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草自青》雾影迷离

3、Chapter3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男人一袭白衣胜雪，刚硬的线条勾勒出俊逸的面庞。那白色的眸子是一片虚无，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此时，那白色的眸子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手中的书籍。
　　“你又在看书？”
　　春神百无聊赖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冬神。从叶青消失到现在也有一千多年了，冬神一直搜罗人界的书籍来阅读。要不是今天实验没什么进展，而他又太无聊的话，春神才不会顺便来看冬神。
　　冬神看了一眼春神。那一眼看的春神毛骨悚然——简直就是恨不得把他冰冻了的眼神啊！
　　“滚！”
　　虽说冬神还是面无表情，但春神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怒火。这也难怪，毕竟，当年叶青的死他也难辞其咎。冬神估计是还念着他同是四季之神才没直接对他下手。
　　在零度以下的冬神饶是春神也扛不住。于是，某神很狗腿的当了逃兵。
　　冬神低下头，再次沉浸在书籍之中。一千年前，从青儿消失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踏出冬之域一步。永远是冰雪的世界，这就是冬神的世界。
　　但是他无法释怀。那时，对于春神的指责他百口莫辩。是的，他爱着青儿。可是，那时的自己，只想着怎么样让青儿属于自己，根本就没有设身处地的为青儿想想。难道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在自己手中毁灭吗？
　　——不是的！
　　冬神知道，自己不懂感情。当时做的那一切，与其说是感情驱使，倒更像是一种本能。
　　所以，他失去了青儿。
　　高高在上的冬神，第一次，放下了身份。去学习，何为爱。
　　但，逝者已矣。就算他现在明白，也已是悔之晚矣。
　　没有了努力的目标，他只能机械的、木然的，去维持着这样的自己。他还不能够崩坏，作为四季之神的冬神，他还有属于自己的责任。
　　只是空洞的心，再也没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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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和往年一样的茶会。
　　但不同以往的是，春神没有摆弄草籽，夏神也没有逗弄鸟儿，甚至连秋神，也正色的坐在躺椅上。
　　“啊呀，冬居然还是不肯出来啊。”
　　夏神抿了一口春神弄出的茶叶，艳丽的容颜上神色淡淡的，却不乏担忧。
　　“我去看过他了，”春神有气无力的转着手中的茶匙，“那家伙根本就是患上人界的自闭症了。现在除了看书和做冬神的工作，其他时间连书房都不出。”
　　“呵~”秋神打了个呵欠，对他来说，维持着精神不睡着实在是太辛苦了，“他是不是……睡眠不足啊？”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夏神鄙视的挖苦秋神。
　　“喂，偏题了。”
　　春神击了击掌，把夏神和秋神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好不容易聚一次，他可不想什么事儿都没办成光说废话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春神根本就是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实验时间。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草籽研究出新品种的呀！还有一大堆的后续工作要做呢。
　　“那难道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春？冬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太要命了。”
　　“……嗯，春，那个……回春草是你研究的吧，不能再弄一个……吗？”
　　秋神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了这个事实。可是春神很不给力的摇摇头。
　　“我也不是没干过，可是冬只要那株回春草，我就算再弄出一株也没用。”
　　“呵呵，冬还真是固执啊。”
　　夏神苦笑着喝了口茶。神祇本就是不易动情的，一旦动情那就是永远。同为四季之神，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中第一个动情的竟是冷心冷清的冬神。
　　“春，原来那株回春草呢？”
　　“那株草……”
　　春神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见状，夏神就知道春神是隐瞒了什么事。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春你还是把话都说出来吧。反正我觉得冬也不差这一点儿打击了。”
　　春神犹豫的看了看夏神，他本来是不打算说的。
　　“其实……当初那株回春草，它的灵魂还没有散去。可是那时为了救它我把它栽进春泥中，后来就不见踪影了。”
　　“不见踪影？”
　　夏神觉得春神这个词实在是有些怪异。他可是掌管着春天所有的植物的春神啊，怎么可能会有植物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踪影呢？
　　“嗯，就是不见踪影。我甚至连它原本的灵魂也找不到了。”
　　夏神沉思起来。这话要不是春神亲口说的，他还真是不信。可是连春神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了。这可就难办了……出了这种事，就连他想补救也没辙了。
　　“这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夏神没有再往下询问。就算是神，也有无法办到的事。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枷锁。淡粉色的发在空中无助的摇摆，就像是主人无奈的心情。
　　今年的茶会，仍旧像往年一样，以冬神的缺席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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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靴子踩在雪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对于自己现在这一身打扮，春神是相当不满的。厚厚的连帽大衣，外加防寒用的靴子，纯一个凡间的普通人类。
　　不过，这真是没办法了。
　　冬之域和春之域的交界，有一片领域，纵然是四季之神也无法动用神力。一般来说，四季之神都是直接避过这片领域去另一个领域的。可是，现在的春神却不得不裹上厚厚的外衣，在这片领域游荡。神力都无法应用，御寒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而作为实验狂人的春神，最近的实验里，恰恰又需要只生长在这里的一种草。
　　所以，春神只能不辞辛苦的亲自来采了。
　　凌冽的风雪呼呼的刮着。虽说是冬之域和春之域的交界处，但春之力在这儿却远不如冬之力来的强大。
　　春神相当艰难的走着。但即使是春神也避免不了在阴沟里翻船，这不，春神大人一个不小心，立马踩进了雪洞里，摔了个狗啃泥。
　　就连一向好涵养的春神，此时也不禁想骂娘了。
　　不能御寒也就罢了，为毛还有陷阱啊！！
　　但最终他还是遏制住了理智的暴走。雪洞并不深，有了松软的雪的铺垫，春神也没受什么伤。正欲目测一下雪洞的深度以备爬上去用，但当视线扫过雪洞的一隅时，春神蓦地愣住了。
　　……那是……
　　在雪洞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颗绿色的植物刚刚破开了积雪覆盖，冒出一点嫩绿的叶芽。春神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颗植物——他不可能认错的，这是……回春草！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生怕动作太大伤害到那颗草。温暖的双手覆盖上去，那熟悉的灵魂波动从手心传来。
　　“是吗……”
　　春神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是凝聚了这世上所有的朝阳，他和煦的目光包围着那颗草。
　　“这就是草的本性吗……无论受到多少风吹雨打，纵是烈火焚身，只要根茎犹在，就会坚强的生长……”
　　“还是，这是你的执着呢……？”
　　“无法更迭的四季轮回，无法克服的本性弱点。可是，你却在这里生长。”
　　“所以……”
　　这一次，春神知道。冬，是真的可以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