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浮沫·逝世伤》闲凝眄

4、第4章

　　七月，皇家郊外狩猎，端木渊随同伴驾。
　　我自是过我的平静日子，可父亲却在这时差人送来急报。因是端木渊在外伴驾抽不开身，便将信函托于我交由端木渊。
　　朝政之事，我向来无趣，况且我与端木渊的关系闹得僵硬，接了信函反会惹来祸事。可是若于父亲明说这些，只怕会引起更大的祸端。
　　几日后，狩猎结束，端木渊已在回来的途中。我因怕他撞见，遂提前将信函放到了他的书房。我本不想亲自前往，可又怕信函落了别人手中挑起什么事端，所以硬是扶着墙沿独自到了书房。
　　途中一直很顺利，若说意外，便是我刚一出书房，竟给一个孩子差点撞倒。由是我体型较大，摔的自然不是我，是端木渊的长子——端木叡。本念着他是个孩子，我唯恐摔坏了他，便伸手去扶他，却不料，这孩子竟一下打开我伸出去的手，自顾爬了起来。临走还甩了我一句：“你这个坏女人，我讨厌你！”
　　我不禁苦笑，我竟让一个孩子也开始讨厌我起来，看来，我活得的确很悲哀。
　　回到住处，我吩咐了凤无点一笼熏香，片刻后我便卧在美人榻上睡着了。直到凤无将我唤醒，我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并且，还在书房怒火冲天的等着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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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吱”一声，我轻轻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端木渊正踱着步子满脸焦急的模样。
　　“王爷，王妃来了。”凤无边扶着我走向端木渊，边开口说道。
　　停下步子，端木渊猛的望向我。
　　“臣妾人已来了，有什么事还烦请王爷快说。”我冷冷地开口，直直的盯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啪！”端木渊疾步走到我跟前，甩手就给了我一记耳光。
　　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凤无努力扶着我。
　　抚着刺疼的脸颊，我笑了，“王爷若没别的事，臣妾可要告退了。”
　　“啪！”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我的另一边脸上。
　　“霍唯卿，为什么？为什么要逼着我恨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他的脸是如此清晰的呈现在我眼前，和当初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可是，却唯独时间变了。
　　“臣妾告退！”我欠身行了一礼，刚转身欲走，端木渊又是一声怒吼：“站住！本王准你走了吗？”
　　顿住步子，我回头撇了一眼端木渊，转而将视线定在门口，开口道：“若王爷执意要留，那您大可休了臣妾，亦或是......杀了我。总之，我霍唯卿不会服从任何人，就是王爷您也不例外。”说完，我示意凤无扶着我出了书房。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想的越多，活得就越累。
　　风拂过温润的的脸庞，渗透着丝丝寒意。我不禁冷笑，我这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吗？我想，我不知道。但也许，我是存了一丝眷恋才活着的吧。
　　“娘娘，韩妃在外求见。”
　　微微侧目，凤无焦急的望着我。
　　“请她进来吧！”我淡然回应。这端木渊的几个夫人我倒是都招惹全了，呵呵，真是想安静半会儿也不得。
　　不一会儿，韩愫晰便来到了我跟前，身边还携着她的爱子。
　　我淡淡的望着她，她却惊恐的望着我。忽然，她扑通一声跪下身来，眼含泪花的瞧着靠在美人榻上毫无惊讶表情的我。
　　“请王妃娘娘恕罪，我儿无意得罪，还请娘娘开恩。”韩愫晰颤抖着声音说着，面上满是恐惧之色。
　　我并未理会韩愫晰，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孩子身上。此刻，那孩子正恶狠狠的盯着我，一副想生吃了我的模样。
　　“叡儿，不得无礼，快跪下请娘娘宽恕你。”许是发觉了我的神情，韩愫晰一把将儿子拉着跪下，并十分严厉的看了那孩子一眼。
　　“呵，韩妃果然深明大义。只不过，你似乎赌错了注。”我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那韩妃闻言，惊的猛一抬头，随而恍惚过来，急切道：“娘娘，叡儿不是有意将密函毁之让王爷误会于娘娘的，实则是叡儿为了臣妾的一时意气用事。娘娘，臣妾知道王爷向来公正严明，若是让王爷知道叡儿毁了朝廷机密信函，定然不会轻饶了他......”话说着，韩愫晰竟呜咽着痛哭起来。
　　“娘娘，叡儿他才4岁，有些事不该是他承受的。娘娘，臣妾愿意一命换一命，还请娘娘放过叡儿......”重重一磕，这女人竟是将下跪磕头的戏都做足了。
　　“母妃，您快别哭了，叡儿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叡儿......”
　　两母子深情的相拥在一起，好令人感动的画面。可是，此刻我却甚感刺眼，甚至厌烦。
　　终于，我怒了，“韩妃，要哭便回你自个儿的屋子哭去，别晦气了本宫的住处。”我厌恶的丢了她一句，她听言也忙止住了大哭，一副怜样的开口道：“娘娘是肯帮叡儿了吗？”她定定的望着我，似乎急切想知晓答案。
　　我不禁苦笑，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担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上次倩疏夫人的死，这次的密函被毁。哼，还都真是看得起我啊！
　　“韩妃，你知道本宫认下这罪名是不会好活的，你这是打算让本宫用自己的命来换你儿子的命吗？”我抬眸凝望着她，语气中略带不满。
　　“娘娘，您是左相的爱女，王爷自不会怪罪，上次倩疏夫人的死不也是轻易就了了吗？”我忽一皱眉，这女人，果真令人讨厌。
　　似是发现了我神色不对，韩妃低下头一副作悔模样。
　　“你二人退下吧，本宫乏了。”我歪过脑袋淡淡丢了一句，便拄着只胳膊假作睡了过去。
　　“臣妾告退！”起身向我行了一礼，韩妃便携着孩子出了我的屋子。
　　“娘娘，恕奴婢多嘴。昨日您为何宁愿被王爷误会也不将事情说开呢？”凤无忽地在我耳旁冒了一句，我听后便觉好笑。是我心善掩护那个孩子吗？不，我并不是个善人。天下谁人不自私，我又岂能例外。虽然昨日的两记耳光疼痛犹在，可我又能怎样，既是做了后悔又能如何？更何况，我并不后悔。
　　“娘娘，您笑什么？”凤无突的瞪大眼睛惊问道。
　　闻言，我摸摸唇角，呵，还真是弯的。想不到自嫁进王府以来，我的笑容竟是日渐增多。只不过，别人的笑大多是甜的，而我的却是苦的，比每日我喝的那些药还要苦上好几倍。
　　“凤无，”我轻唤，“娘娘！”凤无回应。
　　“大夫说我活不至二十五岁，你说，我如今还有多少时日？”
　　“娘娘福寿，定然可以长命百岁，怎的只活这些个年。”
　　我畅然一笑，长命百岁怕是与我不相干系，我这身子，能多活一日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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