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徐佳伟

8、门卫取信

　　“阿飞啊，我跟你说件事。”老张说。
　　“什么事，你快说吧我待会儿要去趟门卫那看看。”
　　“哦……，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不是算作是小事，你看过《最小说》没？”
　　“听说过，没看过，怎么啦！”
　　“郭敬明手下有一个写手，叫落落的，有可能要来我们这签名售书，到时候咱们去看看怎么样？”
　　“好啊，到时候肯定热闹，到时候你叫上我就是了。”郁飞想着要办要紧的事，想也没想就爽快的答应了。
　　说完，他就走出了图书馆，径直向门卫处走去。他要去看一下是否有娇娇写给他的信，因为娇娇跟他说过会有答复给他，他想女孩子一般比较害羞，不太好意思自己送，必定得找一个中转站。这个中转站要么是邮局要么是其他人，其他人不知道是谁，不能直接去要，所以他决定去门卫处看看。他等不及了，等了差不多半个月了。
　　这个学校的门卫比较奇怪，奇怪之处就在于，所有的信件、包裹之类的邮寄物，到这里只有进口没有出口，仿佛是银行里失灵掉的取款机，只收钱不吐钱。校方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被邮寄的东西送到门卫处后一概不通知学生去领取，你得自己取，五日内不取就算做是自动弃用，可以自由拆解、查看。所以，这就出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这年代除了文艺界的那帮穷酸文人和学校了的一帮穷学生谁还会写信啊，因此门卫处收到的信件多出自学生，而信件中又以情书居多。很多男孩子去泡女孩子都会写情书，以表现自己是文艺少年，这些情书被送出去以后，久久没有音讯，写信人还以为对方不领情呢，便只好纷纷放弃。而实际情况是，人家倒是领情了，回信来得时候又被门卫给扣留了，结果是门卫赚取了人家大把的感情，人家不仅损失了感情还落了个不明不白，这比不明不白地被车撞死还要怨。门卫这些人真是作孽哟。
　　但是，从辩证法的角度来分析，这并非没好处，比如沈璐那种想法的——这个既然然不成……那就再换一个呗。
　　孔郁飞找到那门卫，那门卫懒洋洋的坐在一张藤椅上，叼着根红塔山，两眼盯着电视机，电视机里放的节目是《还珠格格》。
　　孔郁飞问：“最近来的信件放在哪了？”
　　门卫没说一个字，而是很有大爷架势地朝一个方向拱了拱嘴，指的是一个电视机的大纸箱：喏，在那里面——自己去翻吧！孔郁飞受到了嘴的指示，打开了那纸箱，乖乖，那里面全是信件，整整一箱！这意味着找到他的那封信是个棘手的问题。应该去找个捡垃圾的过来，因为专业一点会提高效率，他这样想。想着，便开始在里面翻江倒海起来，他发现这里面的信件不光有学生的，还有不少是写给校领导的，甚至有的是写给门卫的匿名信，不过这些信都被打开过了。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随手打开一封写给校领导的信，这封信是反映情况的。内容是建议学校多暗安装一些摄像头，虽然以前的装的摄像头已经够密集了，但是只能拍到室外的情况，最好是每个班装上一个，每间厕所也装一个，这样做的理由是可以了解学生内部的最新动态，掌握第一手信息，尤其是厕所，简直是学生犯错误的根据地啊!
　　孔郁飞看了看信封，是某人写的，从字迹上来看是个学生，写的字像是用火柴棒搭起来的。他拿着信一脸的蔑视，评价总结为四个字：犯贱、欠扁。恰好旁边有一垃圾桶，他随手往里一扔，还顺嘴吐了口痰：呸！
　　他又打开一封写给门卫的信，这封信是匿名信，写的内容主要是骂人的，之所以骂门卫是因为这人在校园里骑车被门卫给逮了，扣了他们班的分。在学校里校领导的车可以随便开，教师的摩托车可以随便骑，特权阶级嘛，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但学生不可以，以为他们属于弱势群体，这两方面的关系就是狼河阳的关系。这学生骂的话很新奇，什么“炒你们家祖宗是八代”、“你们家统统死悄悄”、“你这个给够我看门的狗，我要打的你□□冒屎”之类的。他看完后失笑不语，扔就扔回箱里。这些信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就门卫看得见，骂的人出了口气，被骂的人也不会少块肉，相安无事。
　　将来都当废纸处理。
　　在里面捣了半天，孔郁飞没发现娇娇的信，他有点郁闷，怎么会没有呢？他问门卫是否还有其他的信，门卫依旧不开口，照样拱了拱嘴指了个方向，他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看见了桌上的一叠信，这些信是即将到期的，因无人来领要被拆封了。孔郁飞刚翻了第一封就发现了娇娇的信。心里舒了口气：好险啊，否则老子的绯闻要被曝光了。曝光倒无所谓，就怕把另一方给曝没了。他把信塞在口袋里，正要离开，突然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沈璐，娇娇底下一封信竟是沈璐的，更重要的是沈璐竟和他同校，至于发信人他不认识，无所谓。此时他矛盾着，该不该把信带走，要不这封信就要被曝了
　　不管怎么说，沈璐也曾算是他的半个恋人，虽然他对她没什么兴趣。可是他觉得还是应该帮帮她。假设一个男人很有钱，一甩手就捐出好几千万，大家都夸他很慷慨，但事实上他却连离了婚带着孩子的赡养费都不给，因为前者他能扬名，后者什么也不能。这次情况不一样，他完全可以容忍一个虚伪的同性动物，但是无论如何肥水不能流外人田。
　　他觉得沈璐对他来说不能算是外人，算是半个内人。于是他决定带走这封信。
　　刚拿完信朝门外走就被门卫喊住了，他质问道：“喂，你哪个班的啊，怎么连着拿两封啊？”
　　谁规定不能同时接两封信啦，谁规定不能不能同时泡十七八个马子啦！不过孔郁飞的确有点做贼心虚，紧张得很，说起话来也结巴了：“啊……那个……这个是我同学的，我……我顺便帮她带回去，谢啦！”
　　说完撒腿就跑。
　　冲出来后，他就发现麻烦大了，他看着沈璐的信自言自语：操，这怎么处理啊！？
　　很多恋人分手后都不想再见对方，因为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令人痛苦。孔郁飞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但是他从前曾拒绝过沈璐，面子上过不去，虽然没做亏心事，可是心理面愧疚。这时候面子远比男人的气度重要，对男人来说气度就好比是安全套，关键时才能拿出来用，无需随时都戴着。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出了办法，暗暗夸自己有三个臭皮匠加起来的智慧。
　　这天放学，沈璐去车棚取车就发现车尾座上有封信，一看是自己的男朋友写的，不禁心花怒放，只是纳闷怎么不直接交给她，还要偷偷摸摸的放在车尾坐上，真是岂有此理。不对，信下面还搁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走在路上顺手捡到的，送过来给你，不要问，我是谁，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一个过路人。
　　她捏着这张纸，心凉了半截，妈的，还以为是飞鸽传书呢，没想到竟是让人“捡”的——被人当垃圾捡到的。
　　此时，孔郁飞正在远处窥视着沈璐的一举一动，心里想：善哉善哉，救人一信，胜造七级浮屠。为了送这封信，他足足找了五个大车棚，才找到沈璐的折叠车，这折叠车是迷你型的，缩在一个角落里，要不是他有足够的耐心是迷不到他的。当他找到这车时，他摸着沈璐的迷你车，感慨万千并且由衷的自豪，我们国家不愧是自行车大国，数量庞大，种类繁多，居世界第一。其他国家永远比不上我们，因为他们人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