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明暗双织线》墨晗希

28、Chapter 27

　　皎洁如同你的笑意的白色，竟然开出了那么寂寞而绝望的花朵。
　　——火神大我
　　身体的伤并没有让火神乖乖待在病床上太久，更多的责任如同雨点般打来，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大我，Allen呢？”火神的父亲在电话那边有些疑惑的语气，透过电波的传递扭曲，竟然有些恍然隔世的不真实感。
　　“他累了，去旅行了，很远的地方。”火神的语气变得深邃如海，讳莫如深，与之前的火神说话的感觉截然不同。
　　“……是吗？”火神的父亲并没有戳破火神的转变。
　　“……那公司怎么办？”有些沧桑的声音隐隐传来，过去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不过已经是一个暮年沧桑的老人。
　　“我来接管。”火神并没有犹豫太多，身旁的床头还摆放着各种商业管理的书，赤司给自己带来的。
　　“如果你不想……”火神父亲的话被火神打断。
　　“爸，我不会再逃避任何事情了。”火神把电话挂断，却未曾听到对面那一声浅浅的叹息。

　　成长就是这般汹涌，用残酷的现实迫使你一夜成长为与过去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火神把电话放在一旁，拿起一本自己做了一些笔记的书，慢慢的走去黑子的房间。
　　黑子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尽管他的病情似乎毫无起色。
　　火神拉开椅子，坐下，一如之前每一天相同时间所做的事情一样。
　　“黑子，我又来看你了。”火神语气那么的温柔，温暖的指尖轻轻的抚上黑子苍白的脸。
　　“看，我最近一直很努力在看书呢。”火神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书，只是黑子紧闭的双眼却看不见。
　　“Allen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火神勾起的嘴角因为黑子紧闭的双眼而渐渐消失不见。
　　“他，就是你不告诉我的原因吧？”
　　“真是笨蛋黑子呢。”火神轻轻吻了吻黑子的指尖，冰冷的，无生命力的。
　　火神小心的放下了黑子的手，拿出自己带来的书，细心的看着，尽管晦涩难懂的文字让火神头脑发昏，但是，火神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自己永远都不会成长到可以保护好黑子的程度。
　　阳光斜斜的照到了火神红黑色的发色上，光与影的交织。
　　一如火神和黑子，明暗的交织。

　　火神推开自己的病房门的时候，却看见赤司坐在沙发上。
　　“赤司，你来了？”火神不太介意的把书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本来打算看哲也，看到你在，就过来这边了。”赤司低头按着手机。
　　“有事？”火神直觉赤司来到自己这里并不是因为没有地方呆的原因。
　　“你以后要怎么办？”赤司抬起了低垂的眼眸，望向了火神。
　　“如你所见，接管公司。”火神指了指自己床头那一叠书。
　　“你的NBA呢？”赤司直球打得火神有些发昏。
　　火神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已经开始变得晴朗的蓝色天空。
　　“NBA是我的梦想，但是，火神集团是我的责任。”
　　“已经不再是可以任性的年纪，再任性下去，恐怕要伤害更多的人。”
　　“过去的我因为任性已经伤害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虽然，有些不舍得自己钟爱的篮球。”
　　“但是，我应该去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作为一个男人。”
　　火神已经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逆光的方向散发着耀眼的光华。
　　赤司没有说话，笑了笑，似乎对于火神的答案颇为满意，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被掩盖在笑意之下。
　　“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赤司站起身，似乎准备转身离开。
　　“但愿，在现实的残忍面前，你也可以那么坚定。”赤司的话模糊得让人迷糊，但是火神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只是说不上来。
　　“嗯……”火神点了点头。

　　时间如同流失的水，任由谁，都无法抓住。
　　三个月，悄然的离去了，带着一些遗憾、一些疼痛，以及一些崭新的开始。
　　两个半月前，火神对媒体宣布了退出迈阿密热火队的决定，并直接继任火神集团的总裁，这个消息让火神整个人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媒体捕风捉影的抹黑和猜测，让火神有些懊恼，只是语言的阐释并不能说明太多，自己有太多不能言的理由，所以选择沉默。
　　在那几个礼拜，火神加班到深夜，从办公室的窗户俯视整个城市的感觉，不能言的寂寥，火神忽然明白，黑子当时望着自己不能言时，是有多么痛苦。

　　因为是那么的深爱，所以才不能言。

　　火神苦涩的笑了笑，终于还是明白当年黑子说自己迟钝和笨蛋是多么有先见之明。
　　所幸的是，媒体不过都是些趋利的群体，在有新的新闻放出之后，火神终于可以好好的去探望黑子，不再需要东躲西藏。

　　黑子，是自己最想要保护和珍藏的人，也是自己所有的不能言的原因。

　　火神推开黑子病房的门，在花瓶里面换上了新的杉叶。
　　花园后面的杉叶并不是很好打理，火神从零开始，险些全军覆没，不过大抵上天也不忍心让火神的满腔希望全部幻灭，那些杉叶终于开始茁壮成长，和黑子当时在的时候一样。每每回家看到那些杉叶，火神总有种黑子依旧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而不是在冰冷的医院里。
　　火神拉开了窗帘，窗外一片春色盎然，枯枝上点缀着几点新绿，天空难得的放晴。
　　推开紧闭的窗户，带着细微湿润的空气就这样涌入了，有些许不由言说的凉意。
　　火神慢慢走到黑子身边，拉开了椅子，坐下。
　　解开了厚实的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火神紧抿的双唇和未曾放松过的容颜终于有了些许柔和的味道。
　　“黑子，我下班了。”火神握住了黑子的手，纤细白皙的手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面显得那么的柔弱。
　　“你啊，怎么睡了那么久呢？”火神摸了摸黑子有些过长的蓝色发丝，轻轻拨向一旁，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是生我气所以不愿意起来吗？”火神将黑子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微微的蹭了蹭。
　　“只要你肯起来，就算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但是，快点醒来好不好？”火神眼圈难得有些发红。
　　“还说是我的影子呢。”
　　“没有影子，光不会灿烂的。”
　　“快点醒过来吧。”
　　“黑子。”
　　火神有些疲惫的把头埋在被子上，连日来的疲惫让他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却未曾发现自己紧握的手微微动了动。

　　第二天，火神被晨光的照射而不得不醒来，却对上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火神君，早安。”黑子淡淡的语气，噙着清浅的笑意，苍白的脸色并未减弱他身上独有的韵味，反而增添了些许不一样的柔和。
　　火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重重的掐了掐自己，才终于发现这不是幻觉。
　　“黑子……”火神紧紧抱住了那个已经睡了整整三个月的人。
　　“火神君，太紧……”黑子轻轻拍了拍把自己抱得太紧的火神，火神这才窘迫的放开了手。
　　“对…对不起……”火神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发，这是三个月来的第一次那么正常的见面。
　　“火神君，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黑子轻轻抚上了火神的脸，温暖的触感一如往常让自己那么的眷恋。
　　火神顿了顿，直直看着黑子。
　　“我有太多要说对不起的地方……”火神握住了黑子的手。
　　“如果我早点发现Allen的不对，也许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的伤。”
　　黑子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火神用食指轻轻放在唇瓣上，制止了他说话。
　　“如果我足够强大，也许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如果我不那么任性，也许我们就不会分别三年，你也不会要躺在医院这么久。”
　　“如果我……”黑子用推开了火神的手指，然后冰冷的唇瓣堵住了火神要说的话。
　　黑子勾起了嘴角，然后离开了自己眷恋的唇。
　　“火神君，事实上，我未曾怪过你。”
　　“离开你三年是我自己的选择，算是对我们爱情的考验，与你没有关系。”
　　“至于Allen，这是我唯一不想让火神君知道的事情，毕竟要你面对那么残酷的一个事实，我真的不忍心，火神君是那么纯净的光，不能沾染上影子的黑暗呢。”黑子眼神里面是那么的平静，却让火神莫名的伤心。
　　“那三年，赤司君一定告诉了你，确实，三年的日子很难熬，但是，如果是为了火神君和我之间的感情，那三年一点都不辛苦呢。”黑子摸了摸火神的脸颊，微微的湿润。
　　“说实话，我有些生气，火神君让我走的时候，但是，在最最疼痛的时候，我还是想起的是你。”
　　“所以作为你的光下之影，我从来不曾后悔。”
　　“笨蛋火神君。”
　　黑子搂住了火神的脖子，把头靠在火神的胸膛上，依旧是那么有力的跳动。
　　“你才是笨蛋呢。”火神把黑子扳正，火红色的眼眸直直的看着黑子。
　　“我们的生命线早已经缠绕，光与影，明和暗，早已经是不可分割了。”
　　火神倾身覆上，那有些苍白和冰凉的唇瓣，细细品味。
　　尔后，吻上了黑子冰蓝色的眼睛，用舌尖舔去了那咸咸的泪水。
　　不适时的电话响了，打断了两人之间久违的温存。
　　火神把电话接起，却懊恼的挂掉。
　　“我要去上班了。”火神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黑子。
　　“嗯。”黑子点点头。
　　“我晚点过来。”火神在黑子脸颊上落下一吻。
　　“晚安（中文）。”黑子笑了笑，对着火神说。
　　“啊？”火神不解的看着黑子。
　　“没事，我等你。”黑子脸颊一点微红，挥挥手让火神快点离开。
　　火神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脸不解和不爽的离开了。
　　“笨蛋火神君，我爱你爱你。”黑子幸福的呢喃落在初春的空气中，也落入了门外赤色的身影的耳中。

　　夜幕悄然的降临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里面。
　　也降临在每个人的心里。

　　火神带着愉悦的心情推开了病房的门，却发现那张洁白的床上再也找不见那个蓝色的身影。
　　“黑子？”火神走到病床旁，微微的温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月光照入，带着些许如水的清辉，却令这个皎洁得世界寂寞得如同纯白色的花朵悄然绽放在黑夜中。
　　白色的纸条落在火神的掌心里。
　　【我走了。勿念，勿寻。】

　　“为什么，你要离开？”火神脱力的趴在仍旧温热的床上，泪水晕开。
　　在湍流中告别。
　　时光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