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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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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怎么来了?’管家福伯佯装惊讶,朝邱锦明俯身,请了请安。
邱锦明一如既往的摇着折扇,温温一笑‘劳烦福伯通传一声,锦明有事求见父亲大人。’
‘这……’福伯露出为难的样子,拱手‘还真是不巧,王爷今日事务繁忙,刚与三爷商量完事,便下了令,不得任何人打扰!还请二爷见谅。’福伯说完便低下了头,其实早在邱锦明踏进王府的那一刻便有人来知会自己,王爷也是知道的,只是王爷并不打算招见二爷。
邱锦明斜了福伯一眼,深意一笑,随即扬着折扇朝房门口扬声道‘不知父亲大人可还记得十五年前闻名天下的俏佳人?’
福伯看向邱锦明,一惊,这俏姨娘的事,二爷怎么知晓?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房内响起了邱非铭略带威严的准许声‘让锦儿进来!’
福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本分的朝房内的邱非铭俯了俯身,答道‘是。’随即便上前将房门打开,对邱锦明作了个请的姿势,待邱锦明进去后,又尽职的将房门带上,呆在房外听候吩咐,这书房重地,表面上只有他一人伺候着,但暗地里却不知有多少暗卫守着,也不怕这二爷闹出什么事来!
邱锦明一进书房,见邱非铭站在案桌前,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邱锦明才刚刚拱手低头行了行礼,眼前突然便刀光一闪,邱锦明连忙用折扇挡住,一来一回,十几招下来,邱非铭手中的匕首便邱锦明夺下,邱锦明斜了眼手中锋利的匕首,邪邪一笑‘父亲大人虽雄风依旧,但拿着匕首把玩,实为不妥,若伤了父亲大人贵体,那该如何是好?还是由孩儿代为保管吧!’邱锦明说完便抬起右脚将匕首插进靴子里,他们这等身份的人,自然会在靴管里做个暗格,以便装匕首防身,也正好自己还缺个匕首!
邱非铭出手阴狠,大有取邱锦明性命的意思,但许是老了,又多年为官,荒废了武艺,身手竟退却了这么多,邱非铭不禁恼羞成怒的瞪着邱锦明,咬牙道‘倒是为父疏忽你了,如此好身手,不进军营倒是可惜了!’说完整了整有些乱的衣襟。
听出邱非铭的嘲讽,邱锦明一笑,不在意的淡淡道‘孩儿自幼因守卫青洲祖屋,未能在父亲大人身旁尽孝,自当怪不得父亲大人,’邱锦明停顿了一下,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继而满是不羁的侃侃道‘承父亲大人看重,无奈孩儿未能继承父亲大人的雄涛伟志,只愿活在温柔乡,而无心于大志。’说完直视着邱非铭,眼中多了丝挑衅,与威胁。
邱非铭当年风流一事,可谓也是闹得满城风雨,但知内情之人,毕知这是他的底线,不可提及!邱锦明的话成功的激怒了邱非铭,邱非铭握紧了拳头,咬牙阴狠道‘俏佳人的事,你知道多少!?’当年的事,他自认为做得隐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邱锦明轻咳了几声,便取出随身携带的竹叶青,轻吮了一口,润润喉咙,无视邱非铭阴沉的脸,嘲讽一笑‘不少,但绝对比父亲大人所想的,还要得多!’呵、忍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收些利息了!
邱非铭不禁正眼瞧了邱锦明几眼,不过成亲一年,这公主倒给他长了不少胆!竟敢如此跟他讲话!邱非铭冷哼一声,甩手来到案桌后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深吸了口气,将满腔的怒意压下,冷静道‘呵,有意思,那为父倒不介意洗耳恭听,你不妨也说说,也好叫为父反醒下荒唐的过往。’
‘不敢,’邱锦明拱了拱手,随即扬着折扇,温温一笑‘孩儿不过是偶然听人道起此事,即然父亲大人有兴趣听,那孩儿便姑且说之,父亲大人也姑且听之,不必认真。’
偶然?哼,当年一事即便深查也难查出其果!邱非铭也扯出一丝虚伪的笑意‘那为父便姑且听之。’
邱锦明一笑,折扇一收,不缓不慢的侃侃道‘惠文帝八年,京都文乐楼出了名叫俏敏儿的花魁,此人琴棋书画样样精,虽出于风尘之地,却能出于污泥而不染,举止不输于名门闺秀,相貌更是脱俗不凡,闻当年唯父亲大人一人夺得俏佳人青睐,而父亲当年更是不惜一撒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也不止一次上书,要求休妻,将俏佳人扶正……’
见邱锦明到这止住了声,邱非铭不禁松了口气,干笑两声,捋着胡须淡淡道‘为父当年少不更事,是有些荒唐过头了……’
还没等邱非铭感慨完,邱锦明紧接着又道‘孩儿懂,人不风流枉少年!’说完一笑‘可重要的是孩儿竟听人道,当年的俏佳人曾为父亲大人诞下一子,’满意的看着邱非铭的脸色变得铁青,邱锦明起身朝邱非铭拱了拱手,含笑道‘许久未来探望父亲大人,孩儿深感不孝,今日特来向父亲大人请安,有叨扰之处还请父亲大人谅解,孩儿就此告退。’说完便转身离开,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自语道‘若按那人所道,真有那孩子的存在,孩儿想那孩子如今的年纪也该跟四弟相妨吧……’
邱锦明说完转过身子来,看向邱非铭‘可孩儿记得四弟出生那年,孩儿是陪在母亲大人身旁的,但却不记得母亲大人当年怀有四弟身孕的样子,’说完收起折扇懊恼状的敲了敲头,接着自语道‘许是孩儿当年太小所以记不清了吧,不然母亲大人怎么可能未怀有身孕就能有四弟这儿子呢?’说完温温一笑,拱了拱手,行了个告辞的姿势,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准备打开房门,身后如约的响起了邱非铭隐忍的声音‘说说你的条件!’
邱锦明嘴角微勾,转过身直视着邱非铭,温温道‘圣上欲立公主殿下为储,殿下也有意为民谋利,无奈总有些不识趣之人,殿下为此特为烦恼,孩儿看之心痛,因此前来救助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贵为朝中老臣,若是父亲大人能为其说上两句,想必圣上与殿下也不必如此烦恼,而孩儿也不必为殿下操心了……’
‘哼、’邱非铭听言,冷哼一声‘就凭这?你就想让本王开口?’单单是望儿的身份,便要毁了自己在朝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中立,未免也太小瞧他了!即便无了嫡子的身份,以他之能,也能让望儿衣食无忧!
‘若孩儿放弃世子之位呢?’无视邱非铭嘲讽的眼神,邱锦明接着抛出一个诱耳。
邱非铭沉默了,在心中做起了较量,若是邱锦明放弃对世子之位的争夺,那自己便可以凭传嫡不传庶之名,立望儿为世子,到时便让他继承自己的王位及兵符!也不用怕那些老将,在得知望儿的身世后,不甘听令于望儿,更重要的是自己也算是对得起俏佳人了……
况且若他拥护公主为储,那他也有拥君之功,而公主若为皇,那他便是国父,那到时不管是碍于他这国父的身份,还是碍于他手中的兵权,这公主都不敢随意动他,更得敬他三分!不然这不孝之名,便会扣着这公主的头上!反之,若他拥湘王为储,虽也有拥君之功,但他头上难免也要被冠上逆贼之父的罪名,重要的是湘王手中也不乏兵权,难免不会对他起杀意!到时大可借公主与锦儿逆反之名而对他动手……
邱非够看着邱锦明眯了眯眼‘口说无凭,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邱锦明一笑,走到邱非铭跟前停住,温温道‘借父亲大人纸墨一用!’说完便取过桌上的白纸,提起了笔,一气呵成写下书信,笔末后,取出折扇,对着那书信对邱非铭做了个请的姿势,接着严肃道‘若父亲大人答应,那邱望永远都只会是与孩儿一母同胞的兄弟!’
邱非铭取过书信一看,写的无非是说因邱锦明身有隐疾,不忍日后邱府后继无人,又念邱望才华出众,更为一母同胞,故建议邱非铭立邱望为世子!邱非铭冷斜了邱锦明一眼,轻点了点头‘退下吧。’
见自己的目的已达成,邱锦明舒心一笑,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出了书房耳边突然传来书房砸东西的声音,邱锦明嘴角微勾,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外的福伯目送着邱锦明离开的身影,听到房内的响声,连忙推门而进,见满地的狼狈,不禁有些惊讶的朝一脸阴沉的邱非铭喊道‘王爷,这是……’
‘滚!都给本王滚!’邱非铭说着便拿起书本砸向福伯,福伯只好抱着头,逃开,心中不禁嘀咕道,许久不见王爷发这么大火了,这二爷又是怎么惹到王爷了?!
书房内的邱非铭重重的捶了下案桌,恨恨暗道,虽有了这书信,也可以堵住皇帝老子的嘴!可自己竟然会被——自己一向最不看重的儿子威胁!还如此狼狈!自己选公主为储,自当是无可厚非的,但自己就是在等,等那公主来求自己,等那公主欠下自己一份恩情!可这一切都被这不孝子毁了!确实他赌不起,他绝不能拿望儿的前程来赌!
远远便见侍耀与墨影在府外候着,见邱锦明出来,侍耀连忙撩起车帘,让邱锦明坐进去,而他与墨影对望了一眼,心里皆明白,爷的事已办妥,便齐齐跳上马车,朝公主府而去。
夜里,郝灵靠在床头,手中翻看着书册,而邱锦明则是侧躺在床上,闭着双眼,手中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不语的两人倒给人一种温馨的美。
好一会,耳边传来打更声,郝灵抬头看了眼外面,见时候也不早了,便合上本子,对床/上还在摇晃折扇的邱锦明戏谑一笑‘驸马很热?’说着便吹灭了床头的灯。
邱锦明手中的折扇一顿,睁开双眸,瞧出郝灵眼中的取笑之意,邱锦明折扇一收,温温笑道‘夜里风露重,又常无人相伴,锦明倒觉得这夜里不止不热还冻人,且难熬得很……’
听出邱锦明语中的埋怨之意,郝灵在邱锦明身旁躺下,在邱锦明的红唇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嘴角微勾,淡淡道‘父皇身体欠安,以七皇兄为首的老臣又不安份,本宫只能在皇宫夜宿了几晚。’
邱锦明伸手将郝灵揽入怀里,反身将郝灵压在身下,邪邪一笑‘殿下如此就想打发锦明?’说完便欺身吻上了郝灵的红唇,带着丝埋怨的霸道,郝灵也放纵似的双手环抱住邱锦明的劲间,回应起来,直到两人都因缺氧而涨红了脸,才结束了这个吻。
邱锦明将脸埋在郝灵的颈间,喘着气不悦道‘那班老臣甚是烦人,日后若是殿下为储,断不可像今上那般仁慈了!’
听着邱锦明孩子气的话,郝灵不禁一笑,抚了抚邱锦明的发丝,喘着气轻声回道‘说来也奇,也不知何故,进言殿外的百官,今日下午竟有一大半的官员离开了……’
邱锦明从郝灵身上离开,揽着郝灵的腰,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温温一笑‘许是他们想开,识趣了吧,毕竟为官者自当要懂得识务。’墨影送去各官员的书信,皆是他们贪污犯罪的叙述,又有谁会真的拿自家的性命来博?命都没了,谈何利益?
郝灵抬头,对上邱锦明温柔的双眸,嘴角微勾道‘本宫倒不知驸马竟如此懂得为官之道,不过这趋炎附势,阿谀奉承,驸马还是少学为好。’
郝灵虽然话带责意,但语中又多了几分嗔怪,一时间又叫邱锦明心动不已,忍不住又低头,落下了浅浅一吻,双眸含笑道‘仪玉不喜之事,锦明自然不会学。’
郝灵眉毛一挑,把玩着邱锦明的发丝,淡淡道‘听说驸马今日还回了邱王府一趟?’是为了储位一事?
邱锦明闭上双眼,将脸埋进郝灵的颈间,嗅着那迷人的香气,温温道‘许久未回府拜见家中老父,为免引人闲言,今日得空便前去请了下安。’
郝灵听言,轻嗯了一声,也闭上双眸歇息,既然驸马不说,那自己又何必去点破?
两天后,朝堂上,皇帝老子还是如数日前那般病怏怏的模样‘咳、咳……’皇帝老子轻咳了几声,用满是威严的语气道‘钦天监,朕命你挑选出立储大典的吉日,你可选好了?’
一名中年男子出列,拱手‘禀圣上’接着低头道‘六天后的未时是个难遇的吉时。’
‘嗯…’皇帝老子捋着胡须低思了一会,便对殿下的群臣命令道‘那立储大典就依钦天监所言,定在六天后,户部协同礼部办好此事!’
‘臣——领旨!’户部荣海祥出列拱手应道,而礼部尚书在向中间横跨一步时,下意识的看了邱非铭一眼,见邱非铭无任何反应,便也拱手应道。
荣海祥站在中间,待户部尚书退回位置后,才又拱手道‘臣有事启奏!’
‘咳、咳……’皇帝老子看了眼荣海祥,淡淡道‘若是关立储之事,爱卿就尽管奏来,若是他事,那就等下了朝,爱卿上折子便是,今日朝堂上只谈立储之事!’
‘臣所奏之事,正是关乎立储之事。’荣海祥不卑不亢的回道,在皇帝老子许可的眼神下又从袖口中拿出两本折子,捧着拱手道‘这是慧王与勇王,着人快马加鞭送入京,为贺公主殿下为储君的折子。’
‘喔?’皇帝老子满意一笑,接过太监总管孙询递过来的折奏,翻看了起来,眉毛一挑,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不是着参知事将折子送进京,而是着人送你那去了?’
‘回圣上,’荣海祥神色不变的接着道‘慧王与勇王着人将折子送到微臣手中时,也着差使传了话,说:立储虽为国事,但归根到底也是皇室的家事,他们身为兄长,不过是想向公主殿下传达下为兄长者的祝贺之意,又因微臣掌管着国库,若是放在民间,便是账房先生,也算是家奴,故托臣寥表心意。’荣海祥说完便又向皇帝老子拱手行了行礼,低着头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好好……’皇帝老子爽朗一笑‘好一个家事!孙询,着旨,赏慧王,勇王,美酒各两百坛!’孙询拱手应道。
郑国公这时也看准时机,撩起下衣,单膝下跪,行了个军人的最高礼,抱拳正言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辅助皇太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辅助皇太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以郑国公为道的官员也跟着附合道。
而以湘王为首,和邱非铭为首的两党官员都齐齐的盯着自家主子,就等着自家主子表明立场,好一会,邱非铭才不紧不慢的朝中间横跨一步,对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郝灵拱手,双膝下跪,行跪拜之礼‘臣——邱非铭拜见皇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邱非铭一说完,以他为首的官员也齐齐下跪,跟着喊道,顿时朝堂上只剩下以湘王为首的官员还站立着。
‘父皇……’湘王急急的开口喊道。
‘嗯?咳、咳……’皇帝老子轻咳了几声,双眼半眯,透着危险的味道‘七皇儿难道对此事还有何异议?’
‘儿臣……’不甘心大势就这样去了,更不甘心邱非铭这老狐狸临阵倒戈!自己明明已拉拢了他最疼爱的儿子!湘王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身旁的宁太傅却扯了下他的衣角,冲他摇了摇头,站在湘王身后的官员,也不禁汗如雨下。
湘王不甘的握紧了拳头,终究是在宁太傅眼神的劝阻下,低下头,将那眼中的愤怒,不甘掩去,也朝郝灵拱手下跪‘臣——拜见皇太女!’自己能扳倒一个太子,自然能再反倒一个皇太女!今日之耻,他日定当奉还!
跟在湘王身后的官员顿时也松了口气,也齐齐附合下跪行礼,顿时,一声又一声的贺千岁,在耳边回荡,直达郝灵心里,冷眼看着殿下朝拜的群臣,站在权力的顶端,郝灵不禁想起了郝文烨,皇兄,你当初站在这位置,是否也感觉不到半丝欢喜?有的只是那份难受的沉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