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暖》牧凉

13、Chapters 13 草莓芭菲蛋糕

　　小光近期被德蒙差去一个美食工作室拍美食杂志的照片和纪录片，所以把蛋糕房的工作给了伯特，暂时不用去上班。
　　工作室的拍摄时间安排不固定，小光这日早晨得以空闲拿了个洒水壶站在家门外给自己种在露天走廊上的百香果和小南瓜浇水。突然，楼下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谧。
　　小光把头伸向楼梯往下看，发现是房东苏珊太太在敲莱斯特的门，她酒红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神情很着急。
　　小光放下洒水器跑下楼问她：“苏珊太太，发生什么事了？”
　　苏珊太太转头看到小光就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慌张：“Lilith，莱斯特先生好像出事了，他居民留言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填了，手机也一直没开机，我找不到他。”
　　“他会不会去出差了？”小光看了一眼莱斯特门边堆积成山的披萨盒。
　　“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但是今早安德鲁告诉我前天他阳台上晒着的衣服有收进去过。”苏珊太太低头搓了搓手臂，“而且莱斯特先生的身体好像很不好，上个月我还看他提了很大一袋子药回来呢。”
　　小光感到事态有点严重，按莱斯特的生活习性，就算生病倒在家里不省人事也不会让人意外：“那……要不要进去看看，你那里不是有备用钥匙吗？”
　　苏珊太太拿着钥匙上来开门时她们都有些紧张。打开门，印入眼帘的是错落摆放着三四个电脑桌的昏暗客厅，每个桌上都放着开启的电脑，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程序开发页面和复杂的代码。
　　小光在客厅里晃了一圈，说是客厅倒不如说是工作室，连个沙发都没有。她拉开厚厚的墨绿色窗帘让阳光洒进来时右侧的房间内传来苏珊太太的惊呼声。小光吓了一跳跑进去，看到苏珊太太捂着嘴站在床边胖胖的身躯有些颤抖。
　　床上是脸色惨白没有半点生气的莱斯特，他没有盖被子的胸膛看不出起伏，床头柜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小光压下心中的不安走过去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一点微弱的暖意绕着她的手指。她松了一口气伸手摇了几下莱斯特，但他并没有反应。身后的苏珊太太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15救护车急救电话。
　　小光打电话去工作室请了一天假后回到急救室门口，她在一脸担忧的苏珊太太身边坐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时间过得很慢，每过一秒小光的不安便多一点。直到太阳升到医院上空时急救室的们才打开。
　　苏珊太太上前拉住医生问：“先生，莱斯特的情况还好吗？”
　　“危险期还没过，他的恶性脑瘤已经到晚期了，怎么这么晚才送过来！”医生皱着眉责备着。
　　小光愣在那里说不出话，苏珊太太捂着嘴瞪大双眼看着医生。
　　“那……能手术吗？”小光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已经错过手术的最佳时期了，现在手术的话成功率只有20 %不到。”医生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我是你们，我会想办法让他开心的过完剩下的时间。”
　　苏珊太太坐在加护病房外的长椅上哭，小光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身上插满管子的莱斯特，好像每次见到他，他都更瘦一点。
　　“莱斯特先生在半年前就知道自己得脑瘤了，由于是脑瘤中期，手术成功率高达60%。我劝他做手术，但他拒绝了，因为我告诉他手术可能会影响记忆。”
　　小光和苏珊太太在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里都是医生刚才说的话。
　　新年假期结束了，大家都回到工作岗位忙了起来。小光虽不用去咖啡店上班，但工作室的工作也不轻松。
　　她开始在工作室和医院两边跑，莱斯特是孤儿，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遇到空难去世，他是在教堂里长大的，由于平时足不出户并没有朋友，所以没有亲友能照顾他。
　　莱斯特在送入医院的第二天中午度过危险期移入普通病房后就醒了，当时小光正坐在他床边看书。他看着小光，眼神很平静。
　　只是说了句“我不做手术。”语气万分坚定。
　　-----------------------我不做手术！我不听我不听……的分割线……------------------
　　残阳西斜时小光急匆匆的走出工作室，4个小时的纪录片拍摄让她感到疲惫。但她必须在晚饭前赶到医院和照顾莱斯特的苏珊太太换班。
　　走出工作室所在的大楼时小光看到街对面一辆很眼熟的雷克萨斯，她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自上次楼梯间前的事件后的半个月里他们没有再见过面，虽然小光很阿Q精神的说服自己欧文的举动只是法国人的习俗，没必要当真。但一想到灯光昏暗的楼梯间里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还是会有点头皮发麻。
　　欧文下车走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绅士有礼的请女士下车。他抬眼越过车顶看向街对面时僵住了身子。
　　站在大楼门口的小光果不其然的看到欧文……和那位从她车上下来的冰山美人丽莎。欧文的目光与她相撞，她简单的对他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
　　“欧文，怎么了？”丽莎看他的样子有些奇怪，放在他臂弯的手摇了摇。
　　欧文看了一眼小光消失的街角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白炽灯下莱斯特的脸苍白的不像个活人，他接过小光递过来的水果盘，低头想了想还是开口：“Lilith，嗯……你能不能……？”
　　正在倒水的小光瞥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莱斯特：“……”
　　从醒过来的那天起他就让小光帮他把电脑带过了，说是有很多工作还没完成。但电脑辐射对他的病情是致命的，小光哪能依。
　　“我只是想吃你做的蛋糕……”莱斯特决定先从侧面切入正题，比如讨好这位糕点师。
　　“啊？可以啊，你喜欢吃什么样的？”小光愣了一下，她照顾他这一个星期还没他自己提起想吃什么，都是她们带什么他就吃什么。
　　“要有草莓的。”莱斯特朝她笑了笑，眼睛下的乌青阴影更明显了。
　　“好。”小光看着他瘦的颧骨突出的脸，心下有些苦涩，他才27岁。
　　第二天小光在工作室抽空做了一个六寸的草莓芭菲蛋糕，拍摄结束后就直接去医院。刚走出大楼又看见欧文的雷克萨斯，不过这次不是停在对面，而是停在大楼前。
　　欧文看到小光后下了车朝她走来，他今天穿的很正式，考究的烟灰色西装，内搭黑色暗纹衬衫。深色系的搭配在斯文俊雅的外形上又多了一点干练。
　　小光有点无语，这种明显是他在等她的情况，不能说“好巧”了吧。但是他的这份刻意却让她想逃离。
　　“欧文先生，你找我有事？”小光退了一步，口气有些冷淡。
　　欧文看她表情疏离随时会转身跑掉的样子有些气闷：“一起吃个晚饭吧。”
　　“抱歉，我晚上有事。”小光给他抱歉的一笑。
　　“那……我送你吧。”欧文虽不在意自己优异的外表，但在小光眼里他与路人无异的感觉让他有些气馁。
　　“……那麻烦你了。”小光看他变得有些沉郁的样子不忍拒绝，反正只是送送。
　　上车后欧文要往小光家开，小光忙阻止：“送我去公立医院。”
　　欧文愣了一下转头看她：“你病了？”
　　“不是，是我邻居。”小光低头摸了摸放在腿上的蛋糕盒。
　　“严重吗？”欧文松了一口气打着方向盘换道。
　　“脑瘤晚期。”小光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阴郁。
　　欧文侧头看了她一眼：“很抱歉……”
　　小光朝她笑了笑不说话。
　　车上很安静，小光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绑成马尾的长发有些松垮，几撮碎发垂落在细细的脖颈上。
　　“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女士，是我们公司签的代言人。”欧文低沉的声音打破车上的宁静。
　　小光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想聊八卦吗？
　　她转头看着欧文：“嗯……所以呢？”
　　“嗯……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欧文微微皱着眉头。
　　小光有些想笑：“哦……你在跟我解释？”
　　欧文的神态平和：“我怕你误会。”
　　这下小光笑不出来了，这种对话超出她的接受范围，她咬了咬嘴唇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呃……你今天穿得很帅。”想了老久就憋出这么一句明显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小光很想破窗而出。
　　欧文愣了一下，苦笑着开口：“谢谢，今天开董事会，穿着要严谨一点。”
　　“嗯。”小光默默收口，看着窗外不敢再回头。
　　车开进医院停在住院楼门口，小光向欧文道谢后想开门下车，欧文却长臂一伸抓住她的手，眼神有些幽暗。
　　“小光，我在追求你。”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坚毅的脸在昏暗的车里看不清表情。
　　小光觉得有些抑闷，她以为她的态度很明显了：“欧文，你不适合我。”
　　这是小光第一次直呼他名字，却让他感到心痛挫败。
　　“我喜欢你。”欧文看着她，抓着她的手紧了紧，目光坚定。
　　小光眼神黯了黯，轻声开口：“喜欢一个人，不到一定程度，不要轻易去说喜欢，不管你是否认真。”她抬头看着欧文有些沉痛的眼睛，“你我的生活与观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连朋友这个身份都很牵强，谈何爱情。”
　　欧文看着小光的身影在门口隐去，心脏的疼痛一波胜过一波，他低头看着方向盘：“一开始就对我判了死刑，你怎么会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