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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夏至-未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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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对我似乎有些无条件的信任。连问都不问我出门干什么就套上一件连帽的无袖开衫跟我出去了。一直到我带着他到了理发店门口,他才转过脸来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小哥,说实话,你多少年没有剪过头发了。”
“不记得了,应该不会太久。”他还是看着我,“你也要剪?”
“对啊,这么长多乱啊。”我才说出口,发现闷油瓶脸上似乎有些不太高兴,虽然其实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我总之是有这样的感觉。然后我联想到最近闷油瓶似乎常常会来揉我的头发,心说不会吧?可是“小哥,你是不是喜欢揉我头发?”这样的问句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就道:“不会剪很短的”
你还真别说,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又回复成了标准面瘫状态。
吴邪你好样的,又发现了闷油瓶的一项特殊爱好。
在我的再三叮嘱之下,理发师基本就没怎么给我们两个动刀,我有一种进理发店付钱找了把椅子坐了一会的错觉,不过至少比原本那样子看上去要清爽了些。闷油瓶也重新变成了我最初遇见他的那副样子。看着他,我脑子里就闪现出了一些画面——整个场景里只有闷油瓶是彩色的,他以一成不变的样子站在原地,静静地看周围一切的出现和消失,时间轴以年为单位飞驰而去,世间沧桑变幻,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立在莽莽荒原里,成为永恒。
“小哥,你会觉得寂寞吗?”
“不会。”他看着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习惯了。”
“那现在……”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两个人,也习惯了。”
“适应能力还真强。”
我想反正都出门了,就打算顺便去一趟徐疯子的研究所。
拉着闷油瓶到了车站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今天他妈的是周末,我们两个还刚好在西湖边上!能上的去公交车就不错了……我把这事跟闷油瓶一说,他嗯了一声说没关系,上不去等下一班。
既然闷油瓶都那么说了我也没办法,就等着呗。说起来,西湖边上的公交车站啊,人多的时候站台根本站不下,乘客都是站在马路中间的,感觉跟拦车的肉盾一样,特可怕,所以一般情况下我宁可开我那辆破破烂烂的小车也不愿意挤公交,尤其到了上下班高峰,坐个车就像要死了一样。刚念完大学来杭州定居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个情况,那时还真是折腾的我够呛的。(正在杭州念书的伤不起>_<。)
正想着车就来了,人果然多得要命,我还正想着要怎么挤上去,闷油瓶突然就拉起了我的手让我贴在他身侧,然后他凭借着他不知道从哪练出来的“挤人神功”左闪右挤地就到了公交车门边上,我心说奇了,都没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难道他还会黑子君的隐身神功?(各种动漫乱入没关系的吧?年份乱了也没关系的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终是上了车,尽管车里还是一样的无立锥之地。车上开着空调,所以没有开窗,各种人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经过一天的发酵就变得越发难闻,加上路况不好的缘故,车子总是急刹车,我觉得有些反胃。闷油瓶察觉到了我的不适,把我朝他拉了一点,他一手环住我的背,一手拉着车顶上的栏杆,站得极稳。我虽然因为自己的惯性还是有些摇晃,但是在他身体的缓冲下就好了很多,而且离他近了之后鼻端就只能闻到他身上理发店的洗发水的味道,加上他身上那种清洌的气息,不适感一下子就没有了。很应景地想起胖子说过的一句话:“家有一哥,如有一宝”。说实话,和他过地面生活之前,我一直认为闷油瓶的神话只能发生在地下,然而跟他相处越久,就越觉得他就是那啥,三百六十度全能无死角,我跟他比起来简直弱爆了。有时候我都会想,就他这智商,如果让他刷了高考题库去考个高考,会不会还能拿个某省的状元回来。
下车的时候闷油瓶还是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原本是很干燥的,但是因为我出了些汗的缘故,他的手心也被我带湿了,不过好在他没有嫌弃我的意思,一路就这么拉着我。我心说闷油瓶本来就长得有些惹眼,加上我也没那么难看,两个长得不错的一米八的男人往路上一站就已经够吸引人的了,还拉着个手算是怎样,于是我就不太好意思地拍了拍他让他放开我。闷油瓶楞了一下倒是也没说什么,就松了手。
汗湿的手被风一吹就有了些凉意,心里就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嘲笑了一下自己这副娘们样之后就又继续向前走去。
徐疯子原名徐枫,不过人如其名,平时多少有些疯癫状,加上他动不动杀个动物做实验,还会逮着个人就说他实验室里兔子老鼠的故事,我们都有些怕跟他一起吃饭,背地里就一直徐疯子徐疯子地叫,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就乐呵呵地说是个好名字,就许了我们这么叫他。
“徐老师在吗?”我在他研究室的门口敲门问了问,他现在算是个副研究员,平时就在实验室做点测试,有时候还帮一些企业改良药剂、试剂什么的。
跟他一个所的研究生带我见了他,他看见我大呼小叫了好一会:“吴邪你怎么都没变老啊。”
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还穿着大学时候的T恤,牛仔裤人字拖,明明他看起来更年轻一点啊:“比不上你,都逆生长了。”
“这你朋友啊。”他看着闷油瓶,“挺帅的啊,有对象了没?”
“你想给他介绍对象?”
“嘿,哪能啊,我是怕你们两个呆一块你永远都讨不上媳妇。”
“滚,我有那么差啊。”我一拳打到他胸口上,“说吧,我那药到底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带着我们两个进了他的实验室,“你让我做的测试简单来说就是哪种给药途径的血药峰浓度最大,停留时间最长又最安全是吧?”
我点头。
“只要不是静脉注射都没事,皮下注射、腹腔注射、肌肉注射甚至口服都可以,原因嘛很复杂,我解释了你也没兴趣听,听了也不一定能明白。”他让我们坐下,给我们两个各倒了一杯水:“而且这药挺怪的,除了静脉注射之外,别的服药方法的效果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啊,再加一句,饭前服用。”
我“嗯”了一声就问:“那你发现什么东西让你觉得疑惑了啊?”
“我发现它们好像不会变老了。”
我心里一惊,接着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啊?怎么可能,再说你怎么看一只老鼠有没有老啊?老鼠的寿命不是还有个几年的吗?”
“我也就是这么个感觉,一开始是它们突然不掉毛了,后来是我做了一些同位素示踪的实验,虽然还没有很确定,但是好像他们的细胞更新速度真的有些减慢……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药到底是什么……”
我看了看闷油瓶,他早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徐疯子的装老鼠的笼子边,拿出了一只正在顺毛,似乎对我们的对话没有半点兴趣。“我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个现象,这药是这小哥家祖传的,他说是麒麟竭泡在鸡血里面形成的,似乎说是可以……解热消肿,我夏天不是经常被虫子咬嘛,就想试试这个偏方。”太佩服我自己了,说谎不打草稿,看胖子以后还敢不敢叫我天真。
“可是这个现象真的很奇妙啊”
我想了想说:“可是我还真不知道。”然后我走过去推了推闷油瓶,“小哥,你们家这药可以长寿吗?”
他一手捏着老鼠尾巴一手捏着它耳朵头也不抬道:“要是有那个用处我爷爷就不会死了,弄不好我太爷爷都还活着了。”
我心说你还能记得你太爷爷是谁?不容易啊,话说闷油瓶这年纪,都可以当我太爷爷了吧?
他把老鼠提起来放手指上停住,道:“不会是你实验室太毒了老鼠变异了吧?”
你居然还知道变异这个词?小哥,我佩服你。
徐疯子低头想了想,似乎还很不甘心。
“那要不你继续研究吧?看这些老鼠多久才会死。”闷油瓶说。
后来徐疯子答应了闷油瓶的提议,我们又闲聊了一会他就把我们送下了楼。
“小哥,他要是真的研究出那老鼠能活很久怎么办?”
“我把老鼠换了。”
“啊?!”我看了看身后,确定徐疯子不在,“他肯定会发现的啊。”
“我模仿了老鼠身上的标记。”他说,“而且新的老鼠都是从不同的笼子里拿出来的。”
“那别的老鼠活了很久怎么办?”
“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很严重好不好。”
“吴邪。”
“……”这不是越折腾越乱么。
“在我帽子里。”
“张起灵,你给我去死。”我看见他帽兜里鼓鼓的一小坨,还动来动去的就瞬间无力了。闷油瓶这是有多能耐啊。话说我们要带着这些老鼠坐公交吗?老鼠跑出来会吓到胆小的妹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