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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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照，不要离开我。
还记得，在许多年前‘她’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语。
400多年过去，虽然找到了人，却已物是人非。我还是黑照，她却不是那个五月了。
是时候放弃了？是时候放弃了。
最后一次完成任务，我就可以脱离这个不老不死的诅咒，灵魂也将彻彻底底地解放了。
话虽如此，明明是我一直以来所期盼的，却莫名染上了一层哀伤。
难道是因为手中的温度，还有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需要过，所以内心动摇了吗？
一想到即将面临的第二次分别，我鼻子一酸，泪湿了眼眶。
“黑照？”
“嗯、出口就在前面，再坚持一下。”
天正五年（1577）上月城合战，没有任何援兵的尼子家族，被毛利家彻底消灭。尼子子嗣皆被灭族，残党投降的投降，逃窜的逃窜，尼子氏再兴也就此梦碎。
……
脱下唯一证明贵族身份、质地上乘却又血迹斑斑的华服，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篝火中。熊熊火光在眼里燃烧，我仿佛又看到了昨夜燃烧的宫殿，而如今只剩下狼藉废墟。
擦干眼泪，即使父亲、兄长都死了，也没有时间让我缅怀。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尼子黑照。
“殿下，我闻到烧焦的味道，您没事吧？”
从门口传来男子的声音。
“没事的，鹿介。”
我穿上素服，打开木门。
“殿下肚子饿了吗？我打了几只野兔……”
“不要叫我殿下，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故作镇定地对着站立在门口的山中鹿之介笑了笑。
鹿之介并没有笑，他将头上的三日月鹿角兜脱下抱在怀中，一手放在胸前合十，像是祈祷一样闭上了双眼。
“我鹿之介永远也不会忘记主君尼子家的大恩，誓死保护公主殿下，宁愿天降七难八苦到己身，也要复兴尼子家。”
“……复兴吗？”
我对政治没有兴趣，只想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但那只是空想，就现下流离颠沛的生活足以让我受尽煎熬。不光如此，这些话我根本就说不出口。因为眼前的男子，不光对我寄予厚望，还会帮助我讨伐万恶的敌人毛利氏，让尼子家恢复以前的辉煌。可是，比起义务我更不希望他去杀人。只是自出生以来就肩负的重任，无法让我说出一句否定的话语。
“谢谢，鹿之介。若不是你千钧一发带援兵，杀出一条血路的话……我一定死定了。”
“不，没什么。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用手绕着后脑勺，鹿之介将头转了过去，我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在害羞。
“我去看看五月的情况。”
穿上草鞋，走出了房间。
抬头望着飘舞落下的小雪，一片白银世界，天气够冷的，我哈了口气，从口中吐出了白色的气息。不光如此，河水也已冻结成冰。
眼前是非常简朴的民家茅屋，或许是战乱的关系，已经被人遗弃了。我们找遍了屋子也没什么可用的东西，但遮风挡雨还是不错的。鹿之介说这里不能久留，为防止追兵，必须不断逃亡。卧薪尝胆耐心地等待时机……当忍则忍,当隐则隐。
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铺上昏昏欲睡的巫女。
我关上门走到篝火旁里添加了些柴火，使得破败的屋子里略微有了些暖意。然后便在五月的身边跪了下来。
伤口做了简单处理，但失血过多的她却始终昏迷不醒。
静静地注视着沉睡中的巫女，和以前一样，还是如此美丽。长长的睫毛，肌肤似雪，黑发披散下来，黑白反差映入眼中美得让人窒息。
轻轻地握住她的指尖，放在脸上。
一直被她保护着，像瓷器般易碎又像战士一样勇猛的巫女。
对不起……
对不起五月，都是我的错，如果不送我回去，你也不会受伤。
对我来说，即使失去一切都没有关系，只是，绝对不能失去你……
眼泪泛滥，我哭得像个孩子。
经历了这么多，全然磨光了我的傲气。
心中很痛，空气中飕飕的冷风在心间穿行着。
这个时候，五月的手指动了。
“……唔……”
心脏几乎停滞，我无言地、反射般放开那只手。
眼神相交的瞬间，我出于激动，双手双脚，都不禁微微地颤抖起来。
“黑照——……”
依然是那张平稳的木然表情，五月露出了柔弱的微笑，温柔呼唤我的名字。
心脏异常跳动了起来，下一秒，我俯下身抱紧了她。
“五月、五月……五月……”
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我只是边像机器一样重复一遍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试图冷静下来，抬头对上五月的视线。
“五月。”
“嗯？”
想要对她说的话明明有很多。
然而话到嘴边，我却只能，像金鱼一样无言地张合着口。
“我……”
能确信这种从未有过的心情，绝对是恋爱的感觉。
但是在这个封建的国家，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而公主也不过是政治外交的一项手段。
即使开不了口，即使再羞愧，我也要表达出来。很多事情已无法再忍耐，多一秒都会让我奔溃。
“我对你……我、我……帮你换药……”
到头来憋红着脸，只说出这句话。我叹了口气，在心里暗骂自己太没出息了。
“呵，那就麻烦你了。”
五月脸上再度浮现出带着余裕的微笑。
拉开被子，我扶着她坐起身。却浑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当初上药的时候因为她是昏迷状态，浑身是血，所以我没有想太多。但这次不一样……
“怎么了？”
“要，脱衣服……”
“是啊，但是我脱不了，还有劳公主替我代劳。”
五月嫣然一笑，眯着眼睛说道。
笑得那么暧昧做什么，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放电。这个妖孽……
心想着反正都是女人，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我深呼吸，解开肌襦袢的带子，缓缓拉去白色内衣。完美的身段顿时毫无保留地展现出现，虽然绑着绷带却也无法妨碍那令人妒忌的身材。
虽然是预想中的事态，但实际上居然就是那么回事，不得不让人咬牙切齿。
“可恶，烧死巨\乳……”
“人家也不想的，这么多脂肪很费力的呢。”
“……”
走到五月背后的时候，我吐槽的话语在嘴边止步。
背后的绷带满是血迹，到这个时候还在逞强。无言地拆下绷带，看到虽然愈合却形状骇人的伤口，我拿起药罐小心翼翼地开始上药。
感受到从她后颈渗出的汗流到了手上的触感。
我知道五月正咬着臼齿。
“一定很疼吧？”
“是啊……还请公主殿下温柔点对我哦。”
换上新绷带，包扎好伤口。我帮她披上和服内衣。
不愿意再看到五月为我流血，所以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说清楚。
“等你伤好了，就回神社去吧”
低着头，我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眼眶热热的，完了，又要哭了。
五月转过身，抬起了头来看着我。
“我无法丢下你不管。”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我值得你这么做吗？战争无法避免，我们已经付出那么多的鲜血了，根本就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已经，够了。我不是大名的女儿，而且我也不需要你。”
即使眼中浮现出泪水，我依旧说着违心的话。
“但是，我需要你。”
“……！？”
惊愕地睁大眼的我，面对这像是表白一样的话语，忘记了思考。
第一次见到，五月的眼神，沉稳且哀伤。
四下详宁安静，篝火啪嚓啪嚓作响。火光照映在她的脸上，楚楚可怜凄美动人。
大脑失去了控制，跪在地上以匍匐着似的姿势让身体前进，抱住面前泫然欲泣的女子。
“对不起、对不起，五月，这不是我的真心话。”
“不要离开我，黑照。”
紧紧扯住我的衣袖，说话带着鼻音，我知道她哭了。
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我手忙脚乱的同时又很害怕。
近情情怯，越是接近，就越不知所措。
不想让她哭泣，更不愿她受一点点伤害。
“五月，我绝对会好好保护自己，所以请不要再为我受伤。”
“我知道了……那么伤害你的人，只能是我。”
“咦？”
无法理解五月的意思，就在我发愣的当下，身体被推倒了。
俯在我身上的五月，看上去就像是在拼命地抑制住恸哭一样。她的表情，在长长黑发的覆盖下隐藏了起来。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亦或者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这么痛苦的话……已经……不需要忍耐了哦。禁忌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说着自己都不懂的话语，我用言语挑逗着身上人的底线。
低下头，五月瞥了我一眼。
“你不会后悔吗？”
那双细长好看的眼睛，似乎蕴含着黑洞般无穷的吸引力。
我的回答是：双手抱住她的脖子，往下拉——
然后，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