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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白哉深深吸一口气,熄火下车。市郊,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门口。摁下电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穿着藏蓝和服的管家恭敬的一鞠躬,引他进去。踏在细沙铺地的小径上,两侧的蔷薇有的已经开了,管家时不时小心的拨开这些花枝,抱歉的说:“先生不让修剪的太厉害,不过这些花长的真是……”
      熟悉的和室前,管家鞠躬退下。白哉脱了鞋,跪在门口。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里面才传来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来了么。进来吧。”
      拉开门进去,在桌前作画的老人头也不回,不客气的提醒:“小心着点我的蝴蝶兰。”
      白哉什么也没说,恭顺的跪在老人背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有些暗了,老人才停下来,对他说:“去把灯打开。”
      他起身的时候微微有些晕眩,膝盖跪得生疼。步履蹒跚的过去开了灯。回来的时候还没站定就被老人一戒尺抽在手背上。
      “混账东西。我允许你拍照片是让你跟那些不入流的戏子混在一起的吗?”老人声音不高,但很严厉,“跪下,伸手。”
      白哉伸出手,老人的戒尺在他骨节分明的青白手掌上留下一道道红印。“你当时怎么保证来着?做出这样的事我简直应该把你赶出去!作为长孙,丝毫不考虑家族荣誉!还竟然这么恬不知耻!白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老人的嗓音有一丝颤抖。
      啪!戒尺折断了。
      “爷爷!爷爷!”露琪亚匆匆拉开门进来,跪在白哉旁边抱住老人的手,“大哥……大哥他一定是……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人家连他叫朽木白哉都挖出来了,难道你还要跟我说,这上面不是他吗?”老人盛怒未消,将手里的半截戒尺重重摔在地上。
      “大哥……”露琪亚拉拉白哉袖口,示意他服服软,跟爷爷说几句好话。
      “我任您处罚。”白哉跪的笔直,血顺着垂下的手一滴一滴淌下来。
      “处罚?处罚你能挽回家族的脸面吗?”老人一把扼住白哉下巴,“滚。再有一次,家规伺候。”
      白哉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说了声“是”,叩拜一下就走了。露琪亚本想劝劝爷爷,但是看他脸色实在难看,就只是收拾起折断的戒尺,下去了。
      要上车的时候,露琪亚追过来。“大哥!”她拉起白哉的手,蹙起眉头,“爷爷也真是的……下手太重了……小时候也没这么打过你啊……”
      “没什么的。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这不是说我的时候呀!大哥,怎么回事啊?不是真的吧?是他们P的吧?还有那帮记者也真是的,怎么就知道你是谁了呢?”
      “图片是真的。不过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别担心,没事的。”白哉摸摸露琪亚的头。
      “唉……爷爷估计会处理的……等他气消了我会劝他的……”露琪亚满心忧虑。
      “照顾好自己。别惹爷爷生气。”白哉关上车门。
      “嗯……你也是啊……还是多回来看看爷爷吧,其实他挺想你的,就是你们俩太像了,都这么倔……”露琪亚趴在车窗上不放心的说。
      “……好。”白哉摇上车窗,又突然想起什么,探出头来,“那个黑崎一护,什么时候带来我见一面。”
      “啊???”露琪亚张大嘴巴,呆呆看着白哉车子走远,“不愧是大哥……”她喃喃自语……
      回到家打开电脑,看见自己的图片出现在娱乐版首页,白哉有种不真实感。“人气神秘新人与摄影家激情之吻”、“知名摄影家竟是朽木家继承人”、“妖魅摇滚歌手与摄影师夜间偷欢”……关掉窗口,白哉向后倒在椅子里,长长叹了口气。
      小时候家里人送他学画,练柔道,练剑道,学大提琴,学茶道……总之所有能想到的东西,他几乎都学过一遍。十岁时候父白哉母就去世了,爷爷一心要他接过家族的事业,对他很严格,希望他成为“朽木家最完美的继承人”。谁知他偏偏迷上了摄影,怎么说都不肯继承家业。两边僵持了很久,苦口婆心劝说、断绝经济来源、拿出家规吓唬……爷爷什么招都用了,白哉还是一句话,我想做摄影师。最终爷爷还是让步了,条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白哉毕业后以“樱”的名字从业,以纪实摄影为主,偶尔会接下一些商业片。业内对他评价很高,普遍认为他的照片很能切入事件核心,有社会责任感。大众知道他则是因为偶尔给一些明星和公众人物拍的照片。不同于光鲜美丽的写真,白哉并不着力于突出他们的漂亮面孔或完美身材,而是挖掘粗粝画面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过他挑得厉害,不对胃口一概不拍。本人也很低调,几乎从不露面。
      相比于白哉,照片里另一位男主角的心情似乎要轻松愉快很多。恋次睡到被浦原的电话吵醒,迷迷糊糊摸了一通,接起电话。
      “哟,还在睡觉呀?小子很有能耐啊……之前我托夜一找那家伙拍照都不成,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浦原摇着扇子,悠闲地喝着茶。
      “有事吗?”恋次掀开被子坐起来。
      “倒也没什么啦,不过你今天可能会遇到很多记者,不要乱说话哟。朽木家估计很快就会封了这条消息,别得罪他们,不然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吉理什么时候来接我去公司?”
      “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挂了电话,恋次嘴角上扬,吹着口哨洗漱完毕,叼起一片吐司下楼。刚一出门记者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他跟朽木白哉是什么关系、朽木白哉家里知道这件事吗、他们在一起多久了……恋次面无表情上车,一句话不说,叫吉理甩开他们。进公司大楼时候又是一通围追堵截。
      “很能折腾嘛。”听到恋次进来,坐在椅子上面朝窗外的蓝染脚一点地转过来。
      “我是不是应该说多谢夸奖?”恋次过去,坐在办公桌上。
      “哦?我难道不是应该生气某人背着我勾搭别人吗?”蓝染抓起恋次的一缕红发递到嘴边。
      “那不然明天我们放一组合影出去辟谣?”恋次就势贴近蓝染。
      “啧啧,真是越发不听管教了……”蓝染用拇指摩挲一下恋次嘴唇。
      “明天有发布会,今天管教我大概不太合适吧?”恋次灵巧的一仰头,跳下桌子。
      “那不然你告诉我朽木先生的故事,我就放过你?”蓝染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这么一个被浦原从缅甸捡回来的小子有什么能耐认识白哉。
      “嗳??”恋次故作惊讶,“这不是应该去问市丸先生吗?朽木先生是他的故友哦。”
      “银??”听到这个名字蓝染眉心微微一动。
      “朽木先生可是替市丸先生来声讨我这个横刀夺爱的家伙的哟。我只不过是看他生气的表情太可爱,忍不住安慰他一下叫他别这么大惊小怪嘛。”恋次俯下身子摆弄起蓝染桌上一个奇怪的镇纸。
      “……真是淘气啊……去找浦原吧,他会告诉你明天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蓝染拍拍恋次脸颊,看不出镜片后的眼睛什么情绪。
      浦原扇着扇子油嘴滑舌一阵后,主要叮嘱恋次不要随便表态关于白哉的事,说朽木家已经施压了,很快新闻就会变成“无良娱记拼图造新闻”、“偶然走错茶社房间竟遭偷拍作假”之类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对恋次很有好处。
      “明天尽量装的无辜点!但是要表达出‘虽然不认识朽木先生,但是久闻大名,很希望能跟他合作’的意愿哟!”浦原特意提醒。
      第二天清早恋次就开始了紧张的筹备。弓亲指挥一干助理给他化妆、造型,浦原在旁边提醒他记住一定会给提问机会的记者都有哪些以及各个问题的答案。
      十点钟,新专辑的发布会正式开始。恋次准时出现。等在外面的粉丝一阵尖叫,他漫不经心笑着向人群飞吻,又是一片喊声。全场突然灭灯,恋次被关在铁笼里从二层缓缓降下,一束光追着他,鼓声骤起,恋次一开口就让人们忘了欢呼。他甩甩头发从笼子里出来时,粉丝们的尖叫声简直要把天花板掀翻。
      简单的介绍和预祝专辑成功后就是记者提问时间。恋次熟练地用“既符合摇滚乐手冷峻形象又不失礼貌”的回答解决了头几个关于新专辑的问题,接下来就是八卦时间。
      “RED先生,您的资料里完全没有出生地之类的信息,您是故弄玄虚吗?”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的过去的。而且我想音乐比我更重要,对吗?”恋次边说边用助理递过来的皮绳扎起头发,这个小动作又引得台下一阵骚动。
      “前天您跟朽木先生的消息是为了这次新专辑的发售炒作吗?”
      “我像你这样的说法不仅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樱的侮辱。他是很不错的摄影师,有机会的话我很希望我们能够合作——不过不是这样共同出镜。”
      台下一片笑声。

      蓝染坐在车里,满意的看着会场传来的影像,吩咐司机去一趟Marigold。
      “这样好的天气,还以为你会去散步了呢。”蓝染款款下车,走向在画廊门口浇花的银。
      “嗳?怎么今天这么空闲?”银笑眯眯地说。
      “怎么,不想我来?”蓝染从后面环住银,拿过他的花洒。
      “没有,只是最近没有什么好的画作,不知道该跟蓝染君说些什么。”银轻轻挣脱蓝染,取回花洒继续浇花。
      “生气了吗?最近太忙……”蓝染撩起银的碎发,在耳边柔声说。
      “不。刚好我最近也很忙,要到处去约画。”银转身进屋。
      蓝染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跟上去,一进屋就一把揽住银腰身:“小狐狸发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哟!”
      “那还真是抱歉,只好麻烦你换一只宠物了。”银一把推开他,蓝染没有防备,向后趔趄了两步。
      “你确定?”蓝染的声音低了八度。
      “不送了。”银背过身去,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静静看一会银被午后阳光镀了一层绒绒金边的瘦长背影,蓝染转身出去了。门口,银的金盏花开的正旺,他采一朵别在西装口袋。直到听不见引擎声,银才又出来打理他的小花圃。这样也好,自己是真的下了决心。
      “今天表现很不错啊。”蓝染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夜色里的城市被一道道光切割。
      “这是什么花?都蔫了。”恋次伸手去拿他胸口的黄色小花。
      “别碰,”蓝染一把捏住恋次的手,“讲讲你的故事吧。”
      “什么时候我还没有故事让你感兴趣了?”恋次拉下发带,发丝滑过蓝染脖颈。
      “有在乎的东西就会担惊受怕。不过恋次我从来没有见你为任何东西担心过。但是怎么可能,你一定也会害怕什么。告诉我。”
      “曾经有。不过现在,似乎还真的没有什么呢……”恋次歪着头,又看了看蓝染胸口的花,“哦……我想起来了,这个是金盏花,花语是……忍耐和离别。啧啧,看来有什么人经过漫长的忍耐,终于离开了啊……”
      “是吗?”蓝染低头拿出蔫萎的花朵,“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过分聪明呢?”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恋次重新束好头发,“我忽然想起来马上就要去别的城市做宣传了,还有好多东西没准备,我先回去了。”
      恋次走了以后,蓝染把玩了那朵花好一阵。和银的相遇很偶然。蓝染在乌尔奇奥拉家看见一幅很不错的景物,问他哪里买的,乌尔奇奥拉说是在Marigold画廊,没什么名气,不过老板眼光很不错,都是有潜力的画家。蓝染兴冲冲要他带自己过去看看。画廊的位置并不算好,几乎到了郊区。不过也正是因此,才得以在门口奢侈的辟出一块花圃,里面大片金盏花开的如火如荼。两人进去时候里面空无一人,不过乌尔奇奥拉好像并不见怪,坐下来等着。过了大概三四分钟,一个银发、瘦削的年轻男人抱了一大捧金盏花走进来,顺手摁了一下遥控器,Edita的夜后溢满画廊。耀目的金色衬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容,在花腔女高音急速的流转中卷起一个漩涡,令蓝染微微晕眩。很快两人建立起关系。蓝染身边从不缺少漂亮男女,光是手底下的艺人就层出不穷。不过银倒是有点不一样——总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也不过分取悦他,不过总是很有分寸,一句话,跟聪明人一起玩总是省力又愉悦的。他们一起听音乐会,银安排两人在假期旅行,甚至偶尔在银的公寓里做饭,简直像一对秘密情侣。
      突然有一天,激情之后银趴在蓝染胸口低低的说:“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呢……”
      “嗯?”
      “没什么。”银起身走向浴室,“我去洗澡啦。”
      蓝染看他背影,皱起眉头。游戏不应该向这个方向发展的。
      恰好这时浦原带回来恋次,虽然不清楚他以前干什么,但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经历,看人眉眼揣摩心意都恰到好处。蓝染第一次半是醉酒半是蓄意的要他,他也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功夫好到蓝染都意料之外。最让人满意的是,两人对彼此关系非常默契,从不谈论感情。不像银,把事情变得复杂。银大概是有所感觉的,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每次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让他不安。照片是故意发过去的,他想,如果银也能跟自己一样看清楚这件事,那么还可以时常一起看看展览上上床,如果不行,那还是及早结束的好,省的两个人都麻烦。
      然而从银那里出来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如释重负。银倔强的背影让他有些烦躁。没有扑过来求自己不要走有点失落吗?他自嘲的笑笑,捏碎手里的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猎艳的人无非两类,一类人喜欢寻找完全不同的目标,另一类人每次的对象都大同小异。蓝染是前者,或者不如说他来者不拒。为什么会这样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一开始是好奇以及求证自己的魅力,到后来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着迷于收集美丽脸孔沾染情欲时微妙的不同”。银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没什么两样。一饮而尽,蓝染拎起西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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