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许》南山听风

42、出宫事宜

　　谭笑略一沉吟，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陛下对皇后，应该说是怜惜多于喜爱吧。听说元和二年的时候，一次宫宴进了刺客，皇后不顾自己怀有身孕，以己之身，替陛下挡了一刀，这才导致三皇子刚满七个月便出生了。“

　　”当时很危险，幸亏陛下福泽庇佑，母子才得以保全。但是，皇后娘娘还是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不过也因祸得福，得到了旁人都没有的恩宠。”

　　三人又话了一些家常，走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谭笑住在颐华宫的右殿承光殿中，跟她们不是一路的。

　　中午，凤星悦晋为才人，移居重华宫的旨意便晓喻后宫。

　　***

　　景屏的妹妹很快就出来了，虽然只进去了几天，却也已经是伤痕累累。

　　出来的当晚，景屏前来感谢若凝：“奴婢自知无法报答少使，日后少使若是有什么事情，奴婢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凝看着面前一脸感激的景屏，轻轻笑了，赴汤蹈火吗？

　　“本宫用不着你赴汤蹈火，只是本宫想知道，你每隔三日的酉时三刻便会出去，是去做什么？”

　　景屏懵了。

　　她没想到若凝竟然知道了此事，更没想到若凝就这样毫不避讳地问了出来。但是听她回报情况的人，是若凝万万惹不起的。

　　景屏赶忙跪下说：“请少使原谅，奴婢不能说。但是奴婢绝对不会做有害少使的事情！”

　　若凝看她说得诚心，也不想给她难堪。

　　“起来吧，你的主子是谁，本宫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本宫不会为难你，不会让你背叛自己的主子，只是有很多事情希望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些不打紧的事情就不要上报了，这个要求应该不难吧？”

　　“奴婢，奴婢……”景屏有些犹豫，虽然她只是例行公事，可是焉知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眼线。

　　知而不报的事情若是被拆穿，那倒霉的可不一定只有自己。

　　若凝看她踌躇不决，上前扶起她，和她推心置腹。

　　“我知道，你有你的差事，如果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可以去报，我绝对不会拦你。可是平时的时候，我们互相合作……”

　　她说到这里，意有所指地说：“……比如，我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你……也可以更好地完成自己的差事，这样双赢，不是更好吗？”

　　这话几乎是在告诉她，你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会配合你，让你升职更快、更得上峰的心。

　　若凝看到景屏面上有几分动容，又继续安抚道：“你不用现在就答复我，回去想想再说。”

　　景屏走后，嫣然问：“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你就不担心她会直接上禀吗？”

　　若凝轻笑：“不会的。我只是家族放进来的’棋子‘，她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兰家没底气也没理由做不利大秦的事。她对我的监视，真的就只会是‘例行公事’而已。”

　　“和一个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主子的人合作，稳赚不赔。更何况，我又是她明面上的主子。我好她才能好，我让她好她才能好。所以她不会拒绝，更不会上禀！”

　　嫣然听到她这么说，又想到之前若凝说的要出宫的事情，感觉如果景屏真的上了她们的贼船，以后可有的她烦了。

　　不过这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因为无论如何宫里必须有一个留守的人，而景屏，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果然，翌日请安回来，景屏就给出了答案。

　　“娘娘救了奴婢的妹妹，便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无论如何都会以娘娘为重。”景屏如是说。

　　若凝看她一脸的从容，微微放下了心，虽然不能完全放心，但她既然这么说，自然就有了应对公事之法。

　　而且，有玉镯之事在前，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景屏也会掂量一下，毕竟玉镯的事情若是暴露，她妹妹可就完了。

　　若凝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惹出是非来就好。

　　解决了后顾之忧后，若凝真正开始打算出宫给太子示警的事情。

　　于是，熄灯之后，她再次和嫣然提起了出宫之事。

　　***

　　“什么？出宫的事情，你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快？”

　　黑暗中，若凝不敢置信的声音传出。

　　“你不是早就提过了吗？都准备两个多月了，肯定准备好了啊！不不，也有我觉得还得完善一下的地方。”

　　这才对嘛，要不然，自己觉得不踏实！

　　“你说，我们一起解决！”

　　“第一个问题，你出宫的理由是什么？对上、对外能说的理由！”

　　若凝一点即通。

　　“入冬之后，身体总是感觉不舒服，听闻无相大师在此，故而前去‘复诊’。”这就是不准备掩藏自己和无相大师认识的事情了。

　　“第二个问题，明面上找个人‘盯’着我们。万一出了意外或者景屏泄露了我们的事情，那个人就是皇帝的眼睛！”

　　这下若凝犯了难，她哪认识什么人！

　　嫣然：“我找好了，是陆昭，而且我还暗示他，让他和那个叫韩仲宣的打声招呼。”自己外甥作证，皇帝总不至于怀疑吧？

　　若凝：“……这不太靠谱吧？”

　　嫣然：“其实，看陆昭的反应，很靠谱。他除了刚开始反对，后来还帮我们制定了出宫时的路线！”

　　若凝：感觉更不靠谱了！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大的麻烦，是史采女啊！她一有空就往这跑，咱们要出去，想要瞒过她很难！”

　　若凝：……

　　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

　　出了正月后，朝堂上又出了一件事，还是事关太子。

　　太子爱打马，众人皆知。

　　以往，太子也因此被人参奏过，但是太子自己不当一回事，众人参奏过了也就算了。

　　这次，太子出了一本书，名为《打马宝鉴》。书的内容，如同书的名字，就是教人怎么打马的。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一个太子怎能如此不务正业？

　　刚刚经历了改革的御史台，迎来了自己的职场首秀。

　　御史台展开了对太子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弹劾。

　　弹劾太子的折子满天飞，从太子的私德说起，到太子的治国才略，进行了全方面的否定。

　　一连几天，连皇帝都被“弹”地满头包，因为“养不教，父之过”。

　　皇帝强令太子做出承诺，保证自己不再打马，但太子死不低头。

　　于是，刚刚从“反思”中解禁的太子，又被禁足了。

　　对太子禁足之事反应最激烈的不是太子，而是西太后。

　　“不过就是一个打马的嗜好，这能有什么？用得着上纲上线吗？”

　　西太后一连几天把那些弹劾人的御史夫人或者闺女招进宫，或是敲打，或是暗示。她全力袒护太子，太子有了祖母的支持，更勇了。

　　与此同时，也有一大批官员认为打马乃是个人喜好而已，不足以上升到影响国运的地步。

　　事情随着太子被“发配”安国寺为国祈福为止。

　　若凝听到此事的时候，一阵冷笑，太后如果真的疼太子，就不会这个时候明目张胆地维护他，这样做等于将太子推向了皇帝和御史的对立面。

　　***

　　翌日，吃完午饭，史明晓风风火火地跑进流霜阁里，进门就神秘兮兮坐到若凝看书的床榻另一边。

　　“凝姐姐，你知道吗，我刚刚听说了一个大趣事。你知道咱们大秦的武将，除了施家施大元帅很厉害之外，其次是谁吗？”

　　“应该是秦靖池大将军吧！”若凝心念一动，状似随意地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如果嫣然在这里，一定会问她：“你骄傲个啥？”

　　若凝翻了一页书，拿起了手边的茶杯。

　　史明晓听到这里很激动：“对对对，就是他。”

　　接着她靠向若凝，一边笑一边神秘兮兮地说：“凝姐姐，你绝对想不到那个英勇善战的秦大将军，竟然有断袖之癖。”

　　若凝刚好含了一口茶在口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一个气息不稳，茶水直接从口中喷了出来。

　　史明晓因为靠的太近，瞬间被茶水洗了脸。

　　从这里史明晓就长了记性，以后听笑话的时候，绝对不能离喝水的人太近。

　　“你说什么？”

　　不会吧？哥哥喜欢男人？若凝想到这里，生生打了个颤。

　　“凝姐姐，你吃惊也不用喷我一脸水啊！”史明晓一脸的委屈。

　　若凝顺手拿出自己的手绢，给史明晓擦脸。

　　“你刚刚说什么，不会是听错了吧？”

　　“哪能啊，现在这事宫里都传遍了。说是胜仗之后，喝了酒又喝了鹿血，结果就被一个下属强吻了，而大将军竟然还加倍……吻了回来。你说这不是断袖之癖是什么？”

　　真是很有性格的将军啊！

　　她说到“吻”字的时候，史明晓还微微脸红，非常有羞耻感，但是好奇心战胜了羞耻感，她的眼睛几乎要放光了。

　　若凝完全傻了。

　　天啊，难道是真的，哥哥真的有问题吗？怎么可能，哥哥怎么会喜欢男人？

　　可仔细想想，不对啊！

　　小时候，哥哥在书房里偷偷看的画册，她可是翻看过，那是男女的，不是男男的。该不会是这些年在外面带兵打仗，带出问题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