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逐流水》异度

27、第 27 章

　　卫荼糜打着受伤的旗号，将自家表哥召回东升效鞍马之劳。亚历山大敢怒不敢言。
　　这天卫嘉明回来的特别晚，进门后就若有所思地盯着亚历山大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亚历山大一头雾水。
　　卫嘉明道“我父亲想见你”
　　“啊—”
　　“今天我去看他，临走的时候他说下次把亚历山大带来”
　　“想见我？为--为什么？”亚历山大顿时紧张起来。
　　卫嘉明瞪他一眼“还能为什么？”
　　亚历山大手足无措“这么说---我们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卫嘉明撇撇嘴“有广这个大嘴公在，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那---那他叫我去---是同意了？”
　　“---我也不知道，父亲只说了这一句再没别的表示”卫嘉明也搞不懂父亲的心思。自己和亚历山大的事并没有刻意隐瞒，父亲应该早就知道了，但他却从不提及此事。卫嘉明知道父亲和姑姑不同，为人端方，故而也避而不谈探病时也只一个人去。他在给父亲时间缓冲。现在父亲终于先开了口。
　　当晚，亚历山大激动的睡不着，不停地打电话骚扰老同学询问未来岳父的喜好。
　　第二天，面对着白色的圣马丁医院，忐忑不安的亚历山大变成了蜗牛，一步三挪。
　　卫嘉明挑眉“你到底想不想去？”
　　“想，当然想”亚历山大可怜巴巴地眨眨眼“嘉明，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你和荼糜相亲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我们家在终身大事方面是绝对尊重当事人意见的，所以我从来都没怕过，只是---不想父亲失望而已”他的神情有些寞落。
　　“嘉明，如果你父亲责备你，我就说是我死缠着你，勾引你--”
　　卫嘉明噗嗤一声笑了“勾引我？亏你想得出。你有什么姿色勾引我？”
　　某人伤了自尊，摸摸脸撅着嘴道“不是吧，我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呀”
　　卫嘉明没好气地踢他一脚“走了，脸皮够厚胆子却小”旋身疾走。
　　“嘉明，等等我”
　　两人进入病房的时候，卫友鸿正在坐在病床上喝茶。看到他们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慢悠悠地品茶。
　　亚历山大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仍笑得谦卑。
　　“爸爸，我们来看你了”
　　“嗯”父亲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叫人来却又爱理不理的，分明是下马威。亚历山大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积年老狐狸，打哈哈根本没有用，心一横也跟着叫“---爸爸”
　　“咳咳”卫友鸿猛呛了一下，连声咳嗽，手中的茶泼了出来。卫嘉明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一时愣住了。
　　亚历山大抢上前帮忙擦拭。
　　卫友鸿想避开又怕儿子脸面挂不住，只好装作没听到，把气撒到了茶身上“咳咳，这茶真难喝”
　　亚历山大立刻陪笑道“是，这茶冷了，我再帮您泡新的”端过茶盏走正要走出房门，卫友鸿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会泡茶吗？”一个外国人除了咖啡就是红茶，哪里懂得绿茶的好处。
　　亚历山大身形一滞，而后回过头来微笑“会，知道爸爸喜欢喝茶我特意找高人请教过。要想泡出好茶，水温的掌握很重要。高级绿茶，特别是各种芽叶细嫩的名茶，不能用100℃的沸水冲泡，一般以80℃左右为宜。茶叶愈嫩、愈绿，冲泡水温要低，这样泡出的茶汤一定嫩绿明亮，滋味鲜爽，茶叶维生素c也较少破坏。而在高温下，茶汤容易变黄，滋味较苦，茶中□□容易浸出，维生素c大量破坏。也就是平日里说的，把茶叶“烫熟”了。泡饮各种花茶、红茶和中、低档绿茶，则要用100℃的沸水冲泡。如水温低，则渗透性差，茶中有效成份浸出较少，茶味淡薄。泡饮乌龙茶、普洱茶和花茶，每次用茶量较多，而且茶叶较极老，必须用100℃的沸滚开水冲泡-----”
　　见卫友鸿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亚历山大心中小小地得意了一把。其实这些侃侃而谈的东西都从他为了讨嗜茶的卫嘉明欢心而特意背下来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表现。今天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可见功夫不负有心人。
　　“不知，爸爸，现在想喝什么茶？”亚历山大用最恭敬的姿态问道。
　　卫友鸿回过神来，掩饰性地咳嗽两声“随便”
　　虽然是没有温度的腔调，但已经让亚历山大高兴得快飞了。这一回他这一声爸爸可是叫得真真切切字正腔圆，而对方的回答应该算是应允了。他激动地向站在一旁的情人眨眨眼，极力克制住手舞足蹈的冲动，乖乖出门泡茶去了。
　　屋内就剩下父子俩。卫嘉明也不说话，挨着病床旁坐下，从旁边桌子上的果盘中取了一个梨子削了起来。他削梨的手法非常漂亮，旋转而下的梨皮像机器压出来的一般规整。
　　这个儿子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卫友鸿不满地哼了一声“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卫嘉明微笑道“您放心吧，家里面的保密工作很到位，母亲那边根本不知道您受伤的事。还有一个好消息，医生说再过一个星期您就可以出院了”
　　父亲嘴角抽动了一下“你倒是学会了和我兜圈子”
　　儿子还是一贯温和的声音“爸爸已经知道的事何必让我再复述一遍，您若是认为我做错了只管教训就是了”
　　卫友鸿被这套不软不硬的太极顶得没话说。
　　卫嘉明又将梨肉削成片状，附上牙签，盛盘。“爸爸，吃些水果吧”
　　“不吃”气都气饱了。
　　“您就当吃药，梨能清热化痰，最合适肝火旺盛的人吃了”
　　卫友鸿瞪着儿子见他依旧笑得从容，不由地叹了口气，接过盘子“你呀，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末了又加了一句“越来越像荼糜那丫头”
　　“对不起，爸爸，我让你失望了”
　　“这不是失不失望的问题，一想到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居然被一个狡猾的男人给骗走了---我的心呀---”
　　“爸爸”卫嘉明软软地叫了声，带着几分羞涩。
　　“嘉明，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真的---真的快乐吗？”
　　卫嘉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爸爸，我刚认识崇文的时候，就觉得和他非常谈得来。他这个人非常体贴善解人意送我的礼物虽不贵重但都是我无意间留露出感兴趣的东西，更难得的是他和我在一起就是纯粹地聊天从来不提工作上的事，让人感觉非常放松。您知道除了家里的人外一直以来我都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所以当时我真得很高兴。后来我慢慢觉察到他对我的心意不只是朋友，我本想疏远他，但又舍不得这个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而且他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所以我就自私地装作不知道仍和他来往。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装下去，但没想到自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父亲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那次训练回来后我就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卫友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知道那次训练有鬼，回来后你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所以我才匆匆忙忙地给你安排了相亲，可---到底也没把你的心给拉回来。真不知那小子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对不起，爸爸，我也试图爱上别人，尤其是在知道他们家和狄仁业站在一条船上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忘记他。可---他----他对我实在太好了，好的---让人无法拒绝”
　　卫友鸿感慨了一声“说实话，这个亚历山大真得十分有心，我都没想到他居然爱屋及乌，肯为了我们家背弃自己的家族。唉，你这孩子从小就心软，别人对你好一分你就回以十分。现在碰上这个亚历山大也真是你的劫数”
　　卫嘉明惊喜道“爸爸，你同意了”
　　卫友鸿哼了一声。
　　“爸爸”
　　父亲终于笑了“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嘉明，只要你快乐就好”
　　“爸爸”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亚历山大端着托盘回来了，刚好看见情人的眼泪以为他受了委屈，不禁急道“爸爸，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嘉明，要骂骂我好了”
　　卫嘉明擦拭了一下泪水，笑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是高兴，爸爸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关系”
　　“真的——”亚历山大激动得差点拿不稳托盘，一迭声地叫道“噢，爸爸，您真得太好了，您是我见过的最最仁慈最最宽容的爸爸，您简直就是---”
　　“好了，好了”卫友鸿老脸一红，摆摆手止住对方的马屁“我的茶呢？”
　　“噢，在这里”亚历山大忙殷勤地跑上前伺候，将手中的茶托放到桌案上。
　　卫友鸿一看，好家伙，那小小的托盘上摆满茶盏。
　　“爸爸，我见这里提供的茶叶都不错，也不知道你老喜欢喝什么，就每种都泡了些”
　　如此用心，卫友鸿还能说什么呢“就乌龙茶吧”
　　亚历山大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爸爸，请用茶”
　　他的态度十分大方，卫友鸿却不自觉地联想到儿媳妇给公婆敬茶的场景。于是品过茶后，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丝绒锦盒看着儿子和亚历山大道“拿着吧，这是我和你母亲的一点心意”
　　卫嘉明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铂金戒指。“爸爸，这---这---”卫嘉明心潮翻滚，这意味着什么？戒指都事先准备好了，这么说爸爸早就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是你妈妈帮忙选的”
　　“妈妈也知道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突然多了个妹妹？”
　　卫嘉明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张大嘴“难道----难道----妈妈是为了---”难道说早在一年前，父母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还决定支持他？
　　父亲点点头，肯定道“就是为了你，你妈才坚持生下了欢儿。本来她身体不好我从来没想过让她生二胎。但自从我跟她商量过你的事后，她就瞒着我偷偷怀上了孩子，等我知道的时候都三个月了。虽然我说我们家并不看重香火传承，而且姐姐那边还有荼糜。但你妈说你从小责任感就强又孝顺一定会因为是独子而压抑自己的感情”
　　卫嘉明的确是有这么想过，所以才在知道自己的心情后慌忙逃到了美国。
　　“一来她身体弱，孩子到底保不保得还是个问题，二来当时你们的关系并不明了你也并没有拒绝我给你安排的相亲---我也有些不甘心总想着说不定你还能喜欢上女孩子---所以就没告诉你。后来欢儿出生了，我们本想找你谈谈。但却又发生了别的事----于是就拖到了现在。嘉明，你妈说了从小你就乖巧懂事，从来都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说什么都要成全”
　　卫嘉明早已红了眼圈，想到母亲拼着孱弱的身体生下妹妹都是为了自己，想到父母的通情达理，心头一酸，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父亲的床前，泣不成声“爸爸---都是我不孝----”
　　卫友鸿忙道“哎呀，你这个孩子，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亚历山大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扶起来，我们家的孩子打得跪不得”
　　亚历山大早就听傻了，不仅没有扶起爱人，反而自己也跟着跪下了。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都起来”
　　“爸爸--爸爸，还有妈妈，你们真是太好了---太太伟大了，世界上---居然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真是太让人感动了”亚历山大越说越激动，自己哭得稀里哗啦。
　　“哎呀呀，你们这些孩子哭什么，快些起来”卫友鸿下了床，试图拉两人起来，却被亚历山大激动地抱住“噢，爸爸，我真是太幸运了，有嘉明这么优秀的恋人，现在又有了你们这样好的父母---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好说，好说，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手上还吊着针呢”卫友鸿被这熊抱弄得吃不消。外国人就是热情。
　　卫嘉明赶忙拉开亚历山大将父亲扶回病床。
　　“你们都是好孩子”卫友鸿微笑道“虽然少了孙子但多了一个儿子也不错嘛。从今以后你们可要互相扶持体谅---”
　　“爸爸，你放心，我不会让嘉明受委屈的。我对他的心意那是苍天可鉴，我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看--”
　　卫友鸿暗咳了一声，当作没听到，低下头喝茶。
　　卫嘉明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谁知对方一点也不在意，大大咧咧道“你害什么羞嘛，爸爸都承认我们了，对了戒指，我们来带上，那可是爸爸妈妈的心意”
　　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爸爸妈妈叫得还真遛口。卫嘉明羞道“回去再戴”
　　亚历山大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手套上戒指，然后笑嘻嘻道“该你给我戴了”
　　卫嘉明被他的无赖搞得没办法，只好红着脸帮他戴上。谁知对方得寸进尺，嬉皮笑脸道“还差一个吻”
　　“噗哧”卫友鸿一口茶喷了出来。
　　卫嘉明羞得只差没找个洞钻了。
　　“你---你们去---去玩吧，不用陪我了”父亲体贴地下了逐客令。
　　卫嘉明如蒙大赦，正想溜走，被亚历山大一把拉住，猝不及防地被吻住了嘴唇，他想逃开，可身体被亚历山大死死地搂住。火热的舌头灵活地滑进他的口腔激烈地品尝着每一处，同时自己的舌头也被疯狂地追逐纠缠着。一想到这一切都被父亲看到了眼里卫嘉明只想昏倒。
　　好不容易等亚历山大松开了桎梏，他已经被吻得只剩下喘息的份了。对方却还恬不知耻地大言不惭“嘉明，爱人互相亲吻是很正常的，你要习惯才好”
　　卫嘉明简直不敢想象父亲的脸色，忍住夺门而逃的冲动偷眼瞄了一下病床，只见上面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卫友鸿连脑袋都没露出来。知道父亲躲进被子里是为了怕自己尴尬，卫嘉明松了口气，而后一把将某人拽出门，用尽平生的肺活量怒吼道“你这个没有脑袋的猪头————，你怎么能在我父亲面前-----你到底有没有长脑袋————”
　　整个医院里的卫家保镖都听见了这句话，于是整个卫宅的人也都知道了。
　　管家甚至还十分欣慰地拍着新出炉的‘少奶奶’的肩膀道“我们家少爷骂人的词汇贫乏的可怜，所以尽管这句话文理有毛病，但已经是他骂得最有创意的一次了，恭喜你”
　　厨房也为了庆祝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特意推出了一款用冬瓜雕刻的新菜名字就叫做没有脑袋的猪头，擅自盗用了某人的肖象。
　　从此‘没有脑袋的猪头’成为卫家经久不衰的经典官方黑话。亚历山大也成为历任卫家‘新娘’中最扎眼的一匹黑马----

　　哈哈，这篇就算完了，可能还会写个番外，还想写卫盈盈的故事，一切都看时间了，谢谢诸位一路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