来的世事无力的伤感却并没有消失。于是杜明月最近晚上总喜欢坐在春秋馆的阁楼上望天。

　　若是诗意一点，也可以叫做赏月。

　　沈碧霄有时候也会来和他一起，但是大部分时候是不在的。

　　他成天总是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药。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体验人的悲欢离合，离别感伤。

　　他可以给你一颗药，让你吃完大笑三天或是大哭三天，但是他不会刻意说出一个笑话逗你笑或是安慰你别哭。

　　那是他讨厌的事情，一直都是。

　　那么奇怪的一个人。

　　杜明月想到这又会叹口气，想到自己活到现在，心烦的时候，其实是一个交心的人都没有的。

　　她躺在阁楼上，一个人看着那只有一轮的月亮。

　　她总觉得她是一个人。

　　大部分人都会这么觉得。

　　那么孤独的一个人。

　　她自然不会知道，在她睡着的每个晚上，都会有那么一双翅膀，静静守在某个角落，静静守着她。

　　小心的不再让她发现。只是守着她。

　　今夜是个什么样特殊的日子呢?除了沈碧霄，大家都有些伤感。

　　沈碧霄在干什么呢?他去皇宫探路了。

　　比起感春伤怀，他更喜欢做一些实际的事情。

　　皇宫守卫森严，最松散的地方，其实是皇帝呆的地方。

　　沈碧霄痴迷看各类药典，皇宫没少来，皇帝也没少见。这个皇帝估计是世上最寡欲的皇帝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一个不曾少，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御书房批奏章。

　　皇帝不好人跟着，总是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御书房里。

　　御书房本是皇帝读书藏书之所，皇帝每次来这里，大部分时候却都不是查阅书籍。

　　沈碧霄有一次为看一本珍贵药典，潜伏在御书房里，只等着皇帝走了便可大饱眼福。

　　可皇帝自进了书房，便对着一面墙直直站着，不动不说话，直把蹲在屋顶上的沈碧霄都看累了。

　　皇帝站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以后，旋转了一本书一样的东西，皇帝面对的那面墙竟然有一部分给缩进去了，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嵌着一幅画。女人的画。

　　灯光太暗，沈碧霄隔得有些远，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皇帝露出了那幅画以后，便又站着，这次站着的时间更久，久到沈碧霄觉得他再不走天就要亮了。那次就因为这个，他没能看成那本药典。

　　这次过来，探路是一部分，另一方面，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再看到上次没能看到的那本药典。

　　轻车熟路的潜到御书房，皇帝还没来，好机会，偷偷溜进去，在那个盯了很久的地方翻到药典，没看到两页门咯吱动了，现在出去是不可能了，瞅了一个死角，蒙好黑色面罩，隐于黑色中。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喳!”

　　又来了又来了，他又站定在那面墙上了，沈碧霄开始暗暗叫苦。

　　这次没有盯那面墙盯多久，皇帝就拧了开关露出了那幅画，这次隔得近些，沈碧霄能清楚看到那女子的相貌。

　　竟然有九分，和杜明月相似。

　　心下大惊，沈碧霄再细细看一遍，不错，与杜明月来葵水那几日的样子出奇的相似，若不是因为杜明月的画像不会出现在这地方，他几乎就要以为是杜明月了。

　　这女子，难道和杜明月有关系吗?

　　这下连药典都没什么心情看了，若是找到了杜明月的亲人，没准就能知道杜明月这种奇异体质的源头，没准困扰了他这几年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一颗好胜的心被挑起，从怀里掏出一支迷烟，轻轻吹出将皇帝迷晕。

　　趁皇帝倒地之际立马接住，扶到旁边凳子上，然后就要伸手去拿那画，手刚触到那画，立马就起了钻心的痛，沈碧霄收回手一看，指尖已泛黑，原来这布质画像浸过毒水，此毒蔓延甚快，不一会儿沈碧霄整只手就已经泛黑。小心把皇帝扶回原地，沈碧霄脚尖轻点，离开了皇宫。

　　吃了几颗药丸缓毒，此毒却十分凶猛霸道，不一会儿沈碧霄就已经头晕胸闷浑身乏力了，施展轻功好不容易勉强飞到春秋馆后门，噗通一声就栽倒晕了过去。

　　今夜守门的恰好是豆子，豆子认识沈碧霄，知沈碧霄平素与杜明月交好。急急忙忙叫醒杜明月将沈碧霄抬了进去。

　　找了京都最好的大夫来看，大夫只顾叹气，说道：“一代神医沈碧霄，最终栽在了这毒上，也算是相配了。”

　　杜明月心急如焚，“你只说能不能救?”

　　“这毒无解。”

　　“无解?”

　　“此毒叫做“一见醉”，十六年前突然在京都出现，后来又突然消失。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能够再见。此毒只有一人可解。”

　　“谁?”

　　“一见醉柳澜依。”

　　“一见醉柳澜依?她不是在十六年前就消失了吗?”

　　“所以我说此毒无解。此毒当初就是从柳澜依手中流出。柳澜依艳冠京都，无数的男人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柳澜依不甚烦扰，便在自己的头发衣衫上全部涂上此毒，此毒十分霸道，只要触碰到便会中毒，全身发黑，头晕胸闷，周身无力，最终陷入昏迷，任谁都叫不醒。过了二十四个时辰之后，中毒之人全身由黑变红，周身还会散发出一阵阵的酒香，犹如酒醉一般。因此毒唤作“一见醉”，柳澜依便得了一个‘一见醉’的名声，除了因为她的美貌，与她的蛇蝎之毒也不无关系。再过一段时间，中毒之人身体会由红变白，酒味渐渐消失。一旦酒味彻底消失，中毒之人便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柳澜依周身涂满此毒，却没有任何事情，因此老夫推测她是有解药的。但是当初中毒者，没有一个人醒了过来。此毒一度在京都引起恐慌，随着后来柳澜依莫名消失，此毒也消失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出现了。”

　　杜明月看躺在床上的沈碧霄，嘴唇都已经开始发黑，心里越发焦急，“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全天下，唯一有可能解此毒的人就是沈碧霄，如今偏偏中毒的是沈碧霄，只怕没救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救了呢?”杜明月揪住大夫的领子，“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

　　“对不起，老夫真的无能为力。”大夫开始收拾药箱。

　　“怎么可能呢?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要什么药材你说，就算是龙肉我也给你买回来!”杜明月紧紧地揪着大夫的袖子，不让他走。

　　“办法么，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那基本上是等于没有。”

　　杜明月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线曙光，“您说……”

　　“当初有人中毒以后，中毒的家人曾去求过柳澜依。柳澜依当时说，只有天之翼的血，可以解此毒。”

　　“天之翼的血?什么是天之翼?”

　　“天之翼就是天之翅膀。但是具体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十六年，从来没有人能够解此毒，所谓的天之翼，只怕也是柳澜依当初胡诌的幌子吧!我劝你还是早点做好他一辈子醒不过来的准备。”大夫说完，收拾收拾药箱，走了。

　　杜明月坐在地上，陷入沉思，“天之翼，天之翅膀。”

　　“我曾经看过一本药典，上面有专门记录长翅膀的人的事情。不过那本书是禁书，被锁在皇宫。而且我当时觉得挺无稽之谈的，也就没太注意。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偷出来。”

　　“记录长翅膀的人的书怎么会是药典呢?”

　　“好像是说这种人的血有什么特殊的药效吧!我也不太清楚。”

　　仿佛一下明白了什么是的，杜明月把眼睛投向窗外，眼神焕发出些许光彩。

　　“长翅膀的人，天之翼，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