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之身》湛一墨

8、第八章 承诺

　　“嘟——嘟——”两声巨响，伴随着摩托车尾喷勃出的浓浓青烟，夏朗载着肖钧奔向郊区的孤儿院。

　　想到昨天在医院遇到的庞大阵容，夏朗心中仍像揣了个小耗子一样忐忑不安，但就在见到肖钧的那一刻，所有的阴霾在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事情就应该是这样，既然能和心中的白马王子共度佳期，机会难得，所有的烦恼就需要统统抛之脑后。而事实上，夏朗一向的行事作风也是如此，天塌下来当被盖，山倾下来作床铺。

　　起初肖钧执意要开自己的车，因为在他心里，夏朗的这辆改装摩托实在太不安全，上一次体验的诟症还没有痊愈，肖钧对这车实在是心有余悸，但是在夏朗热情的邀请和怂恿下，他还是妥协了。

　　在害怕和忐忑中驰骋一段路之后，他发现自己并不像上一次那样紧张，悉心洞察之后，发现夏朗的车技果然不错，车稳稳当当，一点颠簸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心渐渐放松下来，同时竟生出了一种安全感。

　　用心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和阳光，他还是第一次觉得那么亲近大自然，那么无拘无束，那么的心情愉快，整个人都变得很是舒畅轻松。

　　美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郊区的鑫爱孤儿院就到了。本来在院子里做着游戏的小孩子们一看到夏朗，都蜂拥地跑过来。

　　“夏朗姐姐，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们了！”

　　“夏朗姐姐，我们想你！”

　　孩子们非常欢快地将夏朗团团围住，夏朗将安全帽取下，一头乌黑的长发便瀑布般地倾泻下来，从刚才的雷厉风行“女汉子”顿时变成了一个亲切温柔的知心姐姐。她一边从车上取下糖果分发给这些娇小可爱的孩子，一边抚摸着他们的小脸。

　　“夏朗姐姐也想你们，只是太忙了，没时间来看你们！”夏朗可亲地回答道，平时她就算再忙，每周总会抽出时间来看望这些可爱又可怜的孩子，但是最近她的情况实在不好，奶奶脑血栓又进了重症病房，高昂的医疗费让她必须得每天奔走于几个场子间，生活压得她实在喘不上气来。所以，这两个月都没有来孤儿院了。

　　“夏朗姐姐，你没有时间来看我们，是因为要忙着谈恋爱吗？”一个孩子注意到跟着夏朗一起下车的肖钧，问道。

　　现在的孩子个个都是些人精，此话一问，所有的孩子将目光齐齐投向站在一旁的肖钧。

　　“那个英俊的漂亮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孩子指着肖钧，歪头问道。

　　夏朗手上拿着正在分发的糖果，却是愣住了。

　　男朋友？怎么可能！夏朗自嘲地笑笑。回过神来，拍了下那个孩子的脑袋，挤了她一眼，佯装愠怒地道：“小孩子别胡说八道！乖乖吃糖！”

　　那小女孩被敲了脑门却仍不乖觉，反而十分生气地走到肖钧面前，双手插腰对着他奶声奶气地厉声质问道：“你是夏朗姐姐的男朋友吗？”

　　肖钧本来站在一旁细致地看着夏朗给小孩子们分发糖果，看着孩子们因为她的到来、因为收到她的糖果而欢天喜地。他正在凝视着夏朗的一举一动，洞察着她的一颦一笑，从眼里，再到心里……阳光下，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纯洁，是那样的自然，是那样的朝气，她和那些孩子在一起，是那样的亲切和温柔，像一个天使，给这些被人遗弃、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带来了温暖。如果他手上有相机，那他会毫不犹豫地记下这美丽的时刻。肖钧想着，赶紧拿出手机，将夏朗的身影留了下来。

　　刚准备再拍一张，却听下方一个稚气童声厉声问道：“你是夏朗姐姐的男朋友吗？”

　　低头一看，一个只齐自己大腿，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她插着腰的威武动作似乎提醒着肖钧自己来头不小。

　　肖钧看到小女孩如此调皮，笑了起来。

　　“不许笑！”威严遭到挑衅，孩子更加严肃地质问道：“你是夏朗姐姐的男朋友吗？”

　　这阵势，不容小嘘！

　　肖钧抬头看了看夏朗，她显然也听到了小女孩的质问，正看着肖钧，见肖钧抬头看他，赶紧微微侧脸偏向另一边，忙不迭地捋了捋耳边碎发，面颊瞬间却绯红一片。远远的，阳光下，她的长发正随着微风轻扬，那一缕缕发出光晕的长发显然晃花了肖钧的眼睛。

　　“现在还不是，”肖钧摸了摸小女孩的后脑，笑道：“所以，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成为你夏朗姐姐的男朋友吗？”

　　“要做夏朗姐姐的男朋友，先要过我这一关！”孩子拍了拍胸脯，派头十足地宣布。

　　“好！你这关怎么过呢？”肖钧故意顺着孩子问道。

　　“你听好了，”孩子一本正经地开始给出要求条款：“从现在开始，只许对夏朗姐姐一个人好；要宠夏朗姐姐，不能骗夏朗姐姐；答应夏朗姐姐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夏朗姐姐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夏朗姐姐、骂夏朗姐姐，要关心夏朗姐姐；别人欺负夏朗姐姐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夏朗姐姐；夏朗姐姐开心时，你要陪她开心；夏朗姐姐不开心时，你要哄她开心；永远都要觉得夏朗姐姐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夏朗姐姐；在你心里只有夏朗姐姐……”

　　机灵调皮的小女孩将某部电影中的台词一口气背了下来，令肖钧傻了眼。听着她奶声奶气却颇为严肃的口吻，肖钧又禁不住笑了起来。孩子声音很大，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传到夏朗，虽然是孩子童言无忌，但是夏朗却很是尴尬，又见肖钧在笑，认定他是在笑自己自不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下子满脸羞得通红，心里又乱又慌又有些发痛。

　　“严肃！严肃！”肖钧笑了起来，孩子见自己的威严再次遭到挑衅，于是嚷了起来，待肖钧克制住笑的冲动，她又大声质问道：“你能办到吗？”

　　孩子问得严肃，肖钧也开始慎重起来。那一声叫喝，顿时犹如一支利箭刺入他的胸膛，逼着他正视这个问题。

　　我能办到吗？一个从未思量过的问题窜入肖钧的大脑。夏朗？她善良、漂亮、大方、开朗、有朝气……肖钧也不禁悸动起来。

　　“可可，别在这里瞎胡闹了，英俊的大哥哥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知什么时候，夏朗走过来又敲了敲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等待着肖钧回答的小女孩的头。

　　“大哥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啊？那哥哥的女朋友比夏朗姐姐还漂亮吗？”可可歪头问道。

　　“嗯，可漂亮了，比夏朗姐姐漂亮一千倍！”夏朗压制住心中的不耐烦，仍然耐心地回答道。

　　“夏朗姐姐骗人，我就觉得夏朗姐姐最漂亮，再没有谁比夏朗姐姐漂亮……”夏朗抱着可可就要走，突然，孩子“哇——”地一声就哭起来了，“没有谁比夏朗姐姐漂亮！没有谁比夏朗姐姐漂亮！”她一边哭着，一边还手脚并用的乱蹬乱踢起来。

　　孩子声音洪亮，哭得也叫人生怜。肖钧本来就是个软心肠的人，赶紧抱过孩子，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没有谁比夏朗姐姐更漂亮！”

　　可可一听到这话倒是马上停住了哭泣，脸上仍挂着眼泪却打着咯问道：“那哥哥不要让别人做你女朋友，只让夏朗姐姐做你女朋友。”

　　“这个我说的可不算，得你夏朗姐姐答应才行！”肖钧哄小孩子也很有一套。

　　“那我刚才说的那些你能做到吗？”孩子机灵地问道。

　　“能！一定能！”肖钧想都没多想马上回答道。

　　“夏朗姐姐，大哥哥已经通过了我这关，你就让他做你男朋友吧？”小小的孩童当起了媒人。

　　虽是小孩顽皮，但夏朗被弄得尴尬十足。那是她心之所盼，也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她张慌失措，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大哥哥，你怎么这么木愣？”小女孩老道地提醒道，还掐了愣愣看着夏朗的肖钧，然后在他耳边提醒道：“你现在应该是你表明心意的时候了。”

　　“笨死了！追女孩子都不会！”一个小男孩也跑上来凑热闹，于是朗声道：“从现在开始，只会对你一个人好……”

　　两大人的反应都没有一群孩子快。小男孩见肖钧没动静，扯了扯肖钧的衣角道：“大哥哥，跟着我说啊，快啊，快啊！”

　　被催促得乱了思绪，也可能仍沉浸在夏朗的美好中难以自拔，肖钧鬼使神差般的真的跟着孩子宣誓起来：“从现在开始，只会对你一个人好；会庞着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不会骗你、骂你，会关心你；别人欺负你时，我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你开心时，会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时，会哄你开心；永远都会觉得你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你；在我心里只有你……”

　　肖钧一说完，孩子们顿时欢欣喜悦，一起哄闹起来，在操场上围着夏朗和肖钧愉快地蹦啊跳啊，操场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刚才真不好意思，孩子们太顽皮了，”来到音乐室，夏朗找了个机会向肖钧道歉。

　　肖钧耸了耸肩，道：“他们都很可爱，我很喜欢他们。”说着对夏朗笑了笑，他的笑容温润，如阳光打在身上，夏朗心上顿时“咯噔”悸动了一下，暖洋洋的溢于言表。

　　“小朗姐姐给我们跳个舞，”一个孩子跑过来拉着夏朗欢快的叫道。

　　“我可不会跳舞，大家别闹了，”夏朗说道，磕了磕提议的孩子。

　　“小朗姐姐骗人，上次盼盼过生日时，你都跳了，这次我过生日，你不肯跳，小朗姐姐偏心，”那孩子不满地道出了夏朗的底细。夏朗脸上有些挂不住，皮笑肉不笑地朝小女孩道歉。

　　“小朗姐姐要跳！小朗姐姐要跳！”孩子叫嚷起来。

　　夏朗偷偷瞅了下这时倚在钢琴旁的肖钧，他正朝自己和煦地笑着，夏朗顿时面红耳赤。

　　“都等着你呢！”肖钧说道，“你忍心让那么可爱的孩子失望？”

　　夏朗低头看向小孩子，一双大盈盈的眼睛正圆咕咕地一眨不眨地着看自己，实在叫人难以拒绝。

　　“那……你弹我跳，”夏朗开口要求道。

　　“OK，”肖钧朝她做了个手势就坐到钢琴前。

　　肖钧一边弹，夏朗一边跳，动听的旋律让人陶醉，优美的舞姿分外迷人，肖钧看着翩翩起舞的夏朗，再一次不禁痴了，没了思绪，无意识间手指却跟着她的舞姿弹奏得更是流畅美妙。两人配合得默契，仿佛早就排练过一般，惹得孩子们拍手欢腾地跳跃起来。

　　“你会弹钢琴吗？”一曲过后，肖钧问道。

　　夏朗顿了一秒，然后轻轻摇头，含蓄笑道：“不会。”

　　“那你坐这里来，我教你，”肖钧拍了拍自己坐着的长凳。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弹琴了，在听到肖钧如此说后，夏朗还是情不自禁地坐到了肖钧的旁边。

　　他的旁边……这个位置，是她渴望不可及的，她无数次的期盼过，她从来不敢奢望，哪里有可能拒绝得了？

　　“怎么做？”夏朗问道。

　　她抬了抬手，她看着他白净纤细的葱指，再看看自己粗糙的手指，又把手给放了下去。

　　“把手放在这里，”肖钧拉过她的手放在琴键上，他这一不经意的举动让她顿时心慌意乱，心里像揣了个小耗子一般砰砰直跳。

　　他的手，很暖很温柔。

　　“这样子就行，”肖钧握住夏朗的手细心地指导，从他手上传过来的温度，顺着手指渗透皮肤，一直渗到了夏朗的心里，夏朗此时只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秒。

　　肖钧神情专注，动作认真，音符随着他叩着的夏朗的手慢慢飘荡起来。

　　“呃——”夏朗闷哼一声，小指偏离过去，一个调子也变了。

　　“我很笨，还是不要学了，弹得难听死了，”夏朗不自然地笑笑，赶紧起身冲着操场跑去。一边跑，一边招着孩子们嚷道：“咱们玩老鹰捉小鸡。”孩子们在她的带领下也兴高采列的奔了过去。

　　肖钧看着她欢快的表情，觉得哪里不对劲，恍惚失神间，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阳光下，她笑得灿烂，肖钧再次为她的笑容而失神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