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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006章 ...

  •   苏弦趁叶景泉上课的时间去李幕泽的事发现场转了一圈。

      昨天卫承在场调查的时候,他说谎了。当时楼上是有人的。不过他也没看清楚那人的面孔,大楼的阴影在那人脸上蒙了层灰,而且,他并没看到那个人推李幕泽下来。可是无论如何,这条线索都将证实李幕泽的死不是自杀。究竟是谋杀还是意外,保安处一定会查得彻彻底底,他做为第一发现人,当然躲不过被盘查的命运。

      虽说自己的手续身份完全不用担心,但俗话说的好,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更何况现在,任务的暗语解读出来是“李幕泽”三个字。如果任务与李幕泽的死亡有关,他有义务保守这个秘密。

      站在生物工程系的实验大楼下,苏弦微微仰起头,眯起眼睛打量天空。李幕泽坠楼的时间比现在稍晚一些,阳光斜射在西边的侧楼上,使得主楼中间稍矮的部分出现阴影,他这才没能看清李幕泽身后的人,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

      这幢大楼主楼十五层,天顶上有个环形的小花园,平常很多生物工程系的师生都会在那里休息。但昨日不同,那个花园因为日后要重新翻修,挂了个“闲人免进”的牌子。

      究竟是什么让李幕泽无视这个牌子来到了天顶呢?

      苏弦乘电梯到达十五层,绕过走廊登上通往天顶的台阶。那个牌子还在,只不过被翻背过去,因为那几个字已经不必要了。昨天的事情过后,校方紧急加了把大锁在生锈的铁门上。

      苏弦拿着那锁仔细端详,不错不错,去年生产的“鎯锤”大锁。之所以叫它“鎯锤”,是因为这锁的形状极大,普通人一双手都环不过来,锁里一上一下两道锁眼,必须要这两处的机关同时打开,外侧的主锁眼才会开启。显然这次校方是下了血本的。毕竟名师的跳楼事件非同小可,有一起就够了,要是多来几起,这学校就得关门了。

      苏弦从背后的书包里掏出一根铁丝,对折后戳进两个锁眼,捣鼓一番后,很快找出诀窍,手腕一转便将大锁弄开。

      推开生锈的铁门,走上天顶的花园,可以看见园中那些花草都被移走,现在那里空空的,露出少许褐黄的泥土。

      苏弦走到栏杆边,俯下身看了看。被高楼挡住阳光的阴影里传来阵阵寒意,地面的事物忽然变得渺小起来,昨天的血渍已经不见,被清洁工打扫得干干净净,但血腥味还在,丝丝混在空气里,让人极不舒服。死者李幕泽,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能毫无畏惧地从这里跳下去?

      不,或许他本身就是畏惧的。因为他掉落时,仰□□天。

      苏弦在栏杆边的地面发现了一小片鞋印,可惜他手上没有精密仪器,无法当场做出准确判断,只能从形状上辨认出应该是滑倒或被人推倒时留下的。现在苏弦无比怀念在国内时还是实习生的外勤任务,每次行动他们都是以小组为单位,进行团队协作,如是遇见现在的情况,他可以用手机把照片传输回技术人员那里,不到三秒所有的信息就全部分析出来。但现在,他只身在异国他乡,没有精良的设备,也必须要把能够利用的工具减到最少,以免留下蛛丝马迹,日后对自己不利。这个时候他就应该好好利用自己完美的记忆力,鞋印的形状大小根本用不着拍照,而是全部记在脑海里,记完后拂袖一走,什么痕迹也不留下。

      看完这边,他又在整个天顶找了一圈,并没发现打斗的痕迹,自己在楼下看见的那个人影,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但他确信这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和记忆力。如此说来只有一种可能,凶手用某种方法,让李幕泽自己掉了下去。

      究竟是什么方法呢?

      栏杆不算高,只刚好到腰部。李幕泽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背对着从栏杆上掉下去并非不可能。如果凶手让李幕泽靠近栏杆,再让他突然回头,那么照在东侧高楼上的阳光就会被大楼反射,倘若那光刚好射进李幕泽的眼睛里,他一个没留神,从楼上掉下去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番分析下来,凶手的性别便很难判断。

      苏弦怀着疑问,又在天顶上转了一圈,确信不会得到更多信息后,锁好铁门乘电梯下楼,顺便把那截铁丝丢进垃圾桶。

      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下课了,苏弦背好书包去接叶景泉。然而在文科教学区转了一圈,没找到他人,心里觉得奇怪,便边走边找来到教师办公区。刚到楼下就见叶景泉正举起手要准备打人,连忙一把拦下。

      “你在干什么?”顿时觉得有些火冒三丈,明明留了纸条让他等自己,他却跑到这儿来打人,说不定现在连纸条扔到哪儿都忘了吧!苏弦握住叶景泉的手腕时想,明天得带他去看看医生,这样的记性,真的好吓人。

      叶景泉被扣住手腕,想也没想就说:“我在准备打他。”说着指了指林初夏渐渐远去的背影。

      苏弦一看那背影,眉毛就皱了起来:“你打他干什么?”

      叶景泉歪着头眨了下眼睛:“我忘了。”

      “……”苏弦抽了下嘴角,更坚定了带他看医生的想法,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别的事要做。他咧开嘴,邪恶地笑了,“想打就打呗,再不打他就跑远了!”

      于是两人飞快地追上去,一人一巴掌招呼到林初夏脑勺上。

      林初夏没站稳,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上,乐得苏弦哈哈大笑:“哦,今天穿黑色的内裤哦!”

      “你丫才穿黑色内裤!”林初夏暴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以免又被看到不该看的地方。整理好了发现眼镜还掉在地上,于是又气极败坏地来抓眼镜,结果被苏弦抢先了一步。

      苏弦晃着林初夏的眼镜,伸胳膊亲切地搭在他肩上:“叶老师说他想打你,你犯什么事儿了么?还是上课又不认真,连最基本的亚里士多德是谁都不知道?”

      “要你管!”林初夏极不友善地抢过眼镜,架到鼻梁上,尔后又啐一句,“上课不来下课来,当真是个天才,生怕别人不知道!”

      听了这话苏弦也不恼,仍旧嘻嘻笑着道:“天才也有天才的烦恼,像你这样平庸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那是我不想明白,也不稀罕!”林初夏捡起地上的书包,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回过头来,揪住苏弦的衣襟,恶狠狠道,“小子,别得意,是真金总会发光的!天才也好,平庸也好,咱们考场上见分晓!”

      “行了吧,给你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你跟我就不是一个专业,谁稀罕跟你考场见!”苏弦扬起大大的笑容目送他离开。待林初夏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那笑容才渐渐淡下去,最终化为某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紧紧包裹在俊秀的脸上,便再也挥之不去。

      林初夏对他的敌意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从入学的第一天起,苏弦就被这个入学成绩仅差自己三分的同学关注起来,甚至很多时候,被关注得有些过分。这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自己出入过的地方,见面也不打招呼,好不容苏弦主动招呼他,他却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眼睛望天长。

      苏弦是知道的,林初夏这个人,很勤奋,很刻苦,常常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几天几夜,有次饿得昏过去,还是苏弦给送的医院。林初夏本性不坏,只不过看不惯苏弦这种所谓的天才。同样的事情,苏弦可以只用一分钟时间来学,然后吃好玩好,游戏人生,而他却得花上所有的时间……虽然结果没有多大差别,他的成绩也不比苏弦差,但他为了努力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也就在庸庸碌碌间平淡地流逝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林初夏看着苏弦的目光总是充满着嫉妒和羡慕,他想要过苏弦那样丰富多彩的人生,可是内心又清楚地知道,像苏弦那样的天才,百年难得一遇,所以他把这种嫉妒和羡慕化为敌意,每每与苏弦遇上,总要一较高下。

      然而多么可笑,苏弦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想到这些苏弦笑了一下,如果林初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学业上,大概又要气得跳脚了。

      收回目光,苏弦扭头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叶景泉,还在想老师这副愁眉苦脸的尊容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一秒那人就抓起他的手,张口叭唧一下咬了下去。

      “……”这个过渡转得太快,苏弦保持着手背放在某人嘴里的姿势,浑身僵硬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老师居然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把他的手咬进了嘴里。他连叫疼都懒得叫了。

      很快叶景泉舔了下他的手,或许是觉得没什么味道,就吐出来,换了一边,又接着咬下去。

      “你究竟在干什么?”苏弦倒吸着冷气,再次坚定了去医院的决心。

      叶景泉可怜兮兮地看他:“我饿了。”

      所以就把他的手当面包啃?苏弦脱力地看着自己手背上带着唾沫的牙印,有种想晕倒的冲动。

      叶景泉马上松开他:“其实我也知道你不好吃,少了点盐味。”

      “……”苏弦肩膀一歪,差点摔倒,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好吧。我们吃饭去。”

      叶景泉欢呼一声,拽着苏弦小步跑。苏弦拉住他:“走错了。”然后把他拖回来,往反方向带。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个事情来:“你的记事本呢?”

      叶景泉舔舔唇,眨眨眼,又眨眨眼,最后诚实道:“忘记了!”

      反正苏弦也没对他的答案报太大希望,仰头看看身后的文科教师办公楼,便已猜出了七七八八,然后拉着叶景泉上楼,说:“先把记事本拿了再吃饭。”

      叶景泉极不情愿地跟着他进入办公室,那名血盆大口的女教师还在破口大骂,老远就能听到那尖利的嗓音如同锈花针划在玻璃上似的。

      “他这是反了天了!要不是系里刚好差个古世纪逻辑学的老师,哼,我告诉你们,明天我就把他踢出学校去!让他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乡巴佬一个,也不看当初是谁同意他进的这个门……”母鸡似的嗓音在苏弦推门的那刻嘎然而止。很快地,笑容又爬上她春风得意的脸庞,“苏弦同学,你有什么事?”

      “我来拿叶老师的东西。”苏弦熟门熟路地走向叶景泉的办公桌。

      女教师凌厉的目光扫向门外,果不其然看见某人的小脑袋正从半掩的门扉里伸进来,满以为他是回来道歉的,便挺直腰杆端足了架子,极其傲慢地说:“叶老师,你还有脸回来。”

      叶景泉连忙摆手:“不是我要回来。”

      “是我要回来拿东西。”苏弦说着,扬了扬叶景泉的记事本。

      女教师刚才还鲜活亮丽的脸蛋顿时变得惨绿。同事里有人忍不住低笑了出来,她面子上更是过不去,清了清喉咙,趾高气昂地道:“叶老师,你做错了事情反倒不知悔改,身为老师,怎么可以当着学生的面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来!亏你还是教逻辑学的,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叶景泉愣了一愣,慢慢把半掩的门全部推开:“那个……你认错人了吧?”

      “还想赖账!”女教师愤怒的眉毛纠结起来,又拉着一帮同事叫道,“你们看你们看,这什么哪这是!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了我这一介女流还不认账!我这就写报告给院长,开除他!我要搞得他名誉扫地!”

      看她如此义愤填膺的样子,苏弦忍不住好奇地问:“请问,叶老师怎么您了吗?”

      女教师这回更算是找到了知音,忿忿然添油加醋地把刚才的事说了。苏弦听完脸就绿了,看来带老师去医院的事刻不容缓。

      这厢女教师还没叫嚣完,那厢叶景泉就昂首挺胸地进来了:“你这女人是智商低下吗?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认错人了!我告诉你,刚才你看见的人不是我,是我人格分裂后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0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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