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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假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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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白毅睁着迷离的双眼,将手放在自己嘴上“嘘”了一声,然后说:“不能说,不能说!我闺女告诉我不能说!”
众人闻言,眼神一闪。
戴烨神色莫名地看了兰白毅一眼,又问:“奥,莫非是娘娘伤的很重?”
听完他的话,醉鬼兰白毅跳起来,照着他的脑袋狠狠拍了一下,然后大吼:“你女儿才伤的很重呢?我女儿好着呢!是陛下,是陛下伤了脸!”
他话落,众人脸色一变。难怪陛下不见众人,龙颜有损,可是与国运有碍的大事!
正待这时,妓院的门被人大力踹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为首的段恒,盯着狼狈不堪的兰白毅,问:“兰大人刚刚说谁受伤了?”
兰白毅被吓得一激灵,嘴中含糊不清地回:“谁受伤了?没人受伤……”
然后就趴在地上人事不醒,也不知道他最后说的到底是“美人”受伤,还是“没人”受伤!
段恒恨恨地瞪了兰白毅一眼,又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遍,最后高声说道:“陛下有旨,众位大人既然如此喜欢春风秋月,就在此多待几日吧!”
说着就让人将整个妓院围了起来,自此,江都的这座名为“佳清苑”的花楼,只许进不许出。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那些往外传递消息的途径,禁卫军也没仔细拦,表现得完全是做个样子,不想“陛下伤了脸”的事情传出去闹大而已!
那边若凝和李瑾商量的结果就是,等三天,如果姜华找不到他们,他们就冒险出去找人。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第三天。
当天下午,若凝拜托小君和他的小伙伴们去事发江段的下游区找人,但是没有任何消息。
晚上,咳嗽不断加重的李瑾,开始发烧了。若凝知道,他这是伤了肺气。
次日,给李瑾灌了几副药后依然不见效果,而且他还有越来越烧的趋势,若凝坐不住了。
李瑾身边不能离人,她只能再次拜托小君,让他去附近的任何一座桥上,看看有没有比较奇怪的乞丐。
当然“给铜板”这样显眼的联络暗号,她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尤其是已经被她断定有问题的小君。
小君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若凝那里被挂上了“不可信”三个字,仍是尽心尽力地想要给京里来的两人留下好印象。
他也不知道奇怪的乞丐是怎么个奇怪法?他连续找了两座桥,桥上都没有乞丐,不过桥边倒是不少,也不知道这些算不算?
所以,他观察那些乞丐的行为,找着所谓的“奇怪”行为,将他们合理不合理的表现都记在了心里。
当他来到了第三座桥,远远地看了一眼,和之前两座一样,他正准备向前走时,就被人抓住后脖领一把提了起来。
慌忙中,小君看到面前的人,吓得脸都白了。
***
棚户区里,若凝之前学了多年的医理被发挥到了极致。
此刻李瑾躺在床上烧得昏昏沉沉,若凝则在药材里挑挑拣拣。
之前,若凝找了棚户区略懂医术的流民,给李瑾看过之后抓好了药。
可是李瑾灌了两副药下去一点也没起效,终于在这一次泡药的时候,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药罐子里的药,这一眼差点让她为之气绝。
那药中竟然有药方中没有的药。她又检查了剩下的几副药,果然,问题都一样,有的药材只是长得相似,压根不是一回事。
若凝都要抓狂了,乱吃药会死人的好不好?
“真是害人啊!”低头拣药拣到脖子疼的她,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昏迷了几个时辰的李瑾,被若凝这一句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不远处一脸怨念的女子,在摆弄草药。
听到动静,若凝看到李瑾醒了过来,惊喜地扔下手里的药,几步走了过来。
“夫君醒了,感觉怎么样?”
李瑾身子沉重地狠,比之前更不舒服了,也没和她细说,只说:“还好!有姜华的消息吗?”
“没有!”
若凝抬手试了试他的额温,还是很烫。她心里越来越着急,肺部受伤,发着高烧,拖得越久越不好。
但是她又实在无计可施。
之前她用李瑾身上带着的一块玉换了几副药,可是之前她拣出来的药也不过刚好够一副。
而他们没有第二块玉了。
李瑾对他们当前的情形心知肚明,知道自己估计一时半会好不了。看到若凝担心的样子,轻拍她的手,正准备安慰人,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没一会儿,小君姑姑就进来,看到李瑾醒了,先是一喜,接着又满脸愁容地说:“李家大爷,磁窑白管事的侄子来了,说是要见你!”
接着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若凝。
见此情形,若凝心中一惊,直觉有不好的事情。
青水岸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窑厂,每个窑厂都有管事。白管事是这个地段的窑厂管事,之前他们就听小君姑姑提过。
这“白管事的侄子”恐怕不是个善茬。
李瑾在若凝的搀扶下,走出了窝棚。
站在窝棚外的白管事侄子看到走出的李瑾和若凝,顿时眼前一亮。
两人虽然是粗布麻衣,但是气质非凡,可不像是普通的走商。“走商”是若凝对外宣称的自己等人的身份。
白管家侄子对李瑾一抱拳,笑着道:“想必这位就是李家大爷了。在下白彦,早就该来拜访了!”
李瑾一笑:“白公子说笑了,我们落难在此,怎敢担‘拜访’二字!不知,白公子前来找在下是有何事?”
白彦朗声大笑:“不愧是京城来的,说话就是敞亮,既如此,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白某上门无他,只是这棚户区是我窑厂的契工所在,是我们租给他们的,李爷和夫人住在此处已经有两日光景了,可不能白住!”
若凝:果然不是好事。
李瑾眼神一冷,但是面色不变:“我的钱财都落了水,但是下人身上还有银票。你不妨多等几日,待他们上门……”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白彦却已经摇了摇头:“李爷说笑了,您有没有下人,您下人有没有银票,在下怎么会知道?白某向来不会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之事,我只信当下!”
李瑾听了他的话,看着对方略带嘲讽的目光,沉声问:“你想如何?”
白彦听了,轻笑出声,眼神肆无忌惮地瞟向了李瑾身边的若凝,轻飘飘地说:“不如拿女人来抵债吧!”
若凝扶着李瑾的手不禁一抖。
李瑾面色不变:“有其他方式吗?”
白彦了然一笑:“那就签卖身契吧!”
李瑾笑了,说:“我若不愿呢?”
白彦冷笑一声:“李爷,生意人可不应该做赔本买卖的。毕竟留得青山在,还怕没女人?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想必也不必在下多说吧?”
语气之中威胁之意十足。
李瑾笑着摇了摇头:“白公子,我并非要挑衅你。在下的意思是,与其多两个无用的奴隶,不如再等等,在下小有家资,下人也还算忠心,说不定等他们来,你的收获会更大!”
白彦的脸色逐渐缓和了过来,最后按捺住性子,勉强说了一句:“那在下就再多等一日,希望李爷的人能找上门来!”
等人离开,若凝扶着李瑾回到帐篷内,脸上的惊惧担忧之色甚浓。
李瑾开解她:“别怕,我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若凝没吱声,对于李瑾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她担心的是……最后两个人都会受制。
李瑾看她的样子,眼神一闪,轻声问:“是不是后悔跟来了?”
若凝满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富贵险中求!”
李瑾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咳嗽了起来!等咳过了这一阵,若凝扶着李瑾坐到榻上,又去拣药。
她一边拣一边问:“陛下就不后悔只身犯险吗?”
李瑾摇了摇头:“我只身不是为了犯险,是为了察民情,这事非做不可。没有可什么后悔的!”说到这里他声音低沉下来,轻轻道:“若说后悔,这辈子,我只后悔一件事……”
因为他声音太低了,若凝听得有些不真切,抬头问道:“什么?”
也许是两个人相处的久了,也许是因为共患难的原因,李瑾难得有一些倾诉的欲望,他的声音轻轻的,说了自己从未出口过的话。
“后悔自己只想着事实,就掀了桌子,以致于后来根本承受不起掀桌子的后果,最后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无力回天!现在想来,真假有什么重要的?有的时候,假的也挺好的!”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李瑾想到了什么,若凝不知道,她则到了前世两人翻脸的那件事。
那个时候,她因为知道了他和岳安儿的事,固执地要惩治岳安儿,最后却发现对方怀孕了,自己差点落下一个戕害皇嗣的罪名不说,两人还因此闹得不可开交,以致于最后没了缓和的余地。
***
李瑾吃了一副若凝重新熬制的药,一直不退的烧,终于开始降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小君姑姑和小君迟迟没有出现,等到差不多天黑了,若凝决定自己做饭,好在米是现成的,就熬了粥。
结果筷子才拿起来没一会,就听到棚口一响,若凝回头看去,刚好看到矮身进来的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