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开》侯建萍

16、求婚

　　就在杨沐次捶胸顿足埋怨自己的时候，张副局长站在楼道口上看见了杨沐次的一举一动。张副局长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走过去紧紧握住自己部下的手，一阵沉默之后杨沐次才感到老领导那双微微颤动的手似乎缓过劲来。此刻张副局长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沐次，要完成任务就会有牺牲，何况阳阳只是负了伤，作为一个人民警察就应该随时面对危险和牺牲，为了国家、民族的安宁，我们当警察的不上，谁上！”张副局长顿了顿继续说道：“沐次，这次你也不要太自责，任务完成得非常好。阳阳的事暂时替我保密，不要让他妈知道，等汤阳好的差不多了再让他妈来看他。”
　　“是！局长。”杨沐次用手扶住自己的老领导来到特护室门外的走廊上，在一长条椅上坐了下来，一边等待术后的汤阳能尽快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边又就目前国内、国际的高智商借助网络的新型犯罪愈来愈多的案例进行探讨。
　　“确实如此，目前常用的□□、微博、手机飞信已经属于传统媒体技术。新媒体技术主要包括LBS信息推送技术、群内通讯系统以及“影子网络”等。这些技术在2011年发生的伦敦骚乱以及北非和中东局势动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最近，国内有关专家对新媒体技术在未来群体性事件中的潜在影响进行了前瞻性分析，新媒体技术能够有效地为组织和个人集聚社会能量提供支撑，并将在未来构成更深刻的影响。2011年底的数据显示：中国互联网用户数量已经达到5.13亿，跟2008年相比较，几乎翻了一番。现在网络违法犯罪技术不断翻新、呈现跨地域、成链条、低成本的趋势。”杨沐次说到这里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向张副局长要了一根烟点上，却任意它一味缭绕……
　　张副局长接过话把：“是啊，互联网已经成为社会舆论的主要策源地和扩散地。面对快速发展的虚拟社会，怎样趋利避害，用好这把“双刃剑”，是对我们的一种考验。因此，新媒体技术的发展，不能以牺牲公共安全和社会稳定为代价，它的潜在威胁，我们一定要把握住。怎样既充分研究、利用好新媒体技术，又能有效控制其负面影响；这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个新课题。不过我个人认为更应该集中优势兵力，强攻这些个壁垒。”张副局长猛地吸了口烟接着说道，“鉴于此，你虽然干刑警，但还必须适应快速变化的新情况，迅速组建一支网上作战团队，掌握多方面的信息达到以我智慧取胜。”
　　沿着张副局长的思路，杨沐次望着燃尽的烟头蹦出一句：“你是要求我们尽快掌握快速传播的网络信息，更有效地查比对照和捕捉犯罪分子的踪迹。”张副局长同意地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毛头小伙儿，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名有着一定思想水平和独到见解的指挥员，心里有一种喜不言表的感觉，那是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正如《学记》中记载的，“发虑宪，求善良，足以小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这就是“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意。”实际上，他和自己的弟子常常通过这样的促进来推动思维与现实‘火花’的碰撞……作为刑警更应该在千变万化的办案过程中，具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才实学。
　　这时，病房里传出了特护护士的一阵欢喜声，“呵呵，我们的英雄终于醒了。” 张副局长和杨沐次一听这话一脚就跨进了病房。此刻，作为父亲的张副局长思绪万千，他来到病床前用疼爱的眼神望着儿子，用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就像回到了儿子小时候，他常常用双肩扛着儿子到公园游玩，心底充满了殷殷的父爱……他喃喃地对儿子说道：“好样的，儿子，给老爸增了光！等过两天你好些，我让你妈来看你！”
　　这时，护士小姐走进来对张副局长和杨沐次礼貌地问声好后，就麻利地为汤阳量血压、换液体，然后她轻柔地把枕头垫在他的头部，又用棉球沾沾水杯里的水浸擦汤阳的嘴唇，顿时一丝甘洌流入汤阳的心田，此刻的汤阳仿佛回到了妈妈的怀抱，从未有过的一丝舒服感涌上心头……
　　正当护士小姐做完这一切时，张副局长走上前来感谢道：“辛苦你了！请问怎样称呼？”护士小姐礼貌地抬起头，朝张副局长和杨沐次亲切地笑笑说自己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以后叫她王敏就行。说完这番话后再次面对他们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护理盘，轻轻一转身出了病房。
　　“这姑娘不错，责任心挺强！”张副局长目送王敏出门，对着杨沐次笑笑连连夸奖。杨沐次心想莫非张副局长是看上这姑娘给自己的儿子做媳妇了？估计有这意思？他摸不准，只是站在汤阳的病床前傻傻地笑笑算是回答张副局长。此刻的张副局长也觉得在部下面前说漏了嘴，立刻严肃地对着杨沐次：“午饭后，我们就回局里，还有很多事等着呢。再说了，阳阳有医生护士治疗，没什么不放心的。”
　　“是，局长！”杨沐次立即应道。
　　汤阳在医生治疗和护士的护理下，身体恢复得很快。不久就转到了普通病房。但他却始终忘不了打从住院以来始终给予自己精心照顾的王敏那温柔可亲的面容，她那麻利的一招一式，都印在自己的脑海里、连午夜梦回也会不时想起她……他知道自己这是已经陷入了爱的情海。不过这份爱的突然降临，竟然让这个二十八岁的小伙子有些不知所措，尽管自己的同学有的已经当上了父亲，但对于汤阳可是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触电”感觉。每次同学们聚会都会说，那是他天天与罪犯打交道所造成的原因，一是他没有时间花前月下的谈恋爱；二是他本人由于天天搞案子就钻进了死胡同，张口闭口就是破案子。而每次听到同学们的谈资，他都一笑了之，并不恼怒。不过这次，他想自己是遇到了真爱他不能犹豫半分，他得奋力去追；就像破案他得一鼓作气攻下堡垒。
　　于是，只要王敏上班，他特别注意自己的表现，每天都会按时把床铺铺好按时吃药按时理疗按时锻炼受伤肌体按时睡觉。住院一个多月他利用休息时间默默给她制作了二十多张卡通卡片，就在自己出院前两天他把它们装进邮箱。
　　在汤阳出院后的第三天，王敏收到了汤阳寄来的卡通画像。那是自己带着护士帽穿着白大褂工作时的素描，有的是正在护理病人，有的是正在为病人输液打针，还有的是给病人叠被理床……总之，每一张素描都是那么的惟妙惟肖，它仿佛描摹出了自己对病人的浓浓爱心深深情意。她翻过背面，有一行小楷：工作就是人生的价值，人生的欢乐，也是幸福之所在。那是法国雕塑家罗丹的一句名言。下面还有一行字迹，是他自己的心声：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I LOVE YOU!）看的出来，那些制作虽不够精致，但却是用心良苦。王敏回到家里把卡片小心翼翼地锁进了小抽屉，她还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对父母讲出自己的小秘密。平时喜笑颜开的她这一夜却失眠了，他的影子老是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晃动，她越不想却越想，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这时外面的一只小花猫突然跳动的声音一下打破了她的寂静，她干脆爬起来开了台灯，用钥匙将小抽屉打开，把那些素描卡通卡片拿出来一张一张翻来覆去的逐一细看，最后竟然直到自己实在困的睁不开眼睛才双手搂着卡片迷迷糊糊睡着了……
　　每天一大早7点半钟，都是王敏从自己的卧室出来准时吃妈妈做好的早餐，然后走10多分钟的路到医院上班。因为妈妈也是这家医院的老护士长，现在返聘在医院作护理指导；于是母女俩常常一起走着去上班。这天，妈妈总觉得王敏哪里不对，好像没睡醒一大早就呵气连天无精打采。于是妈妈停下脚步侧身用手背摸摸女儿的额头，额头不烫，没有感冒。就奇怪地问道：“小敏，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呀，怎么一清早就有黑眼圈还睁不开眼？”
　　“哎呀，妈妈，你别管闲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昨晚夜里的窗台边有一只猫咪在叫，吵的我没睡好就有点犯困；今晚我会早点睡觉的。”王敏懊恼妈妈太罗嗦便瞎编了一通。哪知道妈妈再次不厌其烦地提醒自己的女儿工作中一定要细心谨慎，不要犯困，以至于误了事。“哎呀，我的好妈妈难怪我们一帮小姐妹每次考试的时候都怕你监考，最难过关。”王敏一边笑嘻嘻地夸奖一边责怪自己的母亲做事太认真，母女俩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医院。
　　王敏的心情好极了，轻盈的脚步像在飞。平时她干起事来就麻利，这天更不同寻常一路‘绿灯’。科里的病人都在表扬王敏的服务态度好，为病人输液时一针见血不仅技术棒还常常和其他护士一道帮助病人整理床铺、为下不了床的病人打水打饭。一直忙到下午下班。回家的路上，王敏的手机响了就像心有灵犀她连忙从包里掏出一看，果真是汤阳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结结巴巴地问候：“小王你好，我、我就是想感谢你护理我护理的很好，我、我就想打个电话给你……”
　　王敏听到这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说感谢我，怎么才来电话？”
　　“我、我不敢，怕你生气。”汤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
　　“不过，你做的卡通卡片倒是蛮像我的……”突然手机断了，原来手机给自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没电了。她苦笑了一声收起了手机，一路沮丧地回到家，她习惯性地洗了手，抓起餐桌上的香蕉剥了皮就吃，边吃边将手机充电。
　　晚上九点过半，正当王敏和爸妈一起看电视的时候，王敏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赶紧拿着手机回到自己卧室把门关上，“下午手机没电了。你怎么又打来电话了？你现在身体怎样？腿好些了吗？”王敏怕父母听到就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没事，现在还在家休养，我们这里的医生说，‘三个月后就可以装假肢了’，到那时，我又可以和战友们一起破案子了。不过我担心我们领导会照顾我不让我出去搞侦查了，但是我不会向他们妥协的！”他又在手机里向她诉说了他不该向她求婚的事情，因为自己毕竟是个残疾人，如果让王敏做妻子那会辛苦拖累她一辈子，对她太不公平；况且自己又是个刑警随时都会遇到生命危险。假如王敏愿意那就做个好朋友吧之类的话……当汤阳一鼓作气对王敏说完这番话后，似乎汤阳的内心平静了许多，自从自己学了法律专业，又像父亲一样做了警察；那就意味着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一项神圣的事业！
　　这一夜，王敏是真正失眠了，她在这一个多月对汤阳的治疗护理中，真正感受到汤阳确实是个不错的青年，他的勇敢他的为了保护他人而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精神都说明了他的人品无可挑剔。这样的人是适合自己品味的人，也就是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是正像汤阳所说他的左腿残了而且这么年轻，还有大半生要生活就是说她要陪伴在他身边度过甚至当他的拐杖。王敏想到这里有些犹豫，但她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担心，就决定明天准备听一听好朋友文嘉的意见再说。她看了看桌上的钟表已经2点了，不过好在她上夜班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她趁自己上夜班补休，便来到东渔港市五小当语文老师的好朋友文嘉的办公室，趁其他老师上课的空当，她一股脑儿就把这一个多月遇到的难题吐槽了出来。文嘉听后一脸愕然睁大了双眼：“难怪，你近段时间没有呼唤我了，原来我们的王小姐是遇到了真命天子呀？”她欣然同意王敏选择汤阳。“这么优秀的人选你不要，那我就不客气了。腿的问题不是大问题，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装个假肢又不影响你的爱情，发哪门子愁呀。况且领导一定会照顾他，从主观和客观上都得关照他。”文嘉说到这里，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她喝口水继续对王敏说道：“对了，不过这人一定要脾气好只要性子好比什么都强，因为‘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就是这个道理。否则两人因一些琐事闹气就会影响夫妻的感情，毕竟两人每天都要打照面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我是结了婚的人对此感慨颇深啊。”说完这番话，她又像老师教育自己的学生一样阴阳顿挫一字一句地说道：“英国大诗人雪莱曾有一句名言，‘男女的结合，只有在它给双方带来幸福时，才是神圣的。’这就是说你认为你希望的爱人能给你带来幸福或者你能给你的爱人带去幸福。只有双方都能够或愿意自己给对方带去幸福，那么这个等式似乎就成立。当然，这个等式虽然成立了，但需要去加固和修缮你俩的爱情之巢。罗曼罗兰就说过，‘爱是需要彼此牺牲的。’好了好了，就听我一人叽里咕噜啰嗦了这么多，大主意还得你自己拿，记桩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王敏听完文嘉的一番建议，觉得符合自己的观点。她要拉住文嘉一起去吃个午饭表示答谢。“咱俩谁跟谁啊，没那么多讲究，我一会儿还得上课呢，中午还要见一个学生家长，今天就免了改天吧，想好了给我说一声就行。”文嘉端起茶杯饮口水继续说道：“走，我送送你。”
　　“行，那就改天吧，我今天也要上夜班。”王敏爽快地答应道，便与文嘉一起走出办公室。随后，她骑着自行车往回走。由于心情舒畅，原来要20多分钟才能到家的她，只用了15分钟就从小北街的五小骑回了家，她打开门进了自家小院。妈妈告诉她自己补休在家，让她帮忙做卫生而后一起去买菜。于是王敏赶紧拿起抹布抹桌子擦窗户，然后和妈妈一起去菜市场。也许妈妈这两天嗅到了什么味，就问：“小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能给妈妈说来听听吗？”
　　“当然可以。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我护理过的警察，他想跟我谈朋友，不过我还没想好。不过，妈你咋晓得？”王敏一手提着菜篮一手挽着妈妈的手臂小声说道。
　　“看来女儿真是大了都有追求者了。我晓得的那小伙子不错为了其他同志不顾自己生命把犯罪分子也追回来了。但他的左腿……唉，其它的都好，就这点不太好。”妈妈轻轻叹了口气，“这事得好好听听你爸爸的意见。”
　　“妈妈，我们都是学医的我们也懂的，他如果安装了假肢应该问题不是很大，况且我们又在医院工作，有很好的治疗条件。”王敏急切地争辩道。
　　“是啊，话是这么说，但毕竟他现在是个残疾人况且职业又是刑警，那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以后你要和他生活一辈子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你今后可怎么办？如果再有个孩子你会更难！妈妈不得不替你着想，即便换成另外的人，妈妈也要多几句嘴的……”妈妈说完这些话便沉默起来，加快脚步不再搭理女儿……王敏看到妈妈的脸色不悦，就紧走几步还故意挽起妈妈的手臂笑呵呵地打趣：“妈妈，你真的生气了？都怪小敏不听话惹妈妈生气……今天的晚饭和洗碗的活我全包了，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