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诡异女友》诸神皆寂

2、不诉离殇(1)

　　说到武汉，全国各地的人脑海里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热干面和鸭脖子。这个九省通衢之处包容了五湖四海的人，这里的人热情而又粗犷，有时又容易与人起冲突，耿直中又带着一点可爱。我在武大读书四年，本科生活在樱花的国度里度过，与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
　　没来之前，我以为武汉是个大县城，脏乱差是他的城市名片；来了之后，虽然他在很多地方却是不尽如人意，但是在我心中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这里的天气虽然变化多端，兼具南北方特征，但是也同时养育出了性格兼具南方细腻和北方粗犷的武汉人。这里的独特的辣味鸭脖子和两块五一碗的热气腾腾的热干面，总让天南海北的游客有种分外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在青岛，在南京，在杭州，寻寻觅觅却总是找不到。
　　但是本科毕业后，我还是毅然地选择了去东南大学念研究生。武汉虽好，终究难以留住一颗游子的心。我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对金陵古城是那么地依赖，最后终究是回到了南京。
　　然而……因为某个人，我再次收拾好行李，在研究生毕业后坐上曾经坐过无数次的D3081列车，从金陵古城一路向西，摇摇晃晃地再次踏上了武汉这片土地。
　　当初睡同一个寝室的哥们，你们还好吗？
　　呆头呆脑的黎牧之，肥头大耳的刘湘，还有号称爱情专家的严梦楚……时光在我心上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让我的脸庞变得瘦削坚毅，你们呢？是否与我一样疲于奔命，亦或是在职场混得风生水起？
　　犹记得，那夜离别时，一行四人在火锅店里面对满盘珍馐，却停杯投箸，不能下咽，只得以酒化愁，觥筹交错间，大家都显得豪气顿生，踌躇满志。
　　老刘，是你吧，放下豪言，粗声粗气地说道：“老子十年后必定超越贝聿铭，创造出比卢浮宫玻璃金字塔更加伟大的杰作来！”说完后你就第一个闷头倒下了，谁也摇不醒。或许，你没醉。
　　老严，接下来唱歌的是你吧。你当时宛如周杰伦附体，握着啤酒瓶当话筒，嘴里含糊地唱着简单爱：“想，简单爱……简单……简单……”唱到后面，谁都分辨不出那是歌声还是哽咽声。号称爱情专家的你，在毕业前夕遭到了心爱的人的抛弃和决然而去。也许，你也需要所谓的爱情疗伤……
　　黎牧之！我永远记得你！那次与生科的打群架，你护着我，自己却挨了几拳，从那以后，我心中就把你看做我一辈子的好兄弟。那天你出奇地没有傻愣着，反而冷静地照顾着喝醉的老严和老刘。一向有点慢半拍的你那天倒是有点大智若愚世外高人的风范。
　　醉笑陪伊三万场，不诉离殇。
　　那天，满地狼藉，所有人都是酒气冲脑，脚步虚浮。出了火锅店，已是深夜十二点，街上零星的情侣亲密地走着，更显得我们四人孤独无依。一行人走在武大正门前那条街上，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着。
　　入夏的武汉沉闷燥热，夹杂着热乎乎的扑面的风，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我隐隐约约地听见了星星点点的蝉鸣声。夏虫不可以语冰，它们欢快地吟唱着歌谣，在这充斥着泪水的夏夜，或许正是为将要分离的人们高奏一曲离歌……
　　老严这时清醒了许多，大步在前面走着。彼时，月光皎洁如水，如数倾泻在他挺拔的背影上，他步履大开大合，无拘无束，宛若赶月的神祗。忽的，他振臂大呼：“再相见，鸭脖加热干面！”
　　声音雄浑有力，传出去好远，在寂寥的武汉的夜空下显得格外苍茫。
　　“好，再相见，鸭脖加热干面！”我有所感触，朗声附和道。
　　身边的老刘在老黎的搀扶下含糊不清地嚷道：“热干面！”老黎没有言语，却是深深地看着我和老严，眼中的光芒我一直难以忘记。
　　眼下，寒风冷冽，将裹着风衣的我都吹得簌簌发抖。站台上的人渐渐少了，只留得我一人独立风中，惆怅地想着那些事。
　　掏出手机，我首先拨通了黎牧之的电话，这个号码我已经整整有半年没有拨过了。研究生快要毕业，我忙着论文答辩，一直没有与他联系。此刻，我心中有点忐忑，又有点喜悦。
　　电话那边传来了优雅的旋律，片刻后，一个熟悉的柔和的男声响起：“喂，是老叶吗？”
　　我握着手机，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说道：“老黎，是我，我到汉口火车站了。”
　　“好小子，现在才通知我，我马上去接你。”电话那边，黎牧之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含混不清的。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应了几声便挂了电话。
　　我手哆嗦着按下了另外一个号码，或许是因为太冷还是怎么的，我打了个寒颤，呼出几口白气。电话接通了，也许是我多心了，我心中想到。
　　“喂？”电话那边是个女子的声音。我心中仿佛被谁锤了一下似的，颤声问道：“刘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